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交流方式?”
聽到自己學生的彙報,章高盧教授將目光從手中的實驗數據文件上挪開,眼神中帶着些許好奇看向了對方。
螞蟻是一種極爲神奇的昆蟲,它們在羣體生活中有着複雜的交流方式。
通常來說,這種昆蟲的交流方式主要包括體味、觸鬚和咔噠聲等信號。
但最主要的方式還是通過化學信號來進行信息傳遞的。
像行軍蟻的身體上就有許多腺體,這些腺體會分泌出一些化學物質,也就是信息素。
比如當一隻行軍蟻發現了食物源,它會在返回巢穴的路上留下一種特殊的信息素,其他螞蟻通過觸角感知到這種信息素,就能夠沿着這條路徑找到食物。
這種化學交流方式就像是一種無聲的“語言”,在螞蟻的世界裡高效地傳遞着各種信息,如食物的位置、危險的警告、巢穴的方向等等。
相對比觸鬚的接觸、聲音的傳遞、震動感觸等其他方面的信息傳遞來說,信息素這種感知素的傳遞纔是絕大部分螞蟻族羣的交流方式。
行軍蟻自然也不例外。
理論上來說,信息素交流方式是地球上所有螞蟻都會通過信息素交流,至少目前他還沒發現有哪種類型的螞蟻做不到這點。
張贛點了點頭,道:“我記錄了一下數據,在編號A10023ED10111209的批次蟻羣中,有大約十分之一左右,約莫80只的螞蟻從頭到尾都沒有分泌過信息素。”
“按照正常蟻羣的秩序,這些不分泌信息素的螞蟻應該會脫離族羣,無所事事的閒逛,或者不從事生產工作。”
“但根據我的觀察,這些不分泌信息素的變異螞蟻並沒有被蟻羣邊緣化。相反,這些螞蟻依舊正常的生活在蟻羣中,能夠承擔自己的工作,甚至這八十餘隻螞蟻在工蟻、兵蟻或雄蟻中還分別出現了概率很高的地位增長?”
聞言,章高盧教授饒有興趣的好奇問道:“地位增長?”
張贛點點頭,道:“對,根據我的觀察,這些不分泌信息素的行軍蟻,大部分都承擔着類似於工作過程的‘小隊長’或者‘指揮’的職責。”
“儘管並不排除它們可以通過觸角的觸碰,腿毛的震動等傳統方式來傳遞信息。
“但這些異變的螞蟻極大的促進了編號A10023ED10111209的批次蟻羣的工作效率。無論是在食物尋找、運輸方面還是在領土擴張等方面,都比以前要更加優秀。”
“就感覺”
說到這,張贛想了想,找到了個比擬的說法,繼續道:“就感覺他們更聰明瞭一樣。”
“但這並不科學。”
末尾,他又補了一句。
聽完學生的描述,章高盧教授摸索着下巴思索着:“難不成這種火星枯石菌能讓生物進化不成?”
下意識的自言自語了一句,他看向自己的學生,開口問道:“有沒有實驗數據,或者說這些行軍蟻有沒有行爲特別,亦或者是身體結構特別的發現?”
張贛輕輕的搖了搖頭,道:“我初步檢查過這些特殊的行軍蟻,但目前並未發現它們的身體結構和其他的異變行軍蟻有所不同。”
“後續我會申請一下儀器設備對這些特殊變異的行軍蟻進行一下身體結構掃描檢查,看看它們有沒有什麼‘特殊’的器官或結構。”
“至於行爲.”
