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157.魔尊的果決
隨着畫面中的少年魔尊，一臉決絕，一劍刺入道門玄女後背.
場外，一時激起千層浪！
“我的媽耶！魔尊在做什麼？他.他背刺了沐心嵐！？”
“不！確切的說！他在弒師！沐心嵐跟沐心妍可是一體雙魂啊！”
“先有邪藥師，後有沐心妍！梅開二度了屬於是！這也太好孝了！”
“不對！這中間絕對少了點什麼！要知道之前的畫面，魔尊跟沐心嵐的關係已經漸漸緩和了啊！”
“害，能有什麼不對？青凌魔尊一直都是這樣子的啊，爲一己之利，萬物皆可殺！所謂的大愛仙尊，不過是你們一廂情願給人家加上的諢號罷了！”
“不接受！這劇情絕對不接受啊！”
與此同時。
一層大廳的貴賓席上。
韓錦娘亦是神色蕭索，表情落寞：“壞男人，還以爲你骨子裡是個多情種，沒想到你始終是伱，從來就沒變過，絲毫不會因爲別人對你的好，而改變.”
“那麼，你對我呢？”
“自從摘星樓那晚，你我奇怪的接觸後，我雲錦兒自問對你死心塌地，處處關心，你會因此，對我有一絲真正的情愫麼？”
“除了花月蓉之外，這世間又有哪個女子，有幸成爲那個例外呢？”
她想着想着眼眶不禁紅了。
回眸看向大門的方向。
那個缺席的男人，並沒有出現。
不過，倒是讓她看到了一個極其熟悉的身影！
“任千帆，你給我站住！”
韓錦娘猛然穿過人羣，衝了過去。
“舅媽！”
葉紅衣預感到了什麼，亦是跟了上去。
四象極宮內。
“師姐，師尊他.他爲何這麼做呢？”
岑星兒看向一旁的大師姐，“那個沐聖女，雖然討厭了一些，不過他們現在也算是同舟共濟，不是麼？何必現在下手呢？星兒總覺得師尊做得略微有一點點”
風漓雪搖了搖頭道：“星兒，都經歷了這麼多事了，咱們若是還懷疑師尊骨子裡的正直與善良，那便真是無可救藥了。”
“你明白師姐這話的意思麼？”她輕撫着師妹的小臉，柔聲道。
“嗯！星兒明白了！”
剎那間，岑星兒眼中的迷茫一掃而空，堅定的捏緊粉拳：“師尊這麼做，一定有他的深意！一定是這樣的！”
“正是此理。”
風漓雪亦是目光堅定的看向天穹上的畫面：“所以，看下去吧，彼時的師尊身上，一定發生了一些事情！”
距離幽羅殿二美不遠處的穹頂藏劍室內。
沐心嵐看着當年那一幕心碎絕望的畫面，亦是眼眶溼紅。
“白青凌，你知道嗎，你背刺我的那一劍，是本尊九世的漫長人生中，最刻骨銘心的事情。”
“真的.很痛。”
“嗯。”
白楓點了點頭，看着對方一臉悽楚的樣子，本想說些什麼，卻還是嚥了回去。
“難道你不應該說些什麼嗎？譬如.一句形式上的抱歉？”
“本尊爲何要道歉？”
白楓搖了搖頭，閉上雙眼，意味深長的道：“大愛之人，不需要給任何人道歉。”
“難道.彼時彼刻，你真的別有苦衷？”
沐心嵐咬了咬牙，終究還是忍不住問道。
“怎麼，你開始動搖了？”
白楓淡淡反問道。
“我”
沐心嵐神色恍惚了一秒，而後一臉堅決的咬牙道：“本座沒有！時隔百年，本座仍然記得那一劍的痛楚！你那可恥可惡的嘴臉，清晰的映在本座的腦海，又怎麼會動搖！”
“若是本座現在能穿越回那個時候.我定然不顧沐心妍那女人的囑託，一劍將你這小魔頭斬成肉屑！爲人間正道建功！”
“你知道嗎！本座那時候已經下定決心，就算拼死，也要讓你逃離蕩魂山！而你這白眼狼竟然爲了活命，背刺本座！你對得起本座，對得起沐心妍那女人嗎！”
