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不斷從迷霧林中走出,每個人的神情都不盡相同,有欣喜,有痛苦,有悲傷,經歷了什麼只有自己清楚。
半時辰後,三位長老的身影出現在衆人面前。
六長老掃視一圈後,略微點頭說道:“規定時間內,能出來五十三個人,還不錯。”
“比預想的要多一些,有意思。”五長老也露出讚賞的神情,點頭回應到。
“恭喜你們,已經是青武外院弟子了。”
四長老白衣袖袍輕揮,虛空中溢出一團青氣,幾息間化成數股,鑽進衆人的體內。
青氣進入體內,洛塵只感到身體一陣輕鬆,先前體內的暗傷都消失了一大半。
三位長老雙臂高舉,瞬間,校場內一陣動盪,迷霧林中的少年被噴了出來,平穩的落到一邊。
銅臺,木人巷,迷霧林,同時縮小並飛回三人袖內。
“好了,諸位弟子,暫且可以休息了。”
三位長老說完些後,轉身消失在深院裡面。
校場外,幾名白衣弟子小跑過來,昂首挺胸的站到衆人面前。
“諸位師弟,走吧,帶你們四處瞧瞧。”人羣中走出一個青年,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
邱三皮最爲活躍,率先跳出來,大喊道:“各位師兄,小弟有禮了。”
“哈哈,好說,好說。”
青年似乎很是享受這種被恭維的感覺,仰頭笑着說道:“師弟,你深得我心吶。”
洛塵捏着手心的弟子令牌,找到舞沫的身影,興奮的說道:“終於成爲青武弟子了,這心底總算踏實下來了。”
不過,舞沫似乎並沒多大反應,木訥的回了聲哦,便不再多說。
洛塵皺着眉頭,擰過她的肩膀,正色地問道:“喂,你咋出迷霧林之後,這好半天都不說一句話。”
“小結巴,你剛纔經歷了什麼,能說給我聽嗎。”
看着舞沫那泛着淚光的眼睛,洛塵不禁有些語結,沉思道:“總有一天,我會告訴你,關於我的全部事情。”
“那,我也是。”
舞沫說完這句話,再也控制不住感情,趴在洛塵懷裡靜靜抽泣起來。
此時,所有人都緊跟在幾名老弟子身後,一臉興奮的參觀青武院,沒人會去注意兩人的異樣情緒。
青武外院分爲四部分,東面是一座座講壇,很明顯是授業的地方,南面是好幾座經樓,裡面一片安靜,西面是兩座石塔和一片碑林,北面則是客舍。
每隔七日,講壇上都會有長老傳道授業,若心中有所疑問,便可前去聆聽。
兩座石塔,聚靈塔和通天塔,聚靈塔建在一條靈脈上,裡面靈氣充沛,是平常靜修之地,而通天塔有兇陣加持,若有人能破塔而出,便能成爲內院弟子。
想成爲內院弟子,只有兩種辦法,其一是年末外院弟子大比的前十名,其二便是闖過通天塔。
人羣漸散,打聽到自己分配的房舍後,洛塵兩人就告別衆人,朝自己房舍尋去。
北區房舍。
錯落有致的房屋,一條碎石路在房舍中穿插而過,路邊幾株不知名的黃花,在寒風中飄出淡淡香味。
幽靜的竹樓小院,喧鬧的木屋棚戶,兩種房舍涇渭分明。
木屋棚戶分爲四座院落,天字甲院,地子乙院,玄字丙院,黃字丁院,洛塵的房舍就在黃字丁院。
四座院落本沒有實質性的區別,有好事者按照弟子大比時的排名,將其劃分等級。
丁院的排名一直墊底,久而久之,留在丁院的弟子,也寥寥無幾。
四座院落相鄰不遠,兩名白衣弟子在門前守着,院落裡嘻嘻鬧鬧的,偶爾有行色匆匆的弟子低頭走過。
洛塵一路晃悠的來到四院前,擡頭望了眼門匾,嘀咕道:“黃字丁院,找你可真不容易。”
青武外院面積極大,沒人帶領下橫穿整個外院,還是挺費勁的。
與其他三院不同的是,丁院門前並未有弟子看守,只有兩棵快要枯萎的迎客鬆,蔫不拉幾的搖動着枝丫。
洛塵苦笑着搖頭,心想:看這種情形,丁院的名聲一定不是很好。
“有人嗎,請問...”