回想了一下,他繼續道:“這些特殊變異的行軍蟻幾乎不怎麼工作,或者說它們工作的方式不太一樣。”
“準確的來說,我觀察過兩隻行軍蟻,都是工蟻,理論上來說工蟻應該主要負責建造和擴大巢穴、採集食物、飼餵幼蟻及蟻后等工作。”
“但這兩隻工蟻從來都不做這些事,它們更多的是跟隨着外出的隊伍前進,混在工蟻羣中看起來很像是偷懶的那個。”
“然而實際上根據我的觀察,在負責建造和擴大巢穴、採集食物、飼餵幼蟻及蟻后這些工作時,那些各司其職的螞蟻似乎在工作前都會來和它進行交流。”
“就像是彙報工作一樣。”
“雖然說螞蟻是一種高度社會化的生物,能夠通過信息傳遞來進行集體行動和分工合作。”
“但這種在本身就高度分化了的基礎上再分化一次的現象,在我對螞蟻的這種生物的研究中還是頭一次見。”
與此同時,另一邊。
川都,婉拒了這邊市政府領導熱情的邀請後,徐川一路來到了岷江。
劉嘉欣的老家便在岷江河邊古羌縣周邊的農村中。
十二月底,古羌縣正在下大雪,當車隊開進這個小小的山村時,路上的行人紛紛投過來了一絲好奇的眼神。
“到到了。”
後座上,劉嘉欣的目光落到了前面不遠處的一棟房屋上開口道。
順着她的視線看了過去,老家便映入了徐川的眼簾中,並不是農村常見的二層小樓,而是一棟中式風格的四合院。
看模樣應該修建起來頂多兩三年的樣子。
收回了視線,看着有些緊張劉嘉欣,徐川笑着調侃道:“怎麼,我見家長反而你緊張起來了?擔心婆婆不喜歡我嗎?”
他可以感覺到,從進入這座夾在高山中的小山村開始,劉嘉欣就有些緊張了起來,以至於說話都有些像大學時期兩人初見面時的結巴感。
“沒有,婆婆肯定會喜歡你的。”劉嘉欣抿着嘴開口道。
徐川哈哈笑道:“那是當然,像我這樣又帥又有才華的孫女婿你去哪裡都找不到這二個了。”
聽到徐川的調侃,劉嘉欣嗔怪的捏了他的手臂一下,小聲道:“你什麼時候這麼自戀了。”
徐川歪着腦袋看了她一眼,笑着道:“難道不是嗎?”
“是是是,我的大學者大科學家,已經到了,下車吧。”
從車上下來,提上了帶過來的禮物,跟着劉嘉欣走進了庭院中。
庭院中有一塊並不算大的菜地,即便是冬天了,覆蓋着一層積雪,也可以看見一些鬱鬱蔥蔥的青菜。
這會一箇中年婦女正在庭院中的菜地裡面忙碌摘取青菜,看到有人進來,站直身體朝着這邊看了過來。
“嘉欣回來了。”
看到走進來的劉嘉欣,中年婦女臉上頓時帶上了笑意,熱情的打了個招呼,目光隨即落到了並肩走在一起的徐川身上,笑着開口道:“嘉欣啊,這就是你男朋友那位大科學家了吧?”
“大伯母。”
劉嘉欣笑着打了個招呼,介紹道:“是的。”
“這是我大伯母,住在村下,偶爾會過來照顧一下婆婆。”
徐川點點頭,笑着打了個招呼:“伯母您好。”
菜地裡,手中還掐着一把紅油菜薹大伯母快速的走了過來,熱情的招呼道:“快進房間裡坐,外面冷。”
說着,她朝着裡面壯着嗓子喊了一聲:“老漢兒,快出來,嘉欣帶男朋友回來了!”