“白青凌！你”
“你是真該死啊！！！”
說到最後，道門玄女雙目血紅，歇斯底里，完全失態，絲毫沒有昔日淡泊高冷的天女之風！
“罵的好。”
白楓淡淡的道：“沐聖女，請記住你現在的情緒。”
“在看完這段記憶的前因後果之後，本尊希望你還能保持這顆殺心，千萬別動搖。”
“還是那句話。”
“真正的大愛仙尊，不負世間任何人。”
沐心嵐：
就在衆人難以置信的嗟嘆之際。
天幕上的記憶畫面，再次出現了變幻！
不過這一次，畫面中的景象，彷彿穿越時空隧道一般，不斷的後退！
片刻之間。
竟然是將記憶，倒退到了少年背刺沐心嵐的畫面之前！
“嘿！我就說嘛！事出反常必有妖！這中間一定有故事！”
“太良心了！知道咱們看不懂！還特意倒回去慢放細節！”
眼見接下來將會呈現魔尊“背叛”之前的變化。
衆人正襟危坐，生怕錯過了一絲細節！
依舊是在那方空曠的山巔懸崖上。
少年渾身浴血，持劍狂舞，匹練鋒銳的劍氣，呼嘯而出，在虛空中凝聚出一道宛如長龍的劍浪！
那劍浪氣勢雄渾，硬生生的將天穹上垂落的一道道雷霆，阻隔在外！
“砰砰砰！”
彷彿天公發怒般。
越多越密集的雷霆光束，轟擊下來！
隨着那道劍浪被壓制至幾寸，少年亦是受到了某種恐怖的反噬，渾身劇震，一口鮮血噴涌而出！
而在他的身後，白衣女子盤膝入定，渾身交織着玄妙浩瀚的道韻。
“青凌！”
似乎感應到了什麼，白衣女子豁然睜開雙眸，神色擔憂的看向守護在自己前方的少年，“還還撐得住麼！”
“師叔勿憂，我還頂得住！”
絕境之中，少年大喝一聲，啐了口血水，運轉劍訣，奮力朝前方一刺！
竟然再一次以恐怖的劍氣，劈散了前方的雷霆光束！
隨着少年這一道劍光，拉伸到極致。
下一刻。
夜空之上，烏雲退散，星月浮現，這方天地的萬物，似乎都恢復了清朗之態。
“師叔！你看！”
“青凌又成功了！雷劫好似渡過了！”
少年喜極而泣，顧不得渾身浴血，興奮的衝到了白衣女子跟前。
“是的，你成功了。”
“那戮仙七絕陣何等的霸道凌厲，竟然被你一個後生之犢，連破四大劫。”
“真是.不可思議啊。”
沐心嵐一邊感慨着，目光凝重的看着眼前遍體鱗傷，卻仍然鬥志滿滿的少年，“本座.師叔很爲你驕傲，相信你的師尊，若是見到了你今日的壯舉，也會爲你開心的吧。”
“師尊.”
聽對方提及自己的師尊，少年那張英武堅毅的臉，竟是變得有些感傷，垂下頭紅着眼道：“師尊她真的還有可能回來麼？”
“你很想她回來？”
沐心嵐問道。
“當然！時時刻刻都想！青凌餘生的夙願便是爲了與她團聚！”
少年一字一句的道。
“你這小子倒是有心，不枉費那女人對你動了心咳咳。”
沐心嵐輕嘆一聲，低下頭，沉默許久，又用極低的聲音問道：“那我若是不見了呢？你會來找你師叔麼？”
“啊？”
似乎沒預料到對方會有此一問，少年微微一怔。
“沒有，本座與你玩笑呢，你當我沒問。”
沐心嵐趕緊說了一句，而後，低頭不語了。
少年卻是敏銳的察覺到了對方的變化，道：“師叔，經過這幾日與您共患難的相處，尤其是您對我不吝傳功之後，青凌忽然覺得.心裡對你的感覺，變化了好多。”
“哦？”
沐心嵐擡起頭問道：“細說。”
“哎，具體的青凌也說不上來，只是覺得”
少年想了想道：“師叔不再像初遇之時，帶給我那麼凌厲的壓迫感了，甚至有時候還有一些.”
