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今夜，你沒有退路了
“你到底保護了多少女人？”
葉芳菲的這句話被夜風捲席着，在陸洲的耳廓內久久迴響。
語氣裡夾雜着她複雜的情緒，像失望的質問，像悵然的自嘲，像沮喪的追究。
她生氣了，這次是真的生氣，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生氣。
陸洲見她如此，心坎處似乎有螞蟻在細細地啃噬，是心疼，是心慌，是意亂，是擔憂。
嗯，這不就是戀愛的滋味嗎？
患得患失，心緒跟着對方同起同落，她笑時你跟着高興，她哭時你跟着心疼，她惱時你想把她哄好。
如此熟悉的滋味浮上心間，像極了曾經剛和她談戀愛時的心情，再次親臨其境，陸洲竟莫名的有些上頭。
他有種衝動，想伸手將眼前的她擁入懷中，輕嗅着她發間的清香，對她說：“我只是在保護你一個人而已，但在有能力保護你之前，我得先保護好我自己。”
很多事情他並不想去做，但這世間千絲萬縷，一個人想獨善其身都難，更別提想靠自己一個人強大起來。
在找到敵人的突破點之前，他需要藉助力量，他需要審時度勢，他需要規避風險，不然何談保護其他人，他可能會自己先倒下。
可這些，他又如何跟葉芳菲解釋呢？
她此刻理解的“保護”，不過是在輿論緋聞方面的保護罷了。
而他實際上想做出的保護，卻不是這個層面的。
她是無法理解的，因爲他們兩個人之間存在着巨大的對這個世界理解的信息差。
陸洲能想象得到，她現在心裡肯定對他的行爲和言語覺得怪諷刺的。
而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葉芳菲此時的內心，充盈着無法理解陸洲剛剛那話的亂緒。
“保護她”？
到底保護什麼啊？讓她免於輿論之災嗎？她會怕這些？
他們本就單身，又不走愛豆路線，就算被外人看見了他們三更半夜會面，誤會了又能如何？
誤會了乾脆就直接官宣唄，怕什麼？
如果不是她顧及他自尊心強，一直在就着他，跟着他的節奏來。她會等到今天？
她曾經能理解他大概想羽翼豐滿之時再來光明正大地牽起她的手，她也願意等。
可是他今晚怕被自己的助理看見和誤會他們的關係是什麼東東？
助理不是他自己的人嗎？自己人還怕，她就難以理解了。
讓她更難理解的是，他把李佳顏簽在自己的創業公司，他身邊人也同樣不知道這事？理由難道依舊是擔憂被他人誤會？真怕誤會，他爲什麼還要籤她？！
這個世界，是除了李佳顏就沒有其他女網紅可以簽了嗎？非得籤她？
葉芳菲真的無法理解。
而且這事，他從來沒有跟她提起過，李佳顏如今都在他們那個公司混出名頭來了，很顯然老早就籤進去了，不是最近的事。
越往深了想，葉芳菲越發想要昏闕。
太離譜了，所以他在一邊跟她不清不楚的，一邊還跟前女友暗送秋波？
如果不是今天他和張辰聊起項目的事，李佳顏的短劇視頻被他拿出來自豪地當做案例，葉芳菲都不知道自己要被瞞到什麼時候。
太過分了！
她真的是越想越生氣，而面前的陸洲卻依舊一言不發，這更讓她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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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是被她抓包，無從解釋了是吧？
葉芳菲突然覺得自己委屈極了。
長這麼大，她從來沒有這樣過，從來沒有。
因爲一個男人患得患失就算了，現在她好像被人耍了都還不自知。
好失望，莫名有種透心涼的感覺。
“你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葉芳菲眼眶泛起了水霧，微昂起下巴看他，問道。
陸洲想朝她邁近一些，但他知道她現在對他產生了排斥心理。
