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夥都望着野地興嘆不知何去何從,野地一片綠色海洋,時不時地飛起各種鳥類,發出奇異的尖叫。是個多雲的天氣一切灰濛濛地,都感到有些壓抑,壓抑的讓人喘不上氣來。
老村長說:“這麼大的地方咱們這幫子人找簡直是海底撈針,估計有人也象公安部報告情況了。等上面領導再去發動羣衆大面積去找,我們幾個人乾脆就去破廟那兒先找找,起碼那兒面積小些。大夥也搜索的過來。”
大夥一聽也是這麼個理,人少先找目標小明顯的地找。只是那破廟那兒離這挺遠,可能性極小。折騰了一夜高小娥肯定也累了,說不定在那兒扎着歇着呢!跟本不會跑的那麼遠,即便是會飛那也是個體力活吧。不過還是有魚沒魚撒一網吧,看看究竟在沒在。
大夥竟這一番的奔波也都灰頭土臉,走路就慢起來有人就說:“這高小娥爲什麼這一宿直叫喚咋不說話呢?”
“我也覺得好驚奇呢?你說好端端的人爲什麼說瘋就瘋了呢?”
“看來咱們村不清靜啊,無論怎麼樣大夥都要團結一心,不要讓鬼魅趁虛而入,打破我們平靜的生活。不然我們會被攪的惶惶不可終日。”老村長吸了口煙說道。
正所謂邪不壓正,可正氣少了邪氣自然就要讓來了,邪氣一旦多了人們必然要深受其害。
那破廟埋在亂樹叢裡,稱的上是殘垣斷壁,到處是半人高的草。遠遠地看上去那廟都要塌了的樣子,同時給人們也帶來了恐懼和驚慌。都還沒有到跟前人們就覺得脊樑溝發涼,腿肚子轉筋腳下發軟。兩隻腿不聽使喚不知往那裡邁。
這裡真的沒有一點點人氣兒,除了青棵子發出味道就是多年枯樹葉子的腐爛味。天空中迷漫着一種說不清的氣息。大夥不由的緊張起來,那怕是腳底下踩到枯樹枝的響聲,大夥也都一激靈。趕緊的都扭過頭去看,似乎人們覺得被什麼包圍了似的。
二孃們更是緊張的要死,身上的褂子早溼透了。他即不敢走在前面,也不敢落在後邊。兩眼東張西望,前看後瞧手裡攥着一根柳樹棍子,都捏出了汗。本來老村長讓他照顧着小娥娘點,那成想他還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
本來他用一隻手扶着小娥娘胳膊走路,防止腳底下不好走小娥娘摔跟頭。那知道他過餘的緊張了,手越攥小娥孃的胳膊越緊,反而把小娥娘當成了救命草。小娥孃的胳膊生疼,一把推開他說:“你個大小夥子你瞧你這個膽?光天化日,乾坤朗朗你道底怕什麼?至於?還不如我這個老婆子,你說你丟人不丟人哪?”
“......不、不、不是我膽小。我就是緊張點......你說這人煙稀少,連個人毛沒來過的地多瘮的慌......”二孃們吞吞吐吐地嘟囔道。
“沒出息就是沒出息,還狡辯!你看看象你這麼大的孩子,那一個象你?我也是醉了,當初俺娥也不知道怎麼看上的你!唉,真是冤孽哩。”小娥娘心裡泛起酸楚,嘆息地搖搖頭。
小娥娘一番奚落的話讓二孃們無地自容,四下看看也確是,雖然大夥都神情嚴肅緊張,卻沒有自已被嚇成心驚肉跳草木皆兵的模樣。二孃們臉上有些掛不住了,於是極力掩飾內心的不安。他大聲地說:“我害怕也是暫時,誰沒有害怕的時候啊,你們不信我敢唱歌給你們聽......”
說着二孃們還真外強中乾虛張聲勢地唱起來:
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
全國武裝的弟兄們
抗戰的一天來到了
抗戰的一天來到了
前面有東北的義勇軍
後面有全國的老百姓
咱們中國軍隊勇敢前進
看準那敵人,把他消滅 把他消滅
衝啊 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 殺
......
二孃們大聲地聲嘶力竭地唱開了《大刀進行曲》,歌詞到也沒錯,只是一點也沒在調上。象叫驢見了草驢一樣嗷嗷叫,大夥都趕緊地捂上耳朵,這噪音太刺耳了。小娥娘聽了捂着胸口求二孃們道:“孩子饒了我吧,讓我再多活兩年吧,你要是覺得我老太婆活夠了,你就接着唱。唱歌唱死人這不算謀殺吧?”
