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能精通這多般手藝的人,這全天下恐怕也超不過這個數!”老古怪伸手對着我伸出個巴掌,“不過這十有八九的都是進了棺材的人,留下幾個,哼哼,那就是敲破了腦袋也不會對你下手的!”
“至於那紙紮人,那就更不用說了,銅陵紙紮張家,沒必要跟你過不去,那老張家的人和你爺爺關係可是深的很!”
“這事兒....沒法查,這也是人家的高明之處,不過,這也暴露了一點兒,這麼多的手藝,絕不是出自一人之手,九斤兒,盯上你的....恐怕也得是個大家夥兒啊!”
老古怪這麼一說,我算是明白了,這事兒,註定是個無頭懸案了,不過....這對我的一番手腳之下,豈不是說明,柳州那邊兒更是兇險的多了!
我忽然激靈了一瞬,當初馬老三說過,讓我在這留三天,再加上兩天的車程,恐怕這五天之內柳州必出大事兒。
我忽然湊過去一把抱住了老古怪的胳膊,我這一個舉動,把老古怪也給驚了一跳,“喂,你小子,你小子這是幹嘛,咋老孃們似的,拉拉扯扯的啊!”
“大爺..您聽我說,這馬老三說讓我在這留三天,我估摸着,這幾天內,恐怕柳州就要出大事兒了,鐲子..。大爺,我的親大爺,你給我鐲子,無論如何我得見上小花旦兒一面,這事兒...你一定得應了我!”
我兩手抱着老古怪的胳膊,說實話,這一摸上去,我還真感覺出幾分冰冷冷的感覺,想起了鬼店的那個老掌櫃的,這副身子...假以時日,恐怕真要落得老掌櫃的那步田地了。
“哼哼,現在想起我來了,當初讓你應得事兒咋樣了,考慮清楚了嗎,我老頭子可是說話算數,你要是不給我應了那事兒,這東西,你是拿不回去的!”老古怪懶洋洋的望着天,眯着眼在那笑。
我趕緊着軟磨硬泡的招呼,“大爺,這事兒,你得給我點兒時間啊,等柳州的事兒完了,我一準給你個迴應,現在這柳州的事兒吉凶未卜,你覺得我還有心思想着什麼拜師學藝嗎?”
“得了....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小子也就是個沒良心的東西,爲了媳婦,連拜師學藝的大事兒都不顧了,這以後了...那還不辦出個欺師滅祖的事兒來,算了,我也不難爲你了,不收了,這徒弟我不收了,東西啊....你也別跟我要了,我這就走啦!”老古怪一言不合,擡腿就要走,幸好是知道他跑得快,先一步抱住了他的胳膊,我知道他這就是招欲擒故縱,他要是不想收我這個徒弟,哪還會跑大老遠的跟了我這麼一路啊。
“鬆手...你小子給我鬆手,是不是覺得我老胳膊老腿兒的踹不開你啊,趕緊着給我滾開!”老古怪摔着胳膊罵我,這老東西的脾氣,我也算是明白了幾分,不管他是怎麼罵,我就是一手抱住不鬆,硬的是磨不破這老東西,我就來軟的了,反正是不能鬆手,這老東西跑的賊快,一鬆手準沒影兒了。
“小子,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小子的心思,別想得那麼美了,今天你要不給我個答覆,你這鐲子以後就別想再看見了,嘿嘿,我等着把他送個我以後的徒弟,當見面兒禮呢!”
“徒弟....九斤兒,你,你還沒認邙山的這老人家當師傅啊?”聽我倆這一拉扯,阿翔聽着愣了一下,老古怪在那撇嘴,“哎,人家小夥子眼皮兒高,看不上我手底下這幾成手藝,哼,不要算了,那鐲子以後也就別想摸着了!”
阿翔一聽,臉色上頓時是一股說不出的激動,“九斤兒啊,你這...你這...哎,趕緊着磕頭拜師傅吧,這事兒啊,對你是百利而無一害,這可是打着燈籠都找不着的好事兒啊!”