他仔細打量四周的環境,暗自點頭,乾淨的院子,很容易給人留下好的印象。
院子內,三排精緻的屋舍,打掃的很乾淨,一棵粗壯的垂柳紮根在院中央,令人驚訝的是,隆冬季節,垂柳依舊翠綠。
不過院內一片寂靜,只能聽到後牆角流下淅瀝的溪水聲,並不像其他院子那般喧鬧。
“小夥子,你是新來的弟子吧。”
身後蒼老的聲音忽然響起,洛塵不由一驚,進門後他並沒有察覺院內有人。
老頭個子不高,昏黃的眼珠,亂糟糟的鬍鬚,身穿破舊的粗麻衣,而且早就洗到灰白,手裡拿着掃把,看上去暮氣沉沉的模樣。
“小子正是,前輩,您是...”洛塵並沒有輕視,彎腰恭敬的作揖。
老頭樂呵呵的擺手說道:“什麼前不前輩,不過丁院看門的糟老頭,叫我丁老頭便可。”
“弟子洛塵,見過丁老。”
洛塵輕笑着搖頭,無論老頭是什麼地位,尊老是一種習慣而已。
丁老頭抓了抓亂糟糟的鬍鬚,笑着說道:“院子沒住幾個人,隨便住吧。”說完便轉身,慢騰騰的走向院內垂柳下,緩慢的掃起地上的零星幾片落葉,然後呆坐在樹下的石凳上。
洛塵嘴角輕揚,低聲嘀咕着走向一旁的屋舍。
“難得啊,很久沒見這樣的小子了。”丁老頭渾濁的眼珠癡呆的看着飄下來柳葉,陷入深沉的回憶之中。
洛塵也沒太多的計較,走進右手邊最近的屋子住下。
房屋內一張木牀,一套桌椅,牆角旁放一個蒲團,地上刻有一張丈許大的聚靈陣法,窗臺擺放一個小型沙漏。看着簡樸的屋子,洛塵滿意的點着頭,說道:“還不錯,清苦磨人志。”
正當他舒適的躺到牀上,想要美美的休息一下,院子裡大聲的吵鬧聲惹得人好是苦惱。
“老頭,丁院是在這吧,怎麼看上去沒人吶。”
“這誰呀,不知道噪音擾民啊。”洛塵煩惱的撓着頭,爬起來抱怨的嘟囔着,走出屋子後一陣傻眼。
這惹人不滿的吵吵生不正是邱三皮這貨。
洛塵暗罵句晦氣,連忙轉頭往屋內走,嘴裡低罵道:“咋的是這貨,你沒看到我,你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喂,又是你,咱倆可真有緣吶。”
邱三皮見樹下老頭不理會他,轉頭眼珠頓時一亮,喊道:“小子,咱兩可真有緣嘿,竟然分到一個分院了。”
洛塵扯動嘴角,低聲道:“有緣你妹啊,誰還想遇到你,倒黴。”
聽此話,丁老頭這才晃悠悠的睜開眼皮,扭頭吩咐道:“洛小子,既然你兩人認識,他就交給你了。”
“認識個籃子,我跟他的不熟。”
洛塵心裡默默的反駁一句,但嘴裡答應道:“丁老,我一定給您把這貨處理的好好的。”
邱三皮熟絡的走上前,道:“我叫邱三皮,你叫什麼。”
“洛塵”
洛塵狂翻白眼,又出於禮貌的報了自己的名字,指着旁邊的屋子道:“這裡隨便住,請你別再煩我了。”說完,轉身走向屋內,倒在牀上就睡。
“得,哥不就坑你兩次,還記上仇了。”邱三皮聳動肩膀,走向旁邊的屋子。
這時,丁老頭深望一眼邱三皮,自語道:“有意思,詛咒怨體。”
可能是今日闖過三關,太累的原因,洛塵躺在牀上,不過一會,就深沉的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感覺一直有人在撥弄自己的耳垂,洛塵極不情願的翻過身,繼續死睡。
“這臭小子,竟然給姐姐裝睡,看我不收拾你。”舞沫從牀邊爬起來,嘴角輕笑,順手端起桌上的茶杯。
“嘩啦”
“阿嚏...阿嚏”
一盞涼茶澆在鼻孔裡,洛塵不由的打了好幾個噴嚏,翻身爬起來,罵罵咧咧的說道:“誰這麼沒有公德心,亂倒水。”轉頭髮現舞沫正端着茶杯,縮在牀角偷笑。
“不去看望你的天字甲院同窗,跑我這來幹嘛。”
見此,洛塵也沒有脾氣了,擦乾臉上的水漬,這好好的美夢看來是不能繼續做下去了。
“誰願意和一羣鼻孔朝天的傢伙相處。”舞沫轉身大步走到桌前,盤坐在木桌上,開心的說道:“咱倆以後可就是同窗咯,我的小師弟。”
“誰是你師弟,記着以後叫師兄。”
“過來,湊近點,我在你耳邊叫師兄。”
“別,我還是睡覺吧。”
.....
嬉鬧一番後,舞沫便起身回房去了。
等到洛塵再次睜眼之際,已經快到第二天午時了,迷迷糊糊的走出房屋,發現丁老依舊盤坐在樹根旁。
洛塵走過去作揖,說道:“丁老,早啊。”
“臭小子,這都快午時了,還早呢。”丁老緩睜眼看着洛塵一臉睡眼惺忪的困樣子,搖頭苦笑作罷。
洛塵搖着腦袋,略微清醒了幾分,笑道:“這不是昨日太累了麼,貪睡一會。”
四處搜尋一番,並未找到舞沫和丘三皮的身影,他便走到後院的水潭旁,打了盆水,洗漱一番後,又跟給丁老打了聲招呼後,轉身走出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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