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爽的夜風自窗口吹入,牀頂的蔓帳隨之輕舞,一股淡淡的清香傳入葉燁鼻間,微微勾脣,他淺淡一笑。
剎那間,如寒冰消融,暖人心脾,那張原本就俊美的臉,此刻顯得更加柔和。
看着冷無雙淺淺睡容,他只覺得滿心輕柔的安逸。
冷無雙的眉心微擰,眼皮動了動,便要醒來。
葉燁臉上的笑,立馬便收了起來,換上一臉淡然,雙眼緊緊盯着冷無雙的臉。
不出他所料,冷無雙果真醒了。
醒來第一眼,便看到葉燁淡淡的目光,她不由微驚,猛然瞪大雙眼,左右掃視一番,見迦嵐和衆侍婢都不在,不由微微詫異。
葉燁看她這般,不由低道:“我看你睡得熟,便沒讓她們打擾你,怎麼?近些日子在忙些什麼?”
冷無雙連連搖頭,道:“沒忙什麼。”
葉燁見她不想說,倒也不勉強她,只輕輕地捏了她的手,低淺道:“不論你在忙什麼,都要注意你的身子,本就體弱,還非要逞強不成?”
有那麼一瞬,冷無雙竟從葉燁眼中瞧出了淡淡的憂傷。
可能是錯覺罷?!
她這般想着。
如今他坐在權位頂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又怎會憂傷?!
思及此,她微微一笑,輕道:“你的生辰快到了,宮裡該是要忙於準備了吧?”
葉燁微怔,顯然是沒反應過來方纔冷無雙所說的話,略帶詫異地道了句:“沒錯,怎麼?”
冷無雙輕;搖頭低道:“只是覺得,不過是生辰,我覺得不用太過鋪張,畢竟你才上位,不若省下來,好用來減免賦稅,豈不正好攏絡了民心?”
聽冷無雙這樣說,葉燁不免微怔。
良久,方纔回神,大笑道:“這麼說,我倒真的娶了個賢妻,也罷,便如你所願,隨意一些便好,也免得浪費了。”
話落,他凝視冷無雙,卻發現,她的眼裡,總是透着一股子憂慮,也不知在擔憂什麼,便出聲詢道:“你近日來在忙
什麼?可是在忙於爲朕準備壽禮?”
被葉燁一語猜中,冷無雙不由微怔,隨後淺笑道:“算是吧!”
葉燁不解:“什麼叫算是吧?”
冷無雙不解釋,輕輕地笑着起身,自榻上坐好,左右看了一眼,道:“現在是什麼時辰?天好像都黑了。”
葉燁點頭:“已近子時了,你這一覺,睡得可好?”
冷無雙垂首,揉了揉有些微疼的額頭,不解地喃道:“怎麼回事?近來舊疾又犯了。”
本只是無意低喃,卻未料到,葉燁耳尖,聽得個一清二楚,不免詫異,沉聲問道:“舊疾?什麼舊疾?”
冷無雙搖頭,不甚在意地道:“沒什麼,近日來頭又開始微疼了。”
“你不是說體內的毒都清了嗎?怎麼還會不時頭疼?”葉燁更是詫異,一雙眼,緊緊地盯着冷無雙略顯蒼白的臉。
冷無雙再次搖頭。
她的確不知。
只是……
她腦前驀然一亮:會不會是和自己近日來稍稍記起兒時的事的關?
思及此,她更是不敢再對葉燁說起,於是便隨意地扯開話題:“皇上,近日來,太后可有找過你?”
葉燁微怔,搖頭否認。
冷無雙蹙眉,淺道:“不知你可有聽宮裡人說起過,白日裡,顏妃到我這兒來過。”
葉燁凝神想了想,不由低道:“哪個顏妃?”
冷無雙不由怔然,隨即嘴角微揚,低道:“皇上忘了麼?便是前些日子在殿上親選的秀女,彩顏。”
葉燁聽罷,瞭然一笑,道:“哦——是她啊?!”
轉而淺道:“她來這兒做甚?”
冷無雙擡眼,仔細看向葉燁,見他一臉疑惑的樣子,看來確似並不知情的樣子。
於是,微笑道:“太后娘娘好像並不是很滿意我這個皇后,所以,先是差了舞杏來我這兒耀武揚威,後又派了顏妃這個新寵來向我示威,還帶了一大隊的禁衛軍,說是要抓行刺皇上的刺客……”
冷無雙沒再繼續說,卻是盯着葉燁緊鎖的雙眉,見他臉色漸漸深沉,便知不該再繼續說下去,點到爲止便可。
果然,葉燁沉思良久,亦不曾出聲。
只是,一張臉,冷得驚人。
良久,葉燁方纔壓下情緒,低道:“無雙,你的鳳印,是朕親手賜給你的,除了朕,任何人也休想將它取走,你記好了,這後宮,你纔是執掌鳳印之人,旁人都要聽你的安排纔是。”
冷無雙淡雅一笑,不甚在意地道:“其實,我也並非一定要做這個皇后不可,若是太后真不想我做皇后,皇上興許可以考慮換個人做做看,反正,我也一向不理後宮事務。”
葉燁的眉,鎖得更緊,一雙眼裡,似是燃起兩團火焰,聲音低沉地道:“莫要再說了,皇后的位置,非你莫屬。”
話落,氣氛開始有些詭異。
冷無雙一時無語,淡淡地看着窗外,那搖曳不止的樹枝。
風起,沙沙之聲不絕,似是驚起了昆蟲,不時響起細微的低鳴聲。
夏風帶起一絲涼爽,自窗口刮入,輕輕吹亂葉燁原本梳理得極爲整齊的髮絲,亦亂了冷無雙額前劉海。
看着葉燁似有心事一般深沉的臉,冷無雙忽然覺得,自己並不恨他,僅僅是無法原諒他罷了。
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的相處,她已不是很篤定是葉燁殺了秋歌,但是,葉瀾是她親眼看他殺死的,所以……
重重一嘆,她移開了視線。
葉燁聞得嘆息聲,猛然看向她,見她一臉幽怨的模樣,立時收起臉上的陰沉之色,輕輕握緊她的手,低聲道:“無雙,你在害怕?”
冷無雙搖頭,幽道:“不,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無雙,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的相處,你難道還覺得我是殺秋歌的兇手嗎?”葉燁的聲音,略顯沙啞。
冷無雙擡眼,輕得如一片羽毛一般地看他,看到他眼底閃現的懊惱,不由伸出手,輕輕地拂上他俊美不凡的臉,淺道:“曾經,你是我最信任的一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