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嘉現在很鬱悶。
左國明讓他很失望。
原本,他的計劃是,挑起左國明與葉孤鳴的矛盾。
讓二者針鋒相對。
到了左國明這個年紀,卻還只是一名雜役,兼之身材矮小,必定遭受過不少冷眼嘲笑甚至欺負。
其心理,多少有些扭曲。
羅嘉這個天之驕子站在他面前,或許他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對抗心理。
因爲兩者根本不在一個層面,相差太大,毫無可比性。
可,葉孤鳴這個低頭不見擡頭見的人,卻各方面都壓他一頭。
這便有了一個可以參照的標準。
在這樣的情況下,羅嘉深信,左國明一定會作出極端之舉。
他的預測也的確沒錯,左國明嫉妒欲狂,便是假裝不小心,將葉孤鳴照看的那株靈草給踩扁了。
若非葉孤鳴用精神意念使得那株靈草起死回生。
只怕,於凌蝶衣那裡卻是不好交代。
而且,凌蝶衣乃是羅嘉最爲激烈甚至忌憚的競爭對手。
表面上,他一派儒雅風範,但其心裡,卻是有些莫名的不安。
畢竟,誰願意被一個女人壓住風頭呢?
更何況,對這個女人還有一種征服欲。
所以,即便凌蝶衣失去了服用火龍果的機會,而導致修爲進境受到影響,羅嘉也不會感到愧疚。
羅嘉算準了左國明的心理,這個計策也的確是一石二鳥。
可,他忽略了葉孤鳴這一大變數。
先前楊興吃癟,他只道是凌蝶衣在暗中相助葉孤鳴。
可現在,他不得不重新審視葉孤鳴。
這小子身上,似乎籠罩着一團迷霧。
看來,如果想要繼續對付他,或許便只有從天下奇觀高層入手了。
讓他們對葉孤鳴心生惡感。
將之驅逐出去。
不過,羅嘉卻不太願意這樣做。
因爲這樣做的話,羅嘉心裡的那個疙瘩就會一直存在,無法解開。
他想要看見的,是葉孤鳴狼狽不堪的樣子。
他覺得,將原本美好的事物,慢慢糟蹋摧殘,有一種別樣的快感。
羅嘉決定,暫時不對葉孤鳴出手了。
且讓他爬得更高一點。
那時候,再讓他狠狠地摔在地上。
特別是當着大庭廣衆和凌蝶衣的面。
那場景,想想都覺得刺激。
......
......
天下奇觀,一天之內失蹤了兩名弟子。
尤其是,其中有一名是被那位神秘掌門天機子所看重的唐惜夢。
說到天機子,可能不會有太多人知曉。
因其經年閉關,已多年不理俗務了。
天下奇觀一應大小事宜,都是交由其師弟奇妙生打理的。
奇妙生雖然貴爲天下奇觀代理觀主,但一直恪盡職守,對於其師兄天機子的吩咐,無不遵循,向無違逆。
某次,奇妙生面見他時,他雖然只是像閒話家常一般隨口提及了一句詩“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但奇妙生卻是將之謹記於心,以爲必有深意。
其後,在一次外出行俠扶弱之途中,發現一夥賊寇挾持了一羣家眷。
賊寇對他們大開殺戒,只留下兩名稚嫩可愛的女童。
奇妙生當即便是仗義出手,將那夥賊寇盡數誅滅,救下兩名女童。
這兩名女童,自然便是唐心柔和唐惜夢姐妹了。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
那已經是六年前的事了。
期間,奇妙生也曾打探過她們的身世,但卻一無所獲。
後來忙於其他事情,也就將這事擱置,慢慢忘卻了。
但天機子的吟詩,卻令奇妙生苦思之下,聯想到了唐惜夢。
雖然不知其中是否有所關聯,但還是命門下弟子,對其多加觀察和照拂。
可誰知,唐惜夢竟然神秘地失蹤了。
難道說,天下奇觀竟來了不速之客,將他們或擄走或殺害?
