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巖沿着雨霧一路向前,他不知道要去哪裡,也不知道找什麼?那把傘打開不打開他都無所謂,冰涼的雨滴打在他的身上,他反而覺得很暢快,那個家今天他是不想回去了,他要讓自己安安靜靜的獨自呆上一個夜晚。
手機響了,鈴聲是那首熟悉的《選擇》,宋巖沒有接,現在接有意義嗎,說什麼?怎麼說?宋巖自己還沒有答案。
鈴聲響了一會兒,熄滅了,過了一會兒,又響了起來,好像非讓宋巖接這個電話。宋巖對着手機冷笑兩聲,好吧,還是接吧,聽聽李雪會說什麼?“
“老公,你在哪啊?這麼大的雨,你怎麼不在家啊?也不接我電話?”李雪溫柔如故。
自己在哪呢?看看周圍,是有些陌生的街道。自己也不知道走到哪了?“我在散步。”宋巖淡淡的說。
“你瘋啦,這大的雨你在外邊散步?”李雪驚訝道。
“小雪,我沒有瘋,我很好,但我需要散步。小雪,今天晚上我不回去了,你一個在家裡注意安全。”宋巖冷冷的說道。
“老公,你是不遇到什麼事了,你怎麼這個語調,你在哪?我開車去接你。”李雪急了。
“不用,等我的電話,別關機啊。”宋巖重重說了一句,把電話掛了。
擡起頭,宋巖看到自己已經走到一家快捷酒店的門口,宋巖轉身進了酒店,辦理了入住。
酒店的前臺很吃驚這個面前的男人,面無表情,手裡拿着傘,卻淋成個落湯雞。
宋巖根本沒在意別人的眼神,拿着房卡,直接進了房間。
一進房間,宋巖像個倒掉的大樹一樣,重重的栽在了牀上,他想喊喊不出來,全身都僵硬着,包括喉嚨與大腦。
宋巖在牀上趴了好一會兒,才坐了起來,把溼漉漉的衣服脫掉,全身赤裸的進衛生間衝了一個熱水澡。讓傾瀉而下的熱水把自己的全身都舒展開來,他想起了雨中的那隻鳥,努力飛,努力飛,最終還是飛了起來。
宋巖看着鏡子中的自己,難道還不如一隻鳥嗎?馬俊說得沒錯,痛痛快快地了斷吧,這樣很疼,很痛,然而卻很痛快。如果自己還在焦灼與猜疑中度過今後的每一天,也許自己最終真會瘋掉的。
宋巖對着鏡子哈哈的大笑幾聲,然後猛地重重一拳打在了對面的牆上,手指疼痛了,心裡卻暢快了。
宋巖出了衛生間,把包打開,把那個密封袋取出來,解開,把裡面的東西拿了出來,黑絲襪、頭髮、還有一份鑑定報告,以及票據,還有那張他給馬俊的信用卡。
宋巖把東西重新歸攏了一下,信用卡和票據放進包裡,黑絲襪、頭髮都重新包好,放進密封袋,那份鑑定報告,他看了一看,和馬俊說的一樣,沒有什麼出入。宋巖把它也塞進了密封袋。
然後宋巖點了一支菸,躺在牀上,想想下一步自己該怎麼做。
自己愛李雪嗎?摸摸自己的心,宋巖還能聽到一個答案,愛。否則自己不會這麼失魂落魄,痛徹心扉。可是自己恨李雪嗎?一個明確的答案也在他的心間,恨。李雪你可以做一切事情,但你唯獨不能這麼對我,和我的兄弟出軌。這是用最不堪的刀子扎漏我的心,李雪你這是爲什麼?還有王剛,朋友妻不可欺,你把我宋巖還當做朋友嗎?在你們的眼裡,我宋巖真的就像一粒草芥一樣,可以忽視不見。可惜你們錯了,我宋巖一直在看着你們,一直在等今天,妻子和兄弟一起背叛自己,這樣的婚姻,這樣的友情,還有什麼可留戀,縱然曾經千般美好,這份難言的恥辱也把所有的過去都蕩平了。
結束吧,像馬俊說得那樣,痛痛快快地結束吧。
宋巖躺在牀上,在忽明忽暗的煙火中。思緒像奔騰的河流一發不可收拾。
李雪此時也在家中,有種惴惴不安的恐慌感,剛纔宋巖的電話,無論是語調還是內容,都太詭異了,詭異的讓李雪頭皮發麻。
屋外雨色陰暗,屋內寂然無人,沒有了劉姐,沒有了宋巖,沒有了昔日三人在一起的說笑聲,這間三室兩廳的房子顯得那麼幽暗,李雪把屋裡所有的燈都打開了,她的心還是惴惴不安的跳個不停。
