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窄小、陰暗的巷道,白夢熙牽着妹妹的小手在前面走着,上官翎則在她們稍偏後的地方跟着。
他從沒來過這種地方。
看着溼溼的地面和滿是污物和塗鴉的磚頭制牆面,他不禁皺眉。
想到她就是住在這種地方,心裡更是難受。
跟着她,踏着破舊的木質樓梯,發出沉重的彷彿下一秒就會斷裂的老舊聲響。
一扇破破的木質門打開後,他看到狹小的房間內有一張牀,一個衣櫃和一個小桌子,兩個凳子。
這應該就是她們全部的家當了!
眉頭越發的深鎖成結!
“你隨便坐吧。”
簡單的招呼他後,白夢熙把快要睡着的她抱到了牀上,蓋上一條薄薄的毯子。
他發現,那張牀小的只能容下一個人,他不知道她們兩個人晚上是如何睡的。
再看向那桌子,那凳子,破破的,看上去很髒,又彷彿要壞了。
漸漸的,他可以明白她爲什麼會那麼戒備他了。
她的生活是他無法想像的!
白夢熙見他並沒有動,只是緊蹙眉頭死死的盯着那爛爛的桌子,心想他一定是嫌它髒不願坐。
這也是意料之中的,況且像他這般的有錢人恐怕從沒見過這種地方,因此她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心裡仍不勉有些難過。
連他都會這樣。
看來是她的期望太不切實際了。
幸而,她也沒有妄想太多。
“是因爲桌子太舊了,所以纔會看上去很髒,我有擦得很乾淨。”
其實她並沒有強要他坐的意思,她也不是很喜歡這樣跟人解釋些什麼,可是對他,她不知道爲什麼要跟他說這麼多,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要他理解些什麼。
“我沒有這個意思……”知道她誤會了他,上官翎急急的想爲自己解釋,卻被她打斷了。
白夢熙笑笑,不在意的說:“沒關係。”
“你要喝水嗎?我這裡沒有其他可以喝的東西,只有白開水,你要不要?”
他其實是不想她麻煩的,可是害怕拒絕又會使她誤會他,所以就點了點頭。
在她在倒水的時候,睡在牀上的白夢姍突然開始痛苦的翻滾,嘴裡不停的喊着:“姐姐……我好難受……姐姐……”
聽到她痛苦的叫喊聲,白夢熙連忙丟下手中的東西來到牀邊。
“姍姍,姍姍,你怎麼了?”
她抱着她手足無措,焦急的神情看得上官翎都不禁緊張起來。
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怔怔的站在旁邊也不知道要做什麼。
“……痛……好痛……姐姐……”漸漸地,她痛的開始哭起來。
那場景看得上官翎也不禁心傷起來,也更緊張,彷彿能感覺到她們的痛。
“……她到底怎麼回事?”良久,他纔想起要問。
彷彿沒有聽到他的話,白夢熙突然衝到衣櫃前,拉出了裡面的兩個抽屜。
空空的衣櫃中只有零零稀稀的一兩件衣服,還有滿抽屜,滿抽屜的瓶瓶罐罐,裡面裝的似乎都是藥。
只見她拼命在裡面翻找着什麼,找到一個空瓶子後扔掉,再繼續找。
滿抽屜的藥被她翻的亂七八糟,似乎仍然沒有找到她要的那種。
“……她好像很難受……”上官翎的一句話使得白夢熙更是着急的六神無主。
看着牀上痛苦不堪的人兒,她的淚也開始一滴滴的往下掉,彷彿她的心般摔碎。
“找不到……找不到……怎麼辦?……爲什麼都是空的……怎麼辦?……”
“……我要怎麼辦?……”
不停的哭,不停的哭,找了那麼久也沒有她要的藥,她害怕的完全不知道要怎麼辦了。
看着這一切,他雖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也可以察覺出事情真的很嚴重。
“要不要送她去醫院?”
一語驚醒夢中人!
白夢熙連滾帶爬的來到他的面前,哭着央求着:“求求你,帶姍姍去醫院,求求你了,我求你,帶姍姍去醫院……”
醫院,手術室的門緊閉着!