這個可能性,雖然極小,但也不是沒有可能。
可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來者修爲卻又是何等的深不可測!
奇妙生思緒紛涌,朝一處黑暗角落,說了一句話,道:“查查這事。”
無人應答。
像是在自言自語。
只是那黑暗深處,卻似乎有一陣風,倏然而起,吹動幕簾搖擺不定。
......
......
唐惜夢失蹤之後,最爲擔憂的,自然便是唐心柔了。
這幾天她是吃不下飯睡不着覺,不斷往廚房和葉孤鳴兩處跑。
只盼某天某時,她的妹妹唐惜夢就忽然出現了。
對此,葉孤鳴也只能是安慰幾句。
卻也沒有將那極爲殘酷的可能,或者說真相,告知於她。
雖然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但有些時候,希望乃是這世間最美好珍貴的東西了。
很多人,便是依靠着它,走過了一段又一段的歲月。
過了一段時間。
內修大會轉眼將至。
而凌蝶衣的火龍果在葉孤鳴的照料之下,飽滿圓潤,長勢喜人,顏色也是格外的嬌豔。
這一日,那枚碩大的火龍果被風一吹,葉孤鳴似有所感,伸出手掌,剛好接住。
當下未做片刻耽擱,徑直走到凌蝶衣的屋外,道:“凌師姐,火龍果可服用了。”
屋內傳來一道聲音:“進來吧。”
葉孤鳴愣了愣,看着那開着的門扉,猶豫了片刻,隨即走了進去。
屋子裡還是熟悉的模樣,簡約雅緻,清香四溢,似乎凌蝶衣沒怎麼改動過。
進得屋內,只見凌蝶衣端坐在一張木凳之上,端莊賢淑,她手舉茶杯,將之放在嘴邊輕輕啜了一口。
輕煙薄霧,茶香飄逸,纖纖素手,皓齒櫻脣,饒是葉孤鳴定力超凡,也不由看得有些失神。
“給我吧。”
凌蝶衣伸出了那雙令女子豔羨嫉妒,令男子難以移開目光的素手柔荑。
葉孤鳴倒也沒有露出太過失禮的樣子,而是目光低垂,伸出雙手,將那枚火龍果恭敬地遞了過去。
凌蝶衣看了他一眼,伸手接過。
“凌師姐......對我還滿意的話,能不能......”葉孤鳴訕訕道。
“這是一百兩銀票,足夠你花銷一陣子的了。”
凌蝶衣打開桌子上的一個小巧精緻的箱子,從裡面取出一沓銀票。
“這......”葉孤鳴露出猶疑之色。
“怎麼,嫌少?”凌蝶衣見他一副有點懵的樣子,有些有些好笑,“這足夠一個普通人將近十年的花銷了。”
“多謝凌師姐!”葉孤鳴連忙將之接了過來。
他對此還真沒有什麼概念。
聽凌蝶衣這麼一說,才知曉凌蝶衣此番乃是大手筆。
自己再縮手縮腳,就顯得太小家子氣了。
葉孤鳴將銀票揣進懷裡,道了聲別,便是走出了屋外。
凌蝶衣看了看門外,又將目光凝注在那枚芳香馥郁,紅豔如火的火龍果上面。
只見那上面,有着一層淡淡的紅色光暈繚繞其上,散發出充沛的靈韻。
她知道,這枚火龍果不僅是熟透了自然掉落,而且,沒有沾染泥土塵埃。
如此,方能發揮其最佳功效。
一向清冷的天子嬌女凌蝶衣凌師姐,輕輕咬了一口火龍果,也不知是否太過甘甜之故,抑或是想到了什麼愉快的事從而心情大好,忽然便是展顏一笑。
霎時,滿室之內,更增光彩。
可惜,卻無人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