“你瞅瞅老人家這身手,這手藝,這麼大年紀了還是這麼壯朗,你瞅瞅,把那馬家的人嚇得跟孫子似的,老人家這一輩子走南闖北的,多逍遙自在.....”
阿翔這一句話沒說完,老古怪的臉色忽然僵了一下,好像是這話裡的某個字眼不經意的觸動了他的那根兒神經,阿翔瞅着老古怪的臉色一變,這到嘴邊兒的話怎麼也吐不出來了,這意思就像是....拍馬屁拍到了馬臉上了!
我聽着這些話裡也沒什麼啊,雖然都是些奉承話兒,但說到也沒怎麼誇大了!
“哎,這世上,哪有這百利而無一害的事兒啊,想要得到什麼,那就必須得付出點兒什麼!”老古怪唸叨了一句,臉色忽然帶着幾分悵然的悲愴,這一瞬,我抱着他的胳膊,摸上去冰涼,孱弱,感覺他這不自覺得顫抖了幾分。
“問天機而斷命線,親鬼神而傷己身!”
不知爲何,我嘴裡毫無知覺的蹦出了這幾個字,老古怪聽着愣了一瞬,眼光漠然的瞅了我一眼,“這話兒....是那姓魅的老頭兒教你的?”
我聽着點了點頭,老古怪忽然咧嘴就笑了,他擡着頭兒望了望天,恍然間讓我感覺這天地間的熙熙攘攘與他竟然毫無瓜葛,這夜空下的他....這一瞬竟然散發着一種孤獨感。
“老東西.....背後拆老子的臺!哼!”老古怪朝着天唸叨了一句,低頭又是瞅了瞅我。
“哎.....是啊,這事兒....強求不得!”
“不過....我知道,總有一天,你一定會拜我當師傅的....這事兒...是遲早的事兒!”
老古怪點頭兒笑了笑,從懷裡摸出了鐲子,“記住了,你又欠我一個人情,這鐲子....用完了還我!”
老古怪對着我咧嘴一笑,甩手扭過了頭,那慢悠悠的步子朝前走着,踢踢踏踏的步子,浪蕩的就像個叫花子,嘴裡哼出了幾分莫名的曲子,“待到明年黃花兒下,錦帕臨頭你笑如花兒。可憐那南城九月半.............
悵然,悲愴,帶着淡淡的感傷,我不知道今天到底是那句話觸摸到了老古怪心裡哪一寸最柔軟的傷,但從這調子裡,我恍然聽出了幾分故事.....幾分那些年的故事!
我握着那一對兒玉鐲子,這感覺就像是握着小花旦兒的那一雙芊芊玉手一樣捨不得放開,不過回頭想想,我貌似連她的一個衣角兒都從未碰過,這種感覺無關*,或許就一個簡單的眼神,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我趕緊着戴上手鐲,四下一找,這還真沒有個睡覺的地兒,阿翔趕緊着,他的車在巷子外面,我們一邊兒趕路一邊說,至於那老古怪,我是一點兒也不擔心他跟不上步伐,神出鬼沒恐怕一時都不足以形容他的速度了。
上了阿翔的車,我趕緊一頭躺在後座上睡覺,或許是因爲太過於着急,這躺下去腦子裡滿滿的都是小花旦兒的身影,除了擔憂還有焦慮,整個人腦子裡像是個馬達,嗡嗡的轉着。
我翻來覆去的找了半天睡意,依舊是睡不着,我着急了,趕緊着爬了起來,“阿翔哥,幫我個忙!”
“咋啦,九斤你說!”
“打昏我!”我說了句。
阿翔聽着一愣,“你說什麼?”
“我說..打昏我,趕緊着,我有急事!”我容不得再解釋什麼,等着挨刀似的伸過去了脖子,阿翔瞅着我,一臉驚愕的愣着,我催了句,“趕緊着吧,算我求你了!”
“九斤兒...你這.....哎!”
“那我..那我就得罪了!”
咔的一記手刀,我應聲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