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風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夢裡,一株青蓮通天,天穹上,是燃燒的黑色火焰。
夢醒的時候,不知爲何,他的鼻子有些發酸。
下牀的時候,陸風忽然意識到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這是一種久違的感覺,整個身體輕盈極了,上下通透。
他曾經失去了這種感覺,現在又重新迴歸他的身體。
爲什麼呢?究竟發生了什麼?
陸風不明白,覺得莫名其妙。但不管怎麼樣,這是一件讓他欣喜若狂的事情。這代表着一切都有了希望。
“看吧,賊老天。你玩不死我。”
陸風開心的笑着,甚至在牀上打了兩個滾。至於丹田氣海爲何恢復,他不明白,不瞭解。所以選擇了忽視。
今天的客棧顯得有些冷清。陸風走到前廳的時候,竟然沒有一位客人。
烏堅急匆匆的從二樓走下來。
他看了一眼陸風,原本無視的目光忽然又重新落在少年身上。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這個萬年小雜役竟然修煉出氣感了?”
萬年當然是誇張,事實上,陸風來到極風客棧已經有三年之久。比他來得晚的多的雜役弟子都已經修煉出氣感來了。甚至有幾個天賦不錯的雜役弟子,被門派召回。專心修行去了。
陸風嘿嘿一笑,沒有回話。畢竟就連他自己對這件事都相當茫然。只想着以後若是把老頭子從金鼎窟救出來。說不定老頭子知道些什麼。
“我們店是不是要關門大吉了。”
陸風問道。
“呸,你個烏鴉嘴,你死了客棧都不會關門。”
烏堅原本還想誇兩句,表示一下鼓勵。但是隨着陸風這句話出口,就立刻把這個念頭掐死在腦海裡。
呸!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討厭的兔崽子。
烏堅想到兔崽子,隨即又想到另一件頭痛的事情。他立刻跑到陸風的面前,狠狠的晃了晃陸風的身子。
“幹嘛啊,幹嘛啊。要死了。”
陸風覺得莫名其妙。
這人腦子有病吧?
“李琪琪失蹤了。”
烏堅說道。
“啊?”
陸風傻眼,他首先想到的是,那以後怎麼剋扣血食?但隨後又覺得這樣想,似乎有些對不住小姑娘。畢竟他們也算是好幾年的“戰友”。
“這小孩子,留下了一封信,說家中有急事,暫時離開幾日。”
至少還留下一封信。
這樣陸風就稍微放心了一些,至少沒有危險。
不過若是烏堅上報宗門,客棧所屬弟子未經允許擅自離開,會受到懲罰。嚴重者甚至會被驅逐出宗門。
不過烏堅顯然並不打算這麼做。在確定陸風真的不知道這件事之後,烏堅覺得頭更痛了。
“小姑娘天賦不錯,我本來準備過一段時間向宗門推薦,讓她專心修行。這事可千萬不能讓宗門知道。”
“罷了,對外說靈廚最近修爲突破,閉關幾日。不出售靈食。”
烏堅雖然有時候財迷又脾氣暴躁,但陸風得承認,他對這些雜役弟子真的很不錯。也的確以一個長輩的身份考慮過他們的未來。
“算了,關門幾日。你們專心修行。只要有一些成績,我都會向宗門如實推薦。”
烏堅索性直接關上了大門,不再營業。
“我要出去幾日。”
陸風忽然說道。
“一羣不讓人省心的傢伙,最好死在外面。眼不見心不煩。”
烏堅氣急,狠狠的甩了甩手臂。
還未走兩步,又道:“那簪子別忘拿了。別捨不得用。”
烏堅沒有阻止。幾年接觸,他清楚的明白這個少年的性子。就算他不答應,陸風也會偷偷溜出去。
若是尋常雜役,他早就讓其捲鋪蓋回家了。可偏偏陸風不一樣。
那封宗門掌教簽名的推薦信,讓烏堅摸不着頭腦。比起高高在上的掌教,烏堅只是一個小人物。小人物自有小人物的活法。所以他只能採取放任自流的狀態。
陸風出了客棧大門,隨後砰的一聲,身後的大門被關上。
聲音很響。
聽得出烏堅很不爽。
陸風買了叫花雞,買了清酒。轉過幾個彎,來到破敗的草房裡。
依舊沒有交談。老乞丐從牀上坐起來,吃雞,喝酒。
“我可能要離開幾日。最近這幾天可沒人來給你送吃的了。”
陸風首先打破沉默。
老乞丐沒有搭理陸風,像是沒有聽到這句話。也不曾有任何的迴應。
陸風曾一度以爲老乞丐是啞巴或者聾子。
直到有一次,他小聲的嘀咕了一句老乞丐的壞話,被突如其來的一隻雞腿差些噎死。
“裝什麼前輩高人。”
陸風心裡翻了個白眼。隨後將垃圾打掃乾淨,掩門離開。
老乞丐翻了個身,沒有睜開眼睛,只有嘴脣微微顫動。
“有意思。”
真的很有意思。一個丹田破碎的少年,忽然一夜之間丹田完好無損。這代表着什麼呢?
老乞丐想着,在他很多年的人生裡,似乎也沒有幾件事比這件事有意思。
在陸風離開的片刻之後,一位年輕人來到破草房門前。恭敬的行了一禮。
“峰主,神主請您回去坐鎮。”
年輕人的態度很謙卑,甚至有些低聲下氣。
“不回去。愛誰去誰去。”
老乞丐的聲音一點也不像一個老人,更像是正值中年精力旺盛的男人,聲音低沉渾厚。
只是說出的話,卻帶有一股蠻不講理的意味。
他翻了個身,將屁股朝着房門。
年輕人苦笑,不過這一幕卻早有預料。他在來之前,神主已經預見到了如今的情況。
所以,年輕人從腰間的芥子袋中拿出了一個小瓶子。
裡面是一滴有些泛紫的血液。
年輕人不知道這是什麼,只是神主說,只要拿出這個,老乞丐就一定會回來。
果然,老乞丐豁然起身。未見有什麼動作,那小瓶子卻忽然從年輕人的手中消失,出現在老乞丐的手中。
這一刻,老乞丐的眼中閃過很多情緒。
好奇,探究,恐懼,茫然。
像他這樣的大人物,已經很少有事情能極大的觸動他們的情緒了。
就連陸風丹田恢復的事情,也不過只是讓他覺得有意思。
而此刻,這瓶子中泛紫的血液,卻讓他有一絲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