“二孃們你就別作了,人不作不會死。好好走路。”老村長大聲斥責二孃們。
“這麼多人走路,多沉悶,再說、再說、也壯壯膽嘛......”二孃們說了實話。
“去蛋吧,就你動靜簡直是狗腔貓調,鬼哭狼嚎,比什麼都難聽誰受得了?”說話的是一個同齡人。
“我說三膩歪,你別說話那麼難聽,我雖比不了郭蘭英唱的好,總也賽馬玉濤吧!”二孃們還認真了。
“還馬玉濤了!回去滔(濤)你孃的大糞!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磨牙鬥嘴!老少爺都心急火燎地幫你出來找人,你道好跟沒事人似的。你缺魂不缺魂啊?腦瓜子進水了?還是讓毛驢子踢了?簡直是不正常!有你這種兒子,我老頭子死的心都有,怎麼就這麼沒心沒肺呢!我造的這是什麼孽呦!”
二孃們爹見二孃們不着調,氣得渾身直抖,指着二孃們鼻尖罵。
二孃們見爹真生氣真急了,也不敢廢話淡話,爹雖不會講什麼大道理,可是用腳真踹哩。二孃們再傻也不敢和爹較什麼勁。敢跟爹較勁即便是爹不怎麼着他,當院裡的叔伯兄弟也會將他這不孝子孫揍扁。村裡人有村裡的規矩,你不孝爹管不了有人管你。
所以村裡人叫護孩子是護犢子,你關門護隨便護,但你在衆人面前護犢子別護他不孝,護不孝你不然任何人都能修理你的孩子。
前些年村裡發生過這麼一件事。鄉下人吃飯都沒有什麼講究,都愛端着碗去街上去吃。尤其男人家裡做了什麼好吃的愛顯擺,或者顯擺你看俺家女人做的多麼有味?多麼手巧菜糰子竟能做出大肉龍的味來。當然說的是吃樣像吃肉龍,要真出肉龍味來那是有毛病了。不過餓急了吃菜糰子還象吃紅燒肉呢。
大夏天中午往房涼裡或是大樹底下,端着碗筷子上插着窩頭或是菜糰子,左鄰右舍幾個老爺們一圍一蹲。一邊扯着閒片一邊看着別人今吃的啥飯,忍不住了就換着碗吃幾口。對口了明天中午也讓自已媳婦去做。
有時湊在一塊也是好吃鹹菜,白蘿切塊用大鹽粒子一醃,爲防變質發黴就上鍋一蒸,然後太陽底下暴曬。什麼時候吃什麼時候拿,不過那鹹菜鹹死人,一頓飯吃三小條足矣。放上三年那鹹菜都不會變質。
就這種鹹菜都輪着從裡往外拿,自已吃沒勁大夥湊一塊吃嘛嘛香,身體倍棒。
大人出來吃有家裡的半大小子也忍不住也出來,有一回老子吃完了一碗回去想再盛一碗,正欲走兒子喊住了爹開玩笑地說:“同志,給我也捎碗飯來。”當時當老子的就一愣,佯裝生氣地說:“沒出息,我是你爹,胡亂喊。”說完就端碗要走。
當院的一個大伯正好在就打腔了:“怎麼着你兒子都慣的叫你同志了,你是不是覺得挺美啊?是不是過天見了我這個大伯就叫老同志了?你這麼說他幾句就完了?這孩子都這麼大了,不教訓還了得!”
“是,是,這孩子缺教養,不能老慣他。以後我給他立點規矩。”那大人有點不好意思了,忙解釋道。
“什麼叫以後立規矩呀,再以後就晚了。恐怕叫上你哥們了,你沒規矩咱們當院裡有的是立規矩的!大伯我今就替你現在立規矩。”說着大伯放下碗拿着筷子走到那孩子跟前。
那孩子怯怯地看着大伯,大氣也不敢出。大伯一臉的嚴肅說道:“跟爹說對不起,規規矩矩叫爹!”話音剛落手裡的筷子向孩子頭上摔去。
孩子動都不敢動,只好向爹道歉並保證以後不再亂用名詞稱呼爹,然後規規矩矩叫了爹纔算完事。
鄉下人都在一個村子裡住着,有時輩份挺亂,必須打小讓老人都告訴什麼關糸。村裡出來的孩子當時都特別傳統。不象現在過年過節所有的孩子分不清輩份,一律男的叫叔叔女的叫阿姨。說到這裡還真有必要給現在的孩子們上一堂親戚關糸課。
這些自然是題外話,但此時二孃們也只有暗氣暗憋,心裡再不服勁也不敢放個響屁,只有把手裡的柳木棍咔吧弄折了一段。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表達憤懣的方式,他怕惹了衆怒會羣起而攻之,那時候可就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了。
氣歸氣尋人歸尋人,二孃們心裡也是倒了五味瓶,說不清究竟是什麼滋味。自從跟小娥定親後,他從心裡喜歡上小娥了。經常往南窪村跑,弄的小娥家一衚衕的人都認識他了,他纔不管那個呢。找自己的對象還嫌丟人呀?
有時小娥就說她,你往後有事就來,沒事別光往這裡跑,顯得多不好?弄得我都不好意思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