“還有什麼？”
沐心嵐美眸一閃，脫口而出道。
話剛出口，或許是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她趕緊正襟危坐，冷冷的道：“你不妨把話講得明白一些，本座生平最討厭說話墨跡之人。”
“好。”
白青凌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青凌覺得師叔有幾分可愛，真的是那種很少見的那種總之，拋開道門玄女的光環，您實在是一個有魅力的奇女子。”
“等等等！”
沐心嵐臉頰一紅，攤開手掌：“你小子方纔說什麼？你說本座可愛？”
“是的。”
白青凌又補充道：“不過只是偶爾的片刻，通常情況下，師叔還是很高冷嚴肅的女子。”
“哼，你小子污衊本座可愛也就算了，什麼叫偶爾的片刻？難不成本座還會變臉不成！”
沐心嵐氣惱至極，生了一會兒悶氣後，又忍不住道：“吶，那我問你！”
“在你所謂的那「偶爾的片刻」裡，作爲女子，我與你家師尊”
“誰更可愛一些？”
“啊？啊？啊？”
聽到高高在上的道門魁首，對自己一介晚輩提出這個問題，少年連連發出三聲感嘆，竟是不知道如何接口！
山巔上，月光映照下。
兩人四目相對，寂靜無聲。 最終，沐心嵐打破了沉默：
“真是感慨啊。”
“一個月前，本座也是在這裡初見的你，彼時你躲在懸崖之下，順着了本座的魔劍，卻還死不承認，我當時心中大怒，只想將你這小賊碎屍萬段，卻沒想到今日我兩人會攜手共渡劫難。”
“是啊，人生總是充滿了驚奇。”
白青凌苦笑一聲道：“青凌沒想過，逃亡的路上，還能遇見一位真正對我的師尊，以及.”
說到這，他目光深深的看了一樣面前與自家師尊容貌極爲相似的絕色美人：“師叔，一百年後，咱們能不打麼？或者.”
“意思一下，切磋切磋，做給世人看看？”
“不可能。”
提及此事，沐心嵐閉上雙眼，臉上再次恢復肅然之色：“你是先天註定的魔主，而我，則是匡扶正道的聖女，你我註定不能相容。”
“好吧，那真是令人傷感。”
白青凌苦笑一聲，不再言語。
兩人繼續沉默着。
只不過先前難得和諧的氣氛，變得沉重起來。
“好了！眼下大難當前，言歸正傳吧。”
沐心嵐清了清嗓子，道：“青凌，你聽着，師叔此番回溯前世肉身，淨化蠱毒，至少還需要三日才能完成，因此，這也意味着，你還要歷經接下來的，風、火、水三大劫。”
“你，真的挺得住麼？”
她一雙美眸擔憂的看着少年。
“挺不住也得挺。”
少年一臉決然的道：“我白青凌這一世還要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做！我絕不甘願提前隕落在那侏儒的手上！”
“絕對不允許！”
看着少年無懼無畏的模樣。
沐心嵐本就凝重的雙眸，更是有幾分泛紅。
她怔怔的看了對方許久，用生平最溫柔的語氣道：
“青凌，過來，離師叔近一些，師叔幫你看看傷勢。”
“好。”
沒有了先前的戒備疑慮，少年依言來到白衣女子的身側。
檢視着少年身上被陣法殺劫所洞穿的傷口，沐心嵐神色隱痛，咬了咬脣，嘆息道：“若非你有先天無相魔體的再生力，受了這種程度的傷，恐怕神仙難救。”
“哎，若是沐心妍那女人看到你傷成這樣，不知會心疼成什麼樣。”
“倒是本座的罪過了”
她幽幽的說着，眼中隱隱泛起淚光。
“沒事的，師叔。”
少年卻是一臉坦然：“青凌說過，殺不死我的，只會讓我更強。”
“接下來殺劫，我白青凌必一一強渡！”
“不，風險太大了。”
“那剩下的四劫，你幾乎沒有希望全部戰勝。”
“罷了罷了。”
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沐心嵐目光悲愴而堅定的道：“本座跟姐姐發過誓，不惜一切代價，將你救出蕩魂山，你若是在接下來的陣劫中死掉，本座一個人出去，又有什麼意義呢？”
“所以，接下來，你在此處不要動，一切.就交給本座吧。”
“不！師叔，咱們一定能”
似乎預料到了對方的意圖，少年神色激動，想要說些什麼，卻再次被對方打斷：
“白青凌，你不必多言，聽本座說。”
沐心嵐一臉冷肅的道：
“我目前的道痕轉生，只進行了一半。”
“也就是說。”
“那情花之蠱，至少還有一半留在本座的體內。”
“但本座決定拼死一搏了！”
“說實話，我也不確定，在這種情況下，我的肉身強度，是否足夠支撐我，全力破開陣法壁壘。”
“換言之。”
“你我此番，能否活着走出去，便在於今晚，並且只有一半的概率。”
“一半的概率？”少年眉心一沉。
“是的。”
沐心嵐道：“我的力量若不能一次性破開陣法壁壘，一旦力道中途泄去，必會被這股力量反噬，到時候魔皇與他身邊的高手一擁而上，即使是我這個正道第一人，也難逃一死。”
“而我一死，你自然也”
說到這，她目光變得熾熱而閃亮，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少年：“青凌，臨到這最後一刻，師叔只想聽一句實話。”
儘管她竭力調整情緒，聲音卻不難聽出有幾分哽咽：
“今日我沐心嵐，願意予你白青凌，攜手共赴這死局，若能得見一線生機，自然是萬幸，若失敗身隕.”
