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故,青年冷汗直冒,結聲道:“誤,誤會,這不是和你開個玩笑,末娘何必動氣。”
“老金頭,你說是嗎。”
同樣一句問話,局面卻在一瞬間產生戲劇性的反轉。
“犬子與你表哥開個玩笑罷了,末娘,沒必要動手不是。”老頭得神色不變,可說話的語氣聽上去軟了好幾個層次。
“哦,原來老金頭也會開玩笑。”末小蝶的瞳孔漸恢復如常,伸手摸青年的後腦勺,笑道:“這不是,我也和小金牙開個玩笑罷了。小金牙,你慫個什麼勁,老孃可不敢破壞分巢的規矩。”
“是是是,咱都是守規矩的人。”青年連忙點頭,乖巧的像一隻二狗子。
“哐”
“哐”
末小蝶趁機塞給他兩個黃泥酒罈,拍臉道:“小金牙,你說要買老孃的漿果靈酒,總共兩壇,開個價吧。”
青年回頭與老頭對視後,這才伸兩根手指,道:“高市面的二成,你覺得咋樣。”
“成交。”
末小蝶爽快的攤手道:“這壇未開封一百中階靈石,開了封的少你五個靈石,統共一百九十五塊,給錢吧。”
“哈哈哈,末娘辦事就是爽快。”老頭順手接過酒罈看一眼成色後,揮袖扔過尺長的木箱,道:“咱老金牙也不是一個難伺候的主,說了高兩成,那便一塊靈石不會少你。”說罷,抱酒罈坐回原位。
隨後,八人不再理會二人,拼桌圍在一起痛快吃酒。
“走吧,還待這幹嘛。”末小蝶收起靈石,起身朝外走去。洛塵雖窩了一肚子的憋火,怎奈何對方勢衆,只好跟上一同憋屈離開。
末小蝶自顧前面帶路,洛塵也沉臉不吱聲,一路上氣氛很是怪異。
近子時,兩人找了一處安全的山洞過夜。
簡單收拾後,末小蝶坐在乾草上看着滿臉心思的洛塵,怪味笑道:“不就受了點氣,還像個娘們一樣不說話。”
“他們是誰。”
“老金牙,小金牙,金豹子,還有........”
“我問他們的身份,不是名號。”
“他們能有什麼身份,你以爲誰都是青武弟子啊。”
末小蝶不好氣的翻白眼,道:“他們和我一樣,只是一支不入流的獵妖者。不過,人家一行八人自稱金幫,而我只是孤身一人。”
聽此話,洛塵的神色才緩了下來。
既然是一羣沒什麼靠山的山野散修,那下次見面,可就不是這麼好說話的事了。
這時,末小蝶罕見的露出小女兒姿態,扭捏說道:“洛小蟲,你救我一命,我也救你一命,咱兩算是扯平了吧。”
“嗯,扯平了。”洛塵狐疑的望着她,問道:“怎麼,你有事求我。”
“你怎麼知道。”
“說唄,扭扭捏捏,這可不是末娘的風格。”
“這個,那個,你明天有空嗎,不,不是,你明天能不能陪我去個地方。”末小蝶說話的語氣都亂了,連忙掏出木箱塞過來,又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白跑一趟,這二百靈石是定金,此事若成了,另付你三百靈石。”
“嗯哼,五百靈石的活。”洛塵掂量幾下木箱,回到:“你一個小女娃連石猴窩都敢闖,這妖荒外域讓你害怕的地方,恐怕我去了也是送命吧。”
聽此末小蝶擺手急聲道:“不不不,我會冒風險,你只要.....只要.......求你了。”說罷,她竟擺一副淚目哀求的可憐樣。
“停,打住。”
洛塵連忙改口,道:“我跟你去,但咱事先說好,若超過我能力範圍,我可就不管了。”
當然,他見不得女生當面哭哭啼啼,更何況是一個十一二歲的苦命小姑娘。本該是依偎在爹孃懷中撒嬌的年紀,卻不得不孤身來荒林拼生計。
命苦的人兒,終是沒有童年的。
末小蝶這才笑眼如花,把靈石塞到他腳邊,說道:“行,靈石你先收好,餘下三百我事後奉上。”
“我不缺這玩意。”洛塵蹬腿利索的踢了回去,轉身背睡在一旁草垛上。
........
第二日,末小蝶的帶領下,兩人來到一處怪異的地洞前。
地洞在一個隱蔽的土山下,洞口的半徑半丈有餘,足夠三個成年人直身出入。地洞前是一片茂盛的針葉耐寒草,泥土也是極爲細的面土。爲何稱之怪異,此中的季節雖已過深秋,林子中依舊燥熱,可是,地洞中卻冒一股刺骨的寒氣。
“瞧,就是這了。”
末小蝶先一步上前屏息探頭警惕的朝地洞中望幾眼,叮囑道:“地洞中有一條異種冰蟒,待會我會引它出來,你藉機......”
