“樑公……孫公……叔父……你們要信我。”高保融無助地看向衆人,祈求着。
樑震眯起眼睛,說:“此錦帛上內容屬實,印鑑屬實。”
孫光憲說:“某同意樑公的說法。”
高從諄說:“狼心狗肺的畜生。”
……。
高保融終於崩潰了,在場所有人拋棄了他,他自知末日臨近,終究抵不過心中壓抑已久的壓力,崩潰了。
“哈哈……哈哈……。本王有什麼錯,本王要替南平國擴土,本王有錯嗎?本王刺殺百里無忌,也是爲南平消除後患,本王有錯嗎?父親他一直防範於我,你們也看到了,他死了還要留這麼個錦帛來禍害我,我……我不得已才下了毒……我也不想這樣……嗚……。”
高保融在那語無倫次地哭訴着。
高保勗不再理會他。
以高保融的名義讓王府侍衛通知江陵城中所有校尉以上的荊南軍軍官前來王府參加軍議。
稍息之後,軍官們剛進入王府,便被預先埋伏的定南都士兵拿下。
砍了六個企圖頑抗的高保融的心腹軍官之後。
所有人都老實了。荊南軍羣龍無首,已經不存在危險。
自此,江陵王府和荊南軍、定南都皆被高保勗控制。
“樑公、孫公、叔父,保勗已經與楚王約定,交出高保融,自降王爵,高氏依舊是荊南刺史,依舊統轄荊南三州,諸位以爲如何?”
“楚王仁慈。”樑震釋懷,這孩子仁義。
孫光憲無語,事已至此,多言何益。他不怕死,他不怕百里無忌報復,但他擔心兒子受此牽連,不過想來百里無忌既然連高氏族人都能放過,兒子與他自小親近,想來也不會太過。想到此,孫光憲也釋然了。你們愛咋咋滴,老夫不參合了。
高從諄心中感嘆,南平國三代,終於還是滅了。總算上天護佑,高氏族人依在。
高保勗見衆人皆不反對,開口道:“還請諸位隨保勗一起去城門迎接楚王入城。”
孫光憲不想去,但,必須去。縱然自己不怕死,可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頭?
自現在起,江陵府便是楚地,他百里無忌說了算了。
……。
元月初七,巳時三刻。
江陵城南門洞開。
南平國一干文武在高保勗的率領下魚貫而出。
迎接楚王百里無忌進駐江陵府。
百里無忌看到樑震後,趕緊上前拜倒在地。
“無忌拜見先生,先生安好?”
樑震顫抖着將百里無忌扶起,“好……好……。”
百里無忌再轉身向高從諄拜倒,“無忌拜見岳丈,岳丈安好。”
高從諄微笑着,心中百感交集,趕緊將百里無忌扶起。
百里無忌眼睛掃到孫光憲,上前作揖道:“孫公安好?”
孫光憲抽搐着臉,吱唔着說不出話來。
百里無忌看到高蓉蓉、孫仕旭等人也在後面,衝她們點頭示意。
入城之後,百里無忌命令五千黑旗軍鎮守江陵府後,隨即命令雲揚率餘部立即西進,與馬驥雲部合圍萬縣。
雲揚領命率軍出江陵西門往萬縣而去。
……。
高保勗很聰明,也很機靈。
百里無忌父母的遺體被厚殮,供奉在了王府前院大廳,便於衆人祭拜。
百里無忌直挺挺地跪在父母靈前,沒有說一個字。
沒有人知道他心中的想法。
在衆人祭拜之後,百里無忌吩咐徐世銘帶衆人退去。
自己需要好好地在父母靈前想一想,靜一靜,爲父母守靈。
衆人依言退去,卻不想高蓉蓉不肯。
百里無忌心中煩躁。
遂命令親衛將高蓉蓉架出去。
於是竟捅了馬蜂窩了。
高蓉蓉剛被親衛架出門外,便大聲喊道:“百里無忌,汝是想當着汝父母的靈位悔婚麼?”
百里無忌自然不想悔婚,也不敢。
但自己只想一個人靜靜。
外邊高蓉蓉的聲音再度傳來,想來是在喝斥百里無忌的親衛。
“爾等放肆,我乃堂堂楚王妃,爾等主母,再將你的狗爪碰到我一下,信不信我將它斬嘍?”
衆人相顧愕然,高從諄老臉騰地一片大紅。
數個親衛皆被震住,再不敢上前一步,但仍舊守住靈堂門口。
“敢問楚王,蓉兒以兒媳的身份爲公婆守靈,楚王可要阻攔?”
高蓉蓉的聲音再次傳進百里無忌的耳朵裡。
百里無忌實在無奈,只好出聲道:“放她進來吧。”
門外諸人相視搖搖頭,散去。
高蓉蓉進來後,在百里無忌身邊跪下。
方待說話,卻聽百里無忌說道:“從此刻起,只要讓無忌聽到你說一個字,某便趕你出去。”
高蓉蓉趕緊閉嘴。
再休想讓她吐出一個字來。
高蓉蓉是個聰明人,知道什麼時候該說話,什麼時候該閉嘴。
她故意在衆人面前讓百里無忌當着父母的靈位默認了她楚王妃的身份。因爲,她怕。怕蜀國的公主以後仗身份欺負她,所以,她必須反擊。
既然目的已經達到,這時候縱然百里無忌讓她在地上滾上三滾,學聲狗叫,她也樂意。
自然,百里無忌不可能這麼虐待她。
如果他敢,我就咬死他。
高蓉蓉這麼想道。
……。
百里無忌不可能知道高蓉蓉心中所想,他正在緬懷他的父母親。
雖然心中知道二人並非自己的真正父母,但他們卻是自己這個身體的親生父母。
更養育、愛護了自己整整十年之久。
如今子欲養而親不在。
父親母親,你們在天之靈看着,首惡高保融已經拘押,明日,孩兒就將他在你們靈前殺了爲你們復仇。
百里無忌默默地對父母的靈位說道。
一天一夜之後。
百里無忌站起身來,對一直跪在身邊隻字未吐的高蓉蓉說道:“回去吧,一會兒的場面太過血腥,你不適合看見。”
高蓉蓉已經很累,聞聽一下,心中一激靈,半眯的眼睛霎時睜開。高蓉蓉知道,百里無忌殺心已起,雖然高蓉蓉不忍見高保融被殺,但父母親血仇,不共戴天,既然無法勸阻,不如離去。
高蓉蓉點了點頭,默默地走了出去。
徐世銘和高保勗等衆人早已在廳外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