他杵在原地，路燈照亮了他的表情，一雙幽深的雙眸鎖住她的面孔。
“有，有很多話想說。”
晚風帶來他的話語。
葉芳菲盯着他，不知爲何，又有些心軟。
“那你倒是說啊，擱這沉默是幾個意思？”
“我只是在想，我要怎麼說，才能消除你對我的誤會。”
“真的只是誤會嗎？”她輕挑着眉，語氣帶着質疑。
“是誤會。”他的語氣卻斬釘截鐵。
“那你說來聽聽，你覺得我對你有什麼誤會？”她眉眼間認真無比。
“新片文化在公司開業那天就簽了李佳顏，但這麼久，除了俊澤和她存在工作接觸，我和佳顏之間可以說等於沒什麼實際來往。”
陸洲整理了一下，決定直接給她講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好了。
“我不會干預新片文化的實際落實工作，只會在需要決策參與的時候纔出面，佳顏雖然是新片文化旗下的網紅，但和我真的交流甚少，就算有交流，也只在工作層面上的交流，我和她不存在其他關係。”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雙眸一直看着葉芳菲，眼神沒有絲毫的閃躲，語氣更是從來不飄，一言一句都顯得光明磊落。
“既如此，你又爲什麼一定要籤她進你的公司呢？她是缺你們公司這份工作還是怎的？”
葉芳菲蹙眉，儘管從他的神色中看不出一絲不妥來，但她心中依舊有無法解釋的疑團。
“俊澤在和我合作之前就已經和佳顏談妥了，他們本來就是打算合作的，俊澤想籤她進自己公司，後來我和俊澤一起做項目，正好也缺人。”
“我認爲佳顏在短劇方面的發揮會比她繼續走音樂路線更有發展空間，所以當時就商量着，既然俊澤都打算籤她了，不如就乾脆籤進新片文化。”
“我是出於這個考慮，別無他想。”
陸洲迴應道。
葉芳菲捕捉到了一個奇怪的信息點，挑眉問：“佳顏不是一直都擅長音樂這塊嗎？學的專業都是鋼琴，你怎麼會突然覺得她短劇的發揮更好？”
她話裡話外，似乎在傳達：你蒙誰呢？你自己聽聽符合邏輯嗎？
陸洲愣了片刻，這個問題風向轉得有些猝不及防。
他抿了抿脣，停頓稍許，靈機一動，採用了反問：“那你覺得她在音樂上的天賦好嗎？”
葉芳菲被問得一愣，嗯？？？
思路轉了一圈，葉芳菲緩了片刻，才實誠地回答：“一般吧。”
說出這話的時候，她基本心裡有了答案了。
陸洲察覺到她的微表情變化，終於鬆了口氣，也算是重新把握住了話語主導權。
“我跟你的想法是一樣的，所以我覺得她沒必要在無用地方使勁，既然她鐵了心想做網紅，肯定要找準定位才能做出成績來。”
“而且……”說到這，陸洲停頓了片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看了葉芳菲一眼。
葉芳菲察覺到他的異常，反問：“而且什麼？”
“而且我當初和她在一起的時候，發現她是有點能當演員的潛質的，既然她有意想吃流量這碗飯，剛好我和俊澤又在做短劇，缺這方面的人，所以就乾脆籤她進新片文化來培養了。”
陸洲知道再提和前任當初的事情，葉芳菲多少都會在意。
但他認爲這樣解釋會妥一些，總不能說：上一世我看見她去玩短劇玩火了，我當然知道她更擅長做短劇？
葉芳菲臉色有些不自在，但陸洲這麼給她一捋清楚，回頭想想，她又覺得好像人家籤李佳顏進新片文化也確實沒什麼毛病……
她是不是過於敏感了啊？
自從她想把陸洲佔爲己有之後，葉芳菲覺得自己總是會控制不住就去介意出現在陸洲身邊的女人。
總是動不動就會吃醋。
這是一種什麼病？她快要煩死了。
今晚搞成這樣，讓她如何收場？
可是……他說的是真的嗎？
這些話，卻都是他的一面之詞啊。
他真的跟李佳顏不存在多少來往？
思維再次發散，新的疑慮形成，葉芳菲反應過來後，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已經病入膏肓了。
天吶，她怎麼變成這樣了？
好陌生，她覺得自己好陌生。