李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把電視的聲音開得很大,想讓家裡有一份生氣,可是沒有用,電視裡的世界和她現在的心情一點都不搭調,電視聲音越大,她反而越煩躁。李雪索性關了電視,蜷縮在沙發,自己想着宋巖剛纔的話,和宋巖這幾天的表現,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宋巖先是對自己的身體沒有了興趣,然後又那麼痛快的接下了唐子健的專訪,劉姐又突然提出要去看女兒,今天早晨自己送宋巖回來,宋巖接一個電話時,神色有些不對。剛纔又說了那麼詭異的話,最後還夜不歸宿,並且不讓自己關手機。一連串的想下來,這裡面一點有問題。
李雪感覺到事情的嚴重了,她隱隱約約感到,宋巖好像在準備什麼東西,自己和王剛的事情將要向另一個方向發展,這個家即將點燃一場鉅變,時間就在宋巖給自己打來電話的時候。
李雪害怕了,真的害怕了,李雪知道宋巖的性格,他不如王剛那樣圓滑。宋巖處處會有一種謙讓,但是不能越過他的底線,越過底線他就會爆發,偷情這樣的事,如果真被宋巖知道了,那樣的後果,簡直不堪想象。
李雪想着就渾身打顫,此時此刻,她需要有人來幫助自己,李雪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王剛。她立刻撥通了王剛的手機,“王剛,你在哪?”電話一通,李雪就立刻問。
“奧,我聽不清,你等一會兒,我給你打過去。”王剛一聽是李雪的聲音,立刻掛了電話,李雪隱約聽到王剛那邊有觥籌交錯的聲音。
李雪拿着手機,在地上轉着圈,等着王剛的電話。
過了一會兒,王剛回電了,一開口王剛就帶着濃濃酒意責備道。“小雪,你怎麼搞得,這個時候你怎麼打我這個電話,我們工作時間之外,不是專門有一個號碼嗎。“
”對不起,王剛,我一着急忘了。“李雪慌亂道。
一聽李雪聲音有些慌亂,王剛聲調也柔和下來。說:“沒關係,小雪,打就打吧,反正我已經出來了,你聲音怎麼了,聽起來怎麼不對勁,出什麼事了?”
“王剛,我覺得宋巖好像有什麼事。”李雪回答道。
“宋巖有什麼事,什麼事啊?”王剛疑惑的問。
李雪就把自己疑惑告訴了王剛。
王剛靜靜聽完,說:“小雪,那天宋巖離開我辦公室的時候,也說了很奇怪的話,我還給你打了電話,但後來想想,也許就是我多慮了,我們又沒有什麼把柄在宋巖手裡,你看他爲了你,還痛痛快快地寫了唐子健的專訪,說明他很本就沒有猜疑過你,你還是她心裡的唯一。另外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唐子健很滿意宋巖給他寫的那篇專訪,只要文章見了報,你的廣告大單和唐子健贊助資金很快就能到位,有了這些,我馬上就在班子會上提出宋巖當採編部主任的提議,宋巖不久就成爲宋主任了。你想給他的補償也就實現了。小雪,明天上了班,我也會把這些好消息告訴宋巖,宋巖一下有這麼多好事,他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王剛說得輕鬆愜意,李雪聽到事情有了這麼好的進展,也很高興,但是她還是擔心說:“王剛,我還是有點不安,宋巖現在還沒回來,外邊可下着雨呢。”
“哎呀,這有什麼不安的,男人嘛,總有出去應酬的時候,我不是現在也在外邊喝酒嗎。”王剛不屑道。
“王剛,這屋子裡就我一個人,我好害怕呀,要不然你過來陪陪我吧?”李雪求道。
“小雪,我現在過不去,我這現在有個總要的應酬,不能走,再說我現在過去,萬一宋巖突然回來了,我們會很被動的。小雪,沒關係,什麼都別想,聽我的,現在去洗個熱水澡,然後上牀睡覺。”王剛輕聲說。
李雪還想說話,電話那邊有人在喊王剛,王剛答應了一聲,把電話掛了。
李雪無奈地站在客廳中間,正不知道該怎麼辦,窗外一個炸雷響過,嚇得李雪撒腳就跑進了臥室,鑽了被子裡,怯怯地往窗外看了一眼。
然後把手機放在牀頭,無法入睡,等着宋巖的電話,宋巖什麼時候會打過來呢?李雪不知道,也不敢關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