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真相後,小瑤像是變了一個人,她開始忽略自己的感受,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身邊的親人身上,醜婆婆在時,她會陪着醜婆婆講話,醜婆婆不在時,她就一個人坐在院子裡或房間裡發呆,沒人叫她,她能安靜的坐上一天。
日升日落,轉眼半個月過去了,小瑤整理東西的時候,突然看到了海棠讓她轉交給鈺祉的香囊,她拿着香囊去了魔宮。
鈺祉正在自己的靶場練箭,搭箭、扣弦、瞄準、脫弦,一氣呵成,每隻箭都正中靶心,穿上戎裝的鈺祉,英姿颯爽,更添加了幾分男兒氣概。
侍衛通報,“啓秉殿下,小瑤姑娘求見。”
鈺祉一愣,“讓她進來。”
搭箭、扣弦、瞄準、脫弦,箭頭一偏,脫離靶心。
鈺祉將弓箭扔給小謹,小謹說:“殿下心不靜了。”
鈺祉輕笑不語,小謹說:“小瑤姑娘每次來,都是橫衝直撞的,這還是第一次經過侍衛通傳的,屬下倒有些不習慣了。”
鈺祉說:“看來不給你找點麻煩,你心裡還不舒服了。”
正說着,侍衛帶着小瑤進來了,“誰要找麻煩,小謹嗎?你要找誰的麻煩?”
小謹笑笑,意有所指的說:“我能找誰的麻煩,也不敢找別人的麻煩。”
小瑤揹着手走到小謹面前,“我怎麼聽着,像是在說我呢。我給你找了很多麻煩嗎?”
“沒有,沒有,太子殿下可以作證的。”小謹趕緊把話頭拋向鈺祉。
鈺祉接過話題,“小謹沒說你,不過,你這麼規規矩矩的進來,倒是把他嚇的不輕。”
小瑤輕瞄了眼小謹,小謹倒吸一口涼氣,心裡暗自叫苦,這太子可比小瑤會玩人吶!他趕緊給小瑤作揖賠不是。
鈺祉與小瑤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小瑤說:“好了,只是玩笑話,你還真當真了。你再這麼做下去,我還真覺得自己成了惡人了。”
“你們先聊着,我去給你們拿點吃的。”惹不起那就躲,小謹趕緊溜之大吉。
“你來找我什麼事?”鈺祉問。
小瑤說:“沒事還不能來找你了?以前你還經常去找我,現在你連花屋都不去了,我得罪你了?”
鈺祉說:“沒有,只是最近這段時間太忙了。你現在不是來了嗎?”
小瑤把香囊給了鈺祉,鈺祉問:“這是什麼?”他嗅了嗅,香而不膩,是一種很好聞的花香。
“海棠讓我轉交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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鈺祉心一沉,看來,她已經走了。
“海棠走了。”小瑤提醒道。
鈺祉無所謂的說:“走就走吧,凡間本來就不是她應該待的地方。”
“你心裡就沒有一點難過?”小瑤頂着鈺祉問。
“有什麼難過的。”鈺祉隨手把香囊放在桌子上。
小瑤看着香囊,說:“其實,你們心裡都有彼此,只不過,你們都是很理智的人,你們知道什麼感情可以要,什麼感情只能藏在心裡。”
鈺祉也不想隱瞞,“感情對我們而言,都只是附屬品,如果她感性的追求自己的感情,我倒覺得自己看錯了人。”
小瑤偏過頭看着鈺祉,“你是在說我嗎?”
“我是在說我自己。”婢女端了洗臉水,鈺祉洗了把臉。
小瑤說:“其實,你們沒必要這麼隱藏自己的感情,以你的身份和能力,絕對可以保護海棠,以海棠的能力,她也絕對可以收俘那些政要人員。你們沒必要這麼爲難自己。”
“你想的太簡單了。”鈺祉分析說,“我是魔,她是仙,我們本身就是對立方,仙魔兩界水火不容這是衆人皆知的,先不說她有沒有能力收俘那些政要人員,魔界的人也不可能讓一個仙界的人來做他們的太子妃。即使她做到了,她的身份日後也會被人詬病,她的一生都會在別人的指指點點中度過。”
“如果她不在乎這些呢?”
“可我在乎,我不能容忍我的女人被人詬病。我沒有能力改變她的身份,也沒強大到能讓所有人都敬服她。”
小瑤明白,鈺祉是一個多驕傲的人,他說出自己的無奈,只是想讓她明白,有些事不是努力就能改變的,即使是集睿智與權力與一身的他,在事實面前,也選擇了用遠離來保護自己愛的人。
更何況是她呢!
“找到他了嗎?”小瑤儘量平靜的問。
鈺祉將毛巾放到水盆裡,平靜的說:“找到了,他們都很好,藍雅子不時的派人給薛夫人送藥,薛宇凡的身體也沒異樣。”
藍雅子,小瑤都快把他忘了。
小瑤走到鈺祉身邊,低聲問:“他,有沒有遇到別的女子?”
鈺祉看了一眼小瑤,說:“小瑤,男人和女人不一樣,女人付出的是心,男人要的是身,你可能無法忘記他,但只要在合適的時間,他遇到了一個合適的女人,他就會把你忘記。”所以,當他覺得他無法給海棠一個未來的時候,他選擇裝作不知道。
人總是自行矛盾,想讓他幸福,卻不容許他忘記,可是,不忘記又怎麼去尋找自己的幸福呢!
