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白了,她都明白了,原來是若琳根本沒有告訴他,她去了美國,她就這樣憑空消失,他的心會有多痛,她是那麼的不想傷害他,但最後傷他最深的卻是自己。
沈陌陌愣在那兒,痛苦的淚水順着臉頰流下來。
賀亦凡看着一串串的淚珠滑下,他的心一疼,他恨她,恨嗎?他只知道現在很心疼。
一把將她摟進懷裡,輕輕撫着他的髮絲,折磨,她這樣折磨着自己,面對她的眼淚,他就是心疼不已,固然她已經結婚。
她身邊已經有了別人嗎?在國外的時候,是不是也有男人這樣拉她進自己的的懷裡,毫無顧慮地幫她捋着頭髮。
他的心再疼,爲什麼?爲什麼會是這樣!一個小的誤會,竟然導致了兩個人五年分離,讓他們親密無間的愛情用懲罰來維繫。
他們從青雲山回來,沒敢在劉子墨那停留,怕他們擔心,怕給他們添麻煩。
“陌陌,這是會議資料,你去準備一下,今天所有的會議你都要跟着!”沈慧蘭將一疊材料放在她手裡。
她點點頭,沒敢擡眼看媽媽,她不想讓媽媽看到自己紅腫的眼睛,不想再讓媽媽有一絲擔心。
沈慧蘭怎麼可能沒注意到女兒的異樣,但她沒說什麼,希望可以用工作來麻痹她,讓她快速成長起來,變得堅強,因爲當年,她就是這樣過來的。
“陌陌,今天的會議較多,別弄錯了!”沈慧蘭一種老闆的口吻提醒她,不要將個人的情緒帶到工作中來,這是作爲一個公司管理者必備的條件和心理素質。
她哦了一聲,媽媽在工作上對她的要求一直都很嚴格,尤其是在爸爸去世之後。
“陌陌!”羅列推門進來,他向沈慧蘭打了招呼:“沈董,我想找陌陌有點事情!”
“好,有話快說,還有半個小時就開會了!”她說完,便走了出去。
沈陌陌招呼羅列坐下來,看着他急匆匆的樣子,以爲是西雅出了什麼事情。
“羅列,怎麼了?”
羅列喝了一口水,定定地看着她,不說話。
她被看得有些慌,他們一直都是好朋友,怎麼,一別五年,就變得陌生了?
“羅列,怎麼不說話!”她在他身邊坐下來。
“陌陌,我聽說你在美國結婚了?你可真行!”他語氣中帶着責備與氣憤。
“對不起,羅列,我…不是你想的那樣!”她的聲音很低,這樣的事情,所有人都來責備她,也許是正常的吧,但她的心好痛。
“你不要跟我說對不起,你應該對賀亦凡那個傻瓜說!”
“賀大人…”
“虧他等了你這麼多年,真爲她感到委屈,陌陌,以前也沒想到你會是這樣的人,你跟亦凡的相依相伴的承諾都到哪裡去了!”
“羅列,你不懂!”她不想解釋什麼。
“哼,我是不懂,我也不想懂,總之,就是對你很失望!”羅列頭也不擡,她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沈陌陌嗎?”他真不敢相信。
失望,所有人都會對我失望吧,沈陌陌不再說話,她也不想辯解什麼,大家都只看到賀大人的傷,而我又何嘗不是傷痕累累。
看她微垂着頭,羅列也沒再責怪下去,寫了一張紙條遞給她。
“這是什麼?”
“上面是醫院的地址和病房號,我能做的也就如此,你自己決定去不去看他吧!”說完,他將站起身,卻被她一把拉住。
“什麼意思?賀大人住院了!”
“以他那種工作方式,英年早逝都不爲過,何況是一個小小的胃出血。”羅列嘆了口氣:“反正去不去是你自己事情,我不清楚你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我清楚地看到亦凡受的折磨,最後一句,人不能太自私!”
他推開她的手,轉身離開。
沈陌陌坐着,這個消息將她鎮住,小小的紙團被捏得緊緊,不長的指甲插進肉裡,也是一種鑽心的疼痛,亦凡,醫院,胃出血,他生病了,是因爲她嗎?
看着羅列喝剩下的水,漸漸模糊。
“沈助理,會議馬上開始了,沈董請您馬上到會議室!”一個聲音叫道,讓她迅速回過神兒來,胡亂地擦了擦淚水,拿起資料,走進會議室。
幾個會議終於結束了,她趕緊整理下桌面,準備下班,剛推開辦公樓的大門,感覺到一絲涼意撲過來,原來是下雨了,雖然不大,但卻稀稀拉拉地下個不停。
沒想到,這樣的天氣,這個時段能輕而易舉地打到車,心中暗自慶幸。
在她說了目的地後,司機熱情的轉過頭,不停地詢問。
“姑娘,是你的朋友病了嗎?”