庭院中,徐川下意識的嚥了口唾沫。
剛剛這位大伯母一聲吼,他感覺自己的耳膜都快破了。
這嗓門,徐川絲毫不懷疑整個村子都能聽到。
伴隨着這位大伯母一聲吼,四合院的房間中很快就走出來了一箇中年男子和一位老人。
“婆婆,大伯。”
看到兩人,劉嘉欣連忙走了過去。
走出來的老太太一手拄着柺杖,眼睛渾濁卻慈祥,看到劉嘉欣後,飽經風霜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回家了就好。”
老人家牽住劉嘉欣的手,又看了一眼徐川。
“回來了?”一旁的大伯笑着劉嘉欣打了個招呼,看似詢問實則陳述,目光落在徐川的身上,仔細的打量着。
笑着走了過去,徐川跟着打了個招呼。
“婆婆您好,大伯你好。”
老人家臉上掛着笑容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先進來,先進來。”
站在一旁,看了一眼還在飄雪的天空,大伯熱情的招呼着:“外面挺冷的,進來裡面烤火。”
四合院的柴房中,一個小小的火堆靠着牆壁正歡快的燃燒着。
房間中還有一隻土黃色的小狗和一隻黑貓,看到一行人進來,窩在火堆邊的黑貓睜開眼睛打量了兩眼,絲毫沒有動彈的樣子。
倒是原本趴在椅子邊的小狗,看到有人進來歡快的爬了起來,搖着尾巴就過來了,圍繞在一行人腳下繞啊繞的。
“徐教授沒烤過這個火吧,要不去隔壁客廳?那兒有空調。”大伯笑呵呵招呼了一下徐川坐下烤火,又看了一下火堆後開口道。
雖然說常年在農村,但眼前這位在全國都大名鼎鼎的徐院士他還是認識的。
大科學家嘛,肯定不適應現下的農村生活。
好在嘉欣這娃努力,這兩年賺了大錢,幫家裡改造了許多。
要不人家看到之前那破破爛爛的房子,怕是會被直接嚇跑。
拉開椅子徐川坐了下來,摸了摸一直在他腳邊轉來轉去的小土狗,笑着道:“沒事,我也是農村人。”
“啊?”
聽到這個回答似乎有些意外,大伯啊了一聲有些驚訝:“徐教授也是農村人啊。”
徐川笑着點點頭,道:“叫我徐川或者川子都行,和嘉欣一樣,我其實也是農村人,小時候經常燒柴火什麼的,沒什麼習慣不習慣的。”
大伯笑着點點頭,在一旁的火竈上用一次性杯子泡好茶水後遞了過來,笑着道:“那成那成,先喝杯茶熱熱身子。”
“對了,你抽菸嗎?”
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大伯樂呵呵的從口袋中摸出了一包利羣,從裡面摸出了一支遞了過來。
徐川也沒推辭,接了過來後兩個大男人就坐在火堆邊抽了起來。
他其實是會抽菸的,是上輩子被扣押在米國的那些年學會的。
只不過重生後就基本不抽了。
這會可以說得上走親戚,長輩遞來的煙沒有不接的道理。
當然,這會走親戚,他肯定是帶了煙過來的。
柴房中,徐川坐在火堆邊和劉嘉欣的這位大伯閒聊着拉扯着一些家常。
讓他感覺有些詫異的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川都這邊的風氣,這位大伯給他的感覺不像是大伯,反而有點像是大伯母。
閒聊着扯的一些話題放到他老家都屬於那種中年婦女八卦的類型。
很快,村子裡面有留意到車隊的一些鄉鄰也聚了過來,不一會,老劉家的女娃帶了男朋友的消息便在這個小小的村子裡面傳開了。
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這棟四合院中便已經滿是村裡的鄉鄰和小孩。
都是來看新女婿的。
畢竟對於這個不大的小鄉村來說,出了劉嘉欣這樣一個985大學生就已經很出名了,更別提前段時間徐川的官宣讓這個小小的村子裡面的鄉親百姓都知道她找了個經常在電視和新聞報道上出現的大科學家,幾乎沒有人會不好奇。
就在徐川這個新女婿招呼着鄉鄰小孩的時候,另一邊。
金陵,星海研究院的院長辦公室中。
“喂,您好,這裡是星海研究院徐川院士辦公室,我是助理秦玥,請問您是?”
“咦,徐院士不在嗎?他去哪了?”
電話那頭,一道中年男子帶着興奮情緒的聲音傳遞了過來。
“徐院士暫時不在辦公室,請問您有什麼事嗎?”辦公室中,秘書秦玥微笑着問道。
“我這邊有緊急的研究要找他彙報,他什麼時候回來?”
秦玥:“很緊急嗎?請問是哪方面的工作?”
“關於火星枯石菌的研究,有重大發現,他什麼時候回來?”
秦玥:“這樣吧,麻煩您將資料通過內網發送到徐院士的郵箱,我會及時處理的。”
“行,那麻煩你了幫忙儘快聯繫一下徐院士,就說月華臺科研基地這邊對火星枯石菌的遺傳研究有重大突破。”
秦玥:“好的,請問您的名字是?”
“我是負責火星枯石菌遺傳與繁衍研究項目的章高盧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