從一路上來,她就一直在哭
,一直在哭,直到現在淚還是無法止住的下落。
看着這樣的她,上官翎心疼無比的將白夢熙不停顫抖的身體攬入懷中。
他抱緊她,輕輕撫着她的背,安慰道:“不要害怕,我們已經到達醫院了,姍姍會沒事的,相信我。”
他身上的溫暖包圍着她,差點停止跳動的心臟慢慢開始緩過來,她也開始不再那麼顫抖。
以前,面對這種情況都只有她一個,她好怕、好怕,現在,有他陪在身邊,她似乎沒那麼害怕了。
他的安慰,對她真的很有用。
雖然他們還只能算是陌生人,可她卻奇怪的竟那麼依戀他的懷抱。
“咳咳……”
病房內的幾聲輕咳喚回了白夢熙的神志,見葉瑩靈醒來,她連忙擦了擦自己發紅的眼眶。
扶她坐起來,她說:“你醒了,好點了嗎?”
莫名的看着她紅紅的眼睛,葉瑩靈奇怪的問她:“小婷,你怎麼了?哭了嗎?”
白夢熙沒有回答,只是有些沉重的說:“爲什麼要瞞着我?”
怔了一下!
此時,葉瑩靈才發現這裡是她熟悉的醫院病房,而房內只有她一個人,那麼就表示她……知道了……
臉色逐漸沉暗下來,她不敢看她。
“你……都知道了?”
空氣中的沉重因子,白夢熙的呼吸有些困難,她看着她,責備說:“連我你也不願意說嗎?”
沉默之中仍然只有沉默!
葉瑩靈淚眼朦朧的看向窗外,難過的無法言語。
良久之後。
白夢熙突然說:“瑩靈,我告訴你一件事好了……姍姍就是因爲心臟病……”
沒有辦法再往下說,但葉瑩靈已經明白。
她萬分驚訝的看向她。
知道她有個妹妹,也知道已經不在了,但不知道是爲什麼。
現在聽她說,竟然跟她一樣……真的是非常驚訝而不可置信的。
“所以,瑩靈……”頓了頓,白夢熙感傷的情素中帶着點祈求說:“……你一定要活下去,好嗎?一定不要放棄!”
也許是因爲之前沒有達成心願,現在,她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她的身上。
也是一種心的繼續吧。
凝望着她良久,她的那番話也讓葉瑩靈發怔,思考了良久。
白色系的病房內,葉瑩靈慘白的臉色似乎不那麼刺眼了。
她話鋒一轉,突然笑起來,說:“你不要擺那副表情好不好,現在是我在生病,應該由你來照顧我,而不是由我來安慰你。”
漸漸地,她又可以恢復到那個開朗的她。
白夢熙也不禁被她感染,慢慢的微笑起來,說:“知道了,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這還差不多!”
病房內傳出不協調的開朗笑聲,兩個女孩的友誼沒有因爲任何的事而變質。
在以後的那一般人生中,她們的友誼會長長久久,永遠不會改變。
不管將來的路如何,
認定的事,
只要堅持,
起碼不會遺憾。
“瑩靈,好一點了嗎?”校門口,白夢熙看着她,似乎有些擔心的詢問。
至於她發病,那已經是昨天的事了。今天她依舊心情愉悅的沒有異常,而關於她的病,只有她們兩個知道,沒有第三人,那是她的要求。
葉瑩靈調皮的轉了幾轉,笑着說:“你看我像有事嗎?”
她的柳眉仍舊微微蹙起,沉默不語。
西邊的紅霞灑照全身,葉瑩靈笑的更是大大咧咧,安慰說:“這麼多年我都過來了,不會有事的,不要擔心。”
只因昨天的恐慌給她的印象太深刻,又因姍姍,所以心中總有不適,擔心之極。
而並未尤她再說什麼,上官翎已開着車來到了她們的跟前。
“快走吧,不然翎可要等着急了。”葉瑩靈把她推向車邊,調侃她。
“那你小心一些,明天學校見。”
“知道了,知道了,羅哩羅嗦,比我媽還煩。”不想再聽她念叨,葉瑩靈連車門都幫她開好了,然後不管三七二一的把她推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