他們還算是朋友嗎?她心中不禁一個寒戰:“算是吧!”
“姑娘,你是念書還是在工作?”
“姑娘…”
“姑娘…”
陌陌嗯,哦地回答,司機的話都經過她的耳邊,但她卻沒有一句能聽明白。
她定定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卻沒看清楚一樣,她不知道都看些了什麼,奇怪的是一路上居然沒有遇到紅燈,很快就到了亦凡所在的醫院,她很快就找到了亦凡所有的病房,但她的手似有千斤重,怎麼也提不起來去敲那個門。
可是要走嗎?腳像是被綁上了千斤巨石,絲毫動彈不得。
有那麼一刻,她希望時間永遠停在這一刻,什麼宇宙荒蕪,海枯石爛,她就永遠站在這裡,不進去,也不離開。
可是怎麼會是永遠呢,該來的一定會來,想躲也躲不了,在她愣神地一剎那,門被拉開,她還來不及閃躲。
“陌陌!”她也有些許驚訝,她不知道她回來了!
“若琳!好久不見!”她有些慌亂,她會到今天的狀態多少都與自己有關吧。
“什麼時候回來的!”
“哦,不久前!”
她們沒有更多的話題,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亦凡剛睡,我想去給她拿幾件換洗的衣服,跟我一起嗎?”王若琳的眼神清澈見底,不容讓人有一絲懷疑,這些年在山村淨化得那樣純淨。
沈陌陌哦了一聲,他的別墅還是她走之前的狀態,一切都沒有變,只是書架上的書籍更多了些。
她跟在若琳的身後,來到亦凡的衣櫥旁,若琳拿了幾件衣服,顏色基本是一樣的,很單調,除了西服,就是白襯衫。
“若琳,沒想到你會去鄉村支教!”
她淡淡地笑:“跟孩子們在一起,我很快樂!也可以好好的照顧媽媽!”
“對不起,若琳,我聽說了冷阿姨的事情!”她雖然很不喜歡她,但她如今已經神志不清,弄到今天的地步,的確讓人很難過。
“沒什麼,我已經習慣現在的生活,這樣很好!”
她的語氣很平靜,從一個精明能幹的女強人,歸隱到山林裡當一個小學教師,這樣的落差她是怎麼樣平衡的,而究竟又是什麼樣的事情,能讓她下這麼大的決心。
賀大人,難道是因爲賀大人嗎?
“若琳,你,還好吧!”她想從中得到答案,雖然沒有什麼意義,在這段感情裡,受傷最重的可能是若琳吧。
“我很好,現在就是我想要的生活,陌陌!”她轉身,面向陌陌。
她嗯了一聲,等待她的話。
“當年,是我不好,對不起,造成了你們這麼多年的分離!”若琳手裡整理着賀亦凡的衣服。
“這些都跟你無關,是我們的愛不夠堅定!”
“不管怎麼樣,我應該道歉,當時是我太自私!”
若琳拉着沈陌陌坐下來。
“五年,讓我看清了亦凡的心永遠不屬於我,你不在的期間,他一步一步的將我推得越來越遠,似乎青梅竹馬的情分他都要撇清,他始終堅守着對你的愛!”她說得很平淡,沒有一絲醋意。
若琳變了,真的變了,是什麼力量讓她有這麼大的改變,是時間嗎?還是愛情。
“這五年,發生太多的事情,媽媽因爲爸爸的離世變得神志不清,若涵也因爲你的事情不再理我,曾經,我的心很迷茫,但現在,我很清晰,現在的生活,很好!”她笑笑,沒有苦,只有平靜。
曾經有那麼一刻,她有點恨她,但現在,她的恨沒有了。
“在亦凡的生活裡,你缺失了五年,如果你想找尋回憶,就去他的書房吧,或許,在那裡,你能得到你想要的!”
她看着王若琳,心中充滿着感激,不再有恨。
王若琳鼓勵地點點頭,她說在門外等她,然後再一起去醫院。
她走進書房,桌上擺滿了便籤,隨意抽出一張,都是一樣的話:“陌陌,今天你會突然出現嗎?”前面幾張,字跡極其潦草,看得出他寫的時候的心情是多麼的煩躁,再向後面抽出一張,同樣一句話,卻相對工整了些,看來時間可以抹平一切煩躁和不安。
她不敢再看下去,她將便籤一張張歸位,卻清晰地映射出了賀大人寫字時的狀態。
若琳在叫她了,不知道她喊了幾聲,她只聽到最後一句說的是,她還有事,先走了,隨即聲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