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在慢慢變濃,沉默的宋巖和夏小丹終於相視一笑,宋巖先開口說,“夏小丹,不管你嫌不嫌我囉嗦,我還得最後說句謝謝你,這幾天的經歷,讓我也重新看了一次自己,這裡面有你的功勞,以後,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你儘管開口。”說完,宋巖把手伸向了夏小丹。
夏小丹看看宋巖伸過來的手,也淺淺一笑,伸手和宋巖輕輕握了一下,夏小丹的手潤滑溫暖。
鬆開手,宋巖笑着說:“明天我就陪你去探監,探完監我就回家。”
夏小丹點了一下頭,起身走了。
屋裡再次安靜下來,宋巖點了一支菸,看了一眼這間小屋,他在這座小屋裡度過自己人生的一個低谷期,夏小丹的善良,規勸和最後的決定,讓宋巖相信美好的東西存在於生活的各個角落。
一夜難眠,第二天,宋巖早早起來,把自己的小屋認認真真的收拾了一遍,直到自己滿意了,又把行李箱放在自己車的後備箱。
然後宋巖就到附近的早市攤,去買早點。
拿着早點到了美髮屋,夏小丹和馬妮也都起來了,馬妮看到宋巖手裡拎着早點,驚訝道,“宋記者,你今天起的真早啊,還去買早點,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宋巖笑道,“早起的鳥兒有蟲子吃,只要太陽能升起來,管它東邊還是西邊。”
夏小丹看了一眼宋巖,沒說話,只是把宋巖手裡的早點袋接了過來,把早點在桌子上放好。
三個人吃着早點,好像都有心事,在餐桌上都默不作聲。
吃完了早點,夏小丹和馬妮又把屋子收拾了一遍,看看時間差不多了,三個人上了車,出發前,宋巖又給馬俊打了電話,馬俊說:“宋哥,這邊都準備好了,你們準時過來就行了。另外宋哥,夏小丹的情緒沒有什麼問題吧?”
宋巖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坐在後排座上的夏小丹,夏小丹正面無表情的看着車窗外,好像根本沒有聽到他和馬俊的電話。
“沒事,很好。”宋巖簡短的回答了馬俊一句,掛掉了電話。
車子駛出城邊村,想着監獄的方向駛去。
車裡的三個人,看着窗外不同的方向,每個人都沒有開口說話的興趣,車裡的氣氛讓人感到很壓抑。
宋巖打開了收音機,一首歌慢慢地從收音機裡流了出來,這是宋巖沒有聽過的一首歌,但是很好聽,就像泉水一樣滋潤人的心靈,馬妮聽着聽着,跟着歌聲哼唱起來。
在流淌的歌聲中,車子加快了,按照時間趕到了監獄,馬俊就在門口等着他們,看到三個人下了車,馬俊先看了一眼夏小丹,然後對宋巖說:“宋哥,跟我來吧。”
馬妮想上前和馬俊說兩句話,馬俊只是對馬妮笑笑。
宋巖對身邊的馬妮說:“別介意,這是上班時間,馬俊現在是個警察。”
馬妮撅起的嘴,才又收了回去。
自從上次離開監獄,宋巖一直沒有再來過這裡,看着那冰冷的高牆電網,宋巖的心裡又是一種感覺,在這個世界上什麼都不重要,只有自由和生命才最寶貴。
由馬俊帶路驗看了證件,辦了手續,三個人往裡走,在冷寂悠長的走廊裡,只能聽到靜靜的腳步聲。
走到探視室門前,馬俊轉過身,對夏小丹說:“夏小丹,劉福生的執行日期就快到了,劉福生的情緒一直很不穩定,這是我們特批你來探監的原因,不管你們以前有什麼過往,現在都不要去想,好好地說幾句,劉福生需要你的安慰。”
夏小丹點點頭,說:“馬俊,我知道。“
馬俊這纔打開門,讓夏小丹走了進去。
宋巖和馬妮都沒有進去,兩人站在長廊裡,馬妮擔心地問宋巖,“宋記者,你說我姐見了劉福生,會說什麼?”
宋巖看着走廊的盡頭,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這個時候還能說什麼,過去的早就過去了。”
“是啊,我姐和劉福生早就一刀兩斷了,這次看他真沒有必要。”馬妮還是對夏小丹有些不平。
宋巖把目光收回來,說:“馬妮,你姐來是對的,如果她不來,她就虧欠了劉福生。”
“虧欠?有什麼虧欠的。”馬妮很不解。
“馬妮,再多的恩冤都不如一個生命重要,我們活着總要有個底線,生命就是一切的底線,生命沒有了那些也就沒了。”宋巖是說給馬妮聽,其實也是說給自己聽。
“我聽不懂,你們這做記者的,說話太繞了,不過我想想,我姐來看劉福生最後一眼,也是對的,畢竟當年他們也好過。”馬妮想想說。
宋巖微微一笑。
時間慢慢走過,夏小丹終於從探視室內走了出來,宋巖看到夏小丹的眼角還有淚痕。
宋巖問夏小丹身後的馬俊,“好了嗎?”