小瑤的眼眶紅了,她轉過頭裝作看外面的風景,心卻顫抖着,她希望他幸福,可想到他會忘記她,會對另一個女人好,她的心還是忍不住疼。
疼就疼吧,反正她也沒準備忘記他!表面的無所謂,也只是裝給別人看的。
只是,在鈺祉面前她裝不出來。
“幹嘛說得那麼直白,我已經在努力的想要忘記他了。”小瑤垂下眼眸。
鈺祉說:“既然已經決定要忘記,那就不要給自己留有任何希望。希望就像火苗,風一衝,就能成爲燎原的火海,燒傷的往往都是真心來救火的人。”
小瑤不說話, 她看着靶場上的靶心,那點紅那麼淺,鈺祉是怎麼射中的呢?
“我也想試下。”
“你是說射箭?”
“恩。你教我。”
鈺祉帶着小瑤來到靶場中央,他給小瑤示範了一下,然後把弓箭給了小瑤,又遞了一支箭過去。
小瑤接過弓箭,還蠻沉的,她學着鈺祉的樣子,搭箭、拉弓、射箭,箭在半路就掉了下來。
鈺祉拿了一支箭,走過去,他握住小瑤的手,手把手的教她。
“兩腳分開,身體放鬆,左手握弓,右手握弦,食指靠在頷下面,弓弦對準鼻、口、下頷,搭箭的手放鬆,平穩用力,射出。”
箭正中紅心。
小瑤露出一絲喜悅的笑容,“真的是看着容易,做着難啊。”
“所以纔有‘事非經過不知難’這句話啊。只有經過了,知道難了,我們才能更從容的面對未知的以後。”
“你不用每句話都來提醒我,鼓勵我,我沒你想的那麼脆弱。我現在是難過,是不開心,可是,我終會從痛苦中走出來,給我一點時間吧。”
鈺祉笑笑,問:“還要學嗎?”
小瑤搖了搖頭,把弓箭丟給他,說:“算了,明知道學不會,也不在這上面浪費時間了。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我也不是第一次來了,我在這待一會,等下就回去了。”
鈺祉點點頭,他確實有很多事要忙,“有什麼事就吩咐他們。”
鈺祉離開後,小瑤雙手托腮,坐在廊下發呆,她看着靶場上的影子由東斜到西,一天快過去了。
鈺祉處理完事情後,端了一盤橙子過來,這是最新鮮的橙子,小瑤很喜歡吃的。
鈺祉在小瑤身邊坐下,把橙子剝了皮,遞給小瑤,小瑤很自然的接過,鈺祉想起了君後的話,“在你還沒被權利束縛的時候,喜歡什麼,想做什麼,就大膽的去喜歡去做吧。”。
這麼多年了,他已經習慣於保護她,習慣於照顧她了,即使她新的身份讓他無法接受,可看到她難過,他剛把事情處理完,就端着她喜歡吃的東西過來了。他還是在意她的感受。既然不能改變,也不能捨棄,就只能接受了,有這樣一個妹妹寵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想到這裡,鈺祉釋然了,他靜靜的看着她,眉眼含笑。
周圍的侍衛和婢女都自覺的低下頭,他們知道鈺祉待小瑤不一般,可鈺祉看小瑤的眼神,未免也太溫柔了些。
“小瑤。”
“嗯?”
“叫聲哥哥聽聽看。”
小瑤拿皺着眉頭,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鈺芷,問:“爲什麼叫你哥哥?”
鈺祉說:“我在想,如果你是我妹妹,會不會更好點,我可以更加光明正大的寵着你。”
小瑤把橙子放進嘴裡,“你要認我做妹妹,是不是要經過魔君與君後的同意?連我的親生父母都不要我,你還指望高高在上的魔君與君後認我做女兒?”
鈺祉撥弄着盤子裡的橙子,問:“你有沒有想過,去找你的親身父母?”
“沒想過。”小瑤回答的很乾脆。
“爲什麼?”鈺祉有些意外,他知道小瑤是在意她的父母的,要不然她也不會貪戀薛夫人給她的母親一般的溫暖。
“他們都不要我了,我找他們幹嗎。”
“如果他們是被迫丟下你的呢?”
小瑤覺得好笑,“請問,是什麼原因能逼迫他們不要自己的孩子?生命受到威脅?既然他們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又爲什麼生下自己的孩子?生下又丟掉,只能說明他們本來就不想要這個孩子。”
鈺祉支支吾吾的說:“如果,如果,你的母親有意隱瞞你的存在呢?”
小瑤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如果,你的父親,並,並不知道,你的存在呢?”鈺祉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小瑤眨了眨眼睛,“你說我是私生子?”
鈺祉着急的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說,如果,是如果!”
“哪有那麼多如果。”小瑤並不在意的又吃了瓣橙子。
鈺祉往小瑤身邊挪了挪,小心翼翼的問:“就是沒有,所以才假設的啊。如果,是如果,你母親有意隱瞞你的存在,你現在找到了你的父親,你會認他嗎?”
小瑤無奈的吐了一口氣,說:“如果一個母親有意隱瞞孩子的存在,那隻能說明,這個母親並不愛自己的男人,不愛他還給他生孩子,除非這個男人強迫她了,那她得多討厭那個男人啊。她又怎麼會爲一個討厭的人生下孩子?即使因爲某些原因生了下來,她也會把對那個男人的討厭轉嫁到這個孩子身上。你是在提醒我,我有多討厭,所以他們才扔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