陸洲最近事業上升期，忙工作都快忙到腳不沾地了，他一個月大部分時間都在外地，回京華的時間都少，他怎麼可能有時間和李佳顏產生多少來往啊？
除非他是超級厲害的時間管理者。
葉芳菲覺得自己都快魔怔了。
啊，不行了，他再不和她明確關係，她感覺自己要瘋了。
只有把人真正得到手，她才能停止感情焦慮！
對，沒錯，一定是這樣的！
不然她總會因爲一點事情就不受控制地疑神疑鬼，一會懷疑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她，一會懷疑他會不會在養魚，一會擔憂他中途被其他女人拐跑了……
可真是太難了。
活了這麼多年，第一次體驗這種“肉明明在眼前卻總是吃不到”的滋味，太折磨人了。
葉芳菲沉浸在自己的心緒裡，陸洲後面說的話，她只當成了耳邊風。
“現在事實也證明了，李佳顏確實轉行做短劇演員之後，名氣有了質的飛躍。”
“新片文化平時其實都是俊澤在管理，我是很少參與的，也沒有時間參與太多，所以我和佳顏，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陸洲還在撇清關係，可說到最後，才發現葉芳菲心不在焉的。
“你……”他凝視着她，試探地問：“還在生氣？”
“嗯。”她神思恍惚地低低應了一聲。
“……”還生氣？陸洲突然覺得有些棘手。
他都這樣解釋了，她還是生氣的話，他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此時的葉芳菲，慢半拍地意識到陸洲問了什麼之後，思緒被拉回，濃密的眼睫毛眨巴了兩下，她的腦海裡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
當這個想法逐漸被自己認可，她的心跳開始瘋狂加速。
她緩緩擡眸看向陸洲，一眨不眨地盯着，神色前所未有的認真，似是要看透他內心的想法。
“你知道我到底在氣什麼嗎？”她忽而發問。
陸洲聽着這話，莫名地有些心慌。
這個問題多少有點要挑明的意味了。
他胸腔處開始砰砰亂跳，現下該如何處理是好？
事情好像不知不覺地就走到了詭異的一步。
不哄她，不靠近她，讓她繼續生氣誤會，兩人漸漸一拍兩散，他默默推進他要做的事情，暗中護她周全，也不是不可以。
可說到底，他還是存了私心，想要她還在自己身邊，默默地陪他一路，不至於在他努力的這一路顯得那般寂寞，多少有點既要又要的意思了。
打從一開始，他就是存有這種私心的。
他不想她愛上其他的男人，他想她這一輩子還只愛他一人，所以在戀綜節目的後期，他選擇了最飽受觀衆爭議的一條路，撩了又不表白。
圖什麼呢？圖她這輩子的第一次芳心依舊爲他萌動。
可他又想要護好她，護好自己，又不敢冒險和她明確心意，兩人牽手在一起。
你不說我不說，玩霧裡看花、若即若離的曖昧。
結果現在，因爲關係不明確，很多事情更是沒辦法說清楚而難以避免地讓她產生很多誤會。
這條路也走得越發的崎嶇了，比他之前想象中的要難走很多。
兩人隱藏的情感拉扯矛盾不斷在暗中升級，他一次解釋她信，二次解釋她信，第三次她就很難再保持初心的堅定了吧？
那四次五次六次呢？她還會再繼續等他嗎？會不會到最後對他徹底失望而喪失好感？
如果最後是這個結果，那他努力的一切，意義起碼喪失了一半。
這輩子會重來，不過是因爲上輩子無法和她“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遺憾太強烈了。
倘若這輩子阻止了那場悲劇，最後卻沒辦法和她走在一起，那他豈不是依舊抱憾？
可他又該怎麼做呢？
真明確心意了，選擇和她在一起了，他擔憂萬一沒捂好這件事，高廷安又盯上他的話，整個計劃可能就很難順利推進了。
“不要在我面前裝啞巴，陸洲。”
葉芳菲見陸洲又遲遲不出聲，她那雙好看的細眉微揚了起來，說道。
“我今晚爲什麼這麼生氣，你知道嗎？”她逼問。
葉芳菲決心已定，今