“你等會,什麼叫你把它引開。”洛塵皺眉打斷她的安排,質問道:“從洞口的寒氣來看,這條冰蟒的實力最少是妖將高段,憑你的小身板怎麼引開它。我別還沒進去呢,你就被一口吞下去了。”
“你忘了我的能力了嗎,我會......”
說話間,末小蝶的瞳孔再一次變透明,盯着洛塵的眼睛。
與她對視的一瞬間,洛塵腦中徒升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緊接着,渾身靈氣不受控制的暴沸,沿着經脈逆行。短短几息,他體內靈力達到了爆點,七大主經脈產生一絲絲裂痕。同時,心臟驟縮,高濃度血液直衝腦仁。
“停,快TM停下。”
洛塵死命的壓制靈力的運轉,可卻無濟於事。
“喏,我只會這個。”末小蝶會心一笑眼瞳恢復如常,又道:“我呢,不是修士,也不是武者,卻能通過眼睛來控制別人的靈氣,使靈氣逆行,從而讓人瞬間暴斃。怎麼樣,這下放心了吧。”
好半天,洛塵才壓回靈氣,平復躁動的氣血。
“你到底是誰,怎麼.....怎麼懂如此妖法。”洛塵死盯着她的眼睛,不禁惱火道:“還有,既然你會妖法,又是這種玩命對付一隻變種妖將的活計,爲什麼不多找幾個彼此熟知的獵妖者,反倒只找我一個才認識不到一天半的陌生人。”
這時,末小蝶臉上笑容沒了。
她也直勾勾的看着洛塵的眼睛,嘲笑道:“獵妖者,你懂什麼叫獵妖者嗎。前一息還是割雞頭拜把子的過命兄弟,後一息就成捅你一刀的小人,獵妖者最講道義,也最不講道義。洛塵,我從看你第一眼便知,你不是背信棄義的小人,也不是虛情假意的僞君子。所以纔會帶你來這裡,一個比我命都重要的地方。”
“這麼說,你明白嗎。”
也許,萍水相逢未必三生有幸,也行,茫茫人海未必一眼萬年。可當你面對一雙陌生的、稚嫩的、倔強的、委屈到哭的眼睛時,即便她提出的是一個無理到讓你拼死玩命的要求,你也不會輕言拒絕。
“明白,但是我對你也有一個要求。”洛塵坦然的接受了她的催淚戲碼。
“什麼要求儘管說,我一定.......”
“快去快回。”
“什麼”
末小蝶不由的愣神,卻又從某人眼中讀出了一種哥哥對妹妹的溺愛式保護。
“不行,你不瞭解冰蟒,對付不了它。”末小蝶連忙一本正經的拒絕他的好意,又道:“一切按我的計劃行事,我引出冰蟒,想辦法拖住它。你溜進去找到一株紮根在骨堆上的朱果,將它偷出來就完事了。”
說罷,她扯斷僅剩的一株斂息草,遞給洛塵一半,囑咐道:“記住,半株斂息草的藥效只有一注香,你一定要在我引出冰蟒時服下,不然的話.......”
不過,未等她說完,洛塵搶過斂息草就給扔了。
“喂,你在幹嘛。”
“我有它,還吃斂息草幹嘛。”洛塵塞給她一個小藥壺,說道:“這十枚斂息丹,哥哥送你了。”
“什,什麼,十枚斂息丹,你就這麼輕易送我了。”末小蝶下意識的捏緊藥壺。
天知道,這一份驚喜來的真是太突然了,她的小心臟一時還有點反應不過來。
在外面一枚斂息丹要買近五千靈石,還一直是有價無市。而她這種不出名的獵妖者得跑十幾次林子,才能攢下一枚斂息丹的靈石。十枚斂息丹,可是小半輩子的積蓄了。
末小蝶摘下藥壺塞子眯眼細數好幾遍後,這才滿心歡喜的原封放回儲物袋。
“洛小......小哥,你可不準反悔......”
在她擡頭時,洛塵早一步衝進地洞,隻身引誘冰蟒出洞。
“喂,你不要命了。”
末小蝶沒想到洛塵會這麼決然的衝進地洞。當即,她匆忙找回斂息草吞下,並藏在地洞旁的雜草後面。
幾息後,地洞中傳出一聲龍吟似的蟒吼。
“昂”
隨之,洛塵在寒流中踉蹌跑了出來,身後緊跟一條體型異常肥大的異種妖蟒。
妖蟒頭大如鬥,額生肉角,足有三丈多長、一人合抱粗細,蛇鱗青黑泛白,吞吐之間噴出一股滔天的青綠色妖氣,混雜刺骨的寒氣,直叫所見者懼從膽邊生。
“人類,你來錯地方了。”妖蟒怒甩頭顱,對半空狂噴一股杏黃的毒液。
毒液迎風散成霧,與周身的寒流結合成上百根尖銳的毒刺。
“我的個親孃四舅姥爺,這TM還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看着漫天的毒刺,洛塵只覺一陣惡寒從腳後跟一直蔓延到大腦皮層。
同時,末小蝶藉機錯位溜進地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