“我也絕不後悔。”
“那麼，你呢？”
“我”
白青凌沉吟半晌，最終低下了頭，似乎不敢直視對方熾熱的眼眸：“師叔，咱們能不賭麼？”
“不賭？”沐心嵐皺眉。
白青凌道：
“師叔有所不知。”
“自從拜託我啓蒙師尊邪藥師的魔爪之後，我白青凌便立過誓，無論遭遇任何逆境，都要活下去，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拿自己的生命作賭注！”
白青凌道：“所以，若真如師叔所說，只有一半的概率，那青凌更寧願相信自己手中之劍，能夠劈散剩下的四大殺劫！”
“更何況，青凌始終堅信，咱們定能想出別的方法！”
“別的方法？”
沐心嵐皺了皺眉，苦笑道：“你口中所謂的「別的辦法」，你的師尊沐心妍已經試探過你了，你無情拒絕了她，不是麼？”
“啊。”
少年嘴裡發出一聲輕吟，而後忽然想到了什麼，臉頰“唰”的變得通紅：“師尊她那天難道是.是真的願意.”
“是！”
沐心嵐咬牙道：“都到這個關頭了！正好那女人也不在！本座索性便將話說開了！她，沐心妍，的確是有着除開師徒之外的情愫！”
聽了這話，少年身軀一震，靠在一旁的石垛上，良久不語。
“好了，白青凌，你這小負心漢，本座不與你多費口舌了。”
沐心嵐眯起雙眸，語氣冷冽的道：“本座最後問你一次！你是否願意拋卻生死，與本座一起搏這一局！”
“我我不願。”
白青凌搖了搖頭道：“正如青凌之前所說，我還有太多的事情沒做，我不甘心，也不認命，更不賭。”
“哼！”
沐心嵐神色有幾分慍怒，徑直打斷道：“你這小子說這麼多，便是怕死不是麼！？本座身負救世天命，心懷宏願，亦願意與你搏這最後一局！即使共赴黃泉，我也認了！你倒還不願意是麼？”
或許是深處絕境，心中壓抑，她越說越氣，徹底豁出去了，“你可知，若是本座一人被困於此，隨便他魔皇啓動什麼陣法殺劫，都奈何不了本尊！”
“身中蠱毒又怎樣？待本座慢慢靜養的十天半個月，將蠱毒完全煉化，便能毫無風險的破開陣壁脫身！”
“如今之所以只能放手一搏，還不是因爲你這小魔頭、累贅！知道麼！”
少年安靜的聽着。
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原來，即便經過了這幾日的相處，在師叔眼裡，我終究還是那個小魔頭，對麼？”
“我”
看着少年黯然神傷的樣子，沐心嵐神色一滯，語氣溫和了幾分：“我本座方纔正在氣頭上，所以.”
“何必道歉，聖女前輩。”
少年青凌魔尊幽幽的道：“我願意，今晚——咱們放手一搏吧！”
“好！本座果然沒有看錯你！”
沐心嵐點了點頭，“青凌，我的道痕轉生大法，還差運轉最後一個周天，勞煩你爲我再護法最後一個時辰！”
“是。”
畫面匆匆變幻。
再次回到了最初定格的那慘烈的一幕。
少年魔尊手持魔劍，一劍刺透自家師叔的背脊！
“噠噠噠。”
鮮血順着劍身，一路淋漓嘀嗒而下！
這一刻，全場再次爲之窒息！
伴隨着這強大視覺衝擊畫面的，還有那柄魔劍的悲泣之聲！
“爲爲什麼？”
畫面中，道門玄女轉過慘白的臉頰，一雙瑰麗仙瞳之中，充斥着絕望、忿恨、不解、痛悔等複雜的情緒！
“您不是說了麼。”
“青凌是魔。”
“而魔，爲了活下去，無所不能。”
少年目光幽冷的說着，長劍一挺，更用力的將劍鋒從聖女的腹部透出！
整個過程！
狠辣！
無情！
決絕！
他簡直做到了極致！
不愧是魔！
他自始至終，都是那個絕情絕義的魔道至尊啊！
就在場外衆人一片驚呼、震撼、難以接受之際。
畫面中。
少年再次作出了讓衆人意想不到的逆天行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