馬俊笑笑說:“挺好。”
馬俊又伸出手和夏小丹握了一下說:“夏小丹,謝謝你支持我們的工作。”
說完,馬俊又把手伸向了宋巖說:“宋哥,也謝謝你,沒有你做工作,可能這還是一個問題。”
宋巖拍了拍馬俊的肩膀,一笑道,“馬俊,其實該說謝地是我。”
“宋哥,咱兩就別客套了,改天咱們再喝酒。”馬俊說道。
站在一旁的馬妮看到馬俊一直沒理她,有點急了,說:“馬俊,還有我呢。”
馬俊呵呵一樂道,“等我忙完這兩天,就給你打電話,單請你。”
馬妮這才笑了。
走出監獄,宋巖又回頭看了一眼那高牆,他心裡在想,這座牢籠真的人讓人感覺到壓抑,很窒息。
夏小丹還是一路沉默,宋巖把車開到美髮屋的門前,對後面坐的夏小丹和馬妮說:“我就不進去了,以後再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宋記者,你要走啊?”馬妮着急的問。
宋巖點點頭,說:“我的事情已經處理好了,該搬回去了。”
“這麼快呀,昨天你都沒說要走啊。”馬妮流露出挽留之意。
宋巖笑笑說:“現在說也不晚嗎。”
“姐,宋記者,就要走了,你不說了兩句。”馬妮推了推一直沉默的夏小丹。
夏小丹這纔看了一眼宋巖說:“宋巖,希望你一切都好。”
“一樣,也希望你們一切都好。”宋巖看看夏小丹,又看看馬妮。
夏小丹先下了車,馬妮跟着下了車,又說了一句,“宋記者,要不你吃完中午飯再走吧。”
宋巖搖搖頭說:“不了,我還有事,你們回去吧,再見。”
夏小丹也輕輕說了聲,“再見。”
宋巖朝夏小丹和馬妮揮了揮手,就開着車子,離開了城邊村。
迴歸到繁華的都市,看着車窗外熙熙攘攘的人流,宋巖突然產生一種強烈的孤獨感,在這個世界上,你認識的人也許會很多,但是你的心並不是能和每一個人貼近,特別是你深藏隱私的時候,你想傾訴卻又害怕被傷害,你想躲藏卻又發現無處藏身。
在一家快捷酒店前停下車,宋巖進了酒店,開了一個房間,把這種感覺默默地咀嚼、吞嚥,直到自己徹底的平靜下來,他拿出電話給蘇老師打了過去,宋巖儘量讓自己的語調輕鬆起來,說:“蘇老師,錢我已經準備好了,我們下午能見一面嗎。“
“這麼快呀,宋巖,你的辦事效率可真高。”蘇老師很高興。
宋巖笑道,“還好吧,我也不想久拖。”
“好得,那宋巖,下午兩點,我們就還在公寓見面。”蘇老師也痛快地說。
和蘇老師通完話,宋巖看看時間,快到中午了,宋巖下樓簡單吃了口飯,回到自己的屋裡,手機定好時,在牀上小憩了一會兒。”
手機的鬧鈴響了,宋巖就穿起衣服,快步地下樓,開車又來到了和蘇老師見面的地方,這次他直接上了樓,站在公寓門外等,剛等一會兒,蘇老師和蘇雅就到了。
看到宋巖站在門口,蘇老師抱歉道,“宋巖,每次讓你等我,真不好意思。”
宋巖笑道,“蘇老師,我年輕是晚輩,等你是應該的。”
站在蘇老師身後的蘇雅,撲哧樂了,說:“你倆真是的,感覺就像相親一樣。”
被蘇雅這麼一說,宋巖和蘇老師互相看看,也都笑了。
進了屋裡,坐下,宋巖把拿張卡拿出來說:“蘇老師,這裡邊有十五萬,是我的投資,用不用我們去銀行驗一下。”
蘇老師看了看宋巖手裡的卡,擺擺手說:“宋巖,這就不必了,咱們要是連這點信任也沒有,肯定不會坐在一起了。在江城辦分站,我是經過慎重考慮的,但我沒有百分之百把握,我知道我們這些寫字的也掙不了多少錢,萬一賠了,這十五萬也不是小數目,所以你現在把這卡拿回去,還來得及,我一點都不會怪你。”
“蘇老師,我在報社呆了這麼多年,市裡的我還是瞭解一點的,自從上次從省城回來,我對分站的事也想了很多,所以我不是頭腦發熱,而且辦一份好的雜誌,也一直是我的一個夙願,所以我原因和您合作。”宋巖很肯定的說。
蘇老師聽完,點點頭說:‘好啊,宋巖,你這話和我當初辦《新世界》的想法是一模一樣,說明咱兩是真投緣,就爲這個,我們的合作肯定會成功。“
“叔,別光說呀,人家宋巖都拿錢了,你的呢。”蘇雅在旁邊調侃了一句蘇老師。
“你這孩子,還監督叔。”蘇老師笑着點了一下旁邊的蘇雅,從自己包裡拿出一份協議和一張卡說:“宋巖,我也是有備而來。”
宋巖從蘇老師對蘇雅的態度看,蘇老師對蘇雅很疼愛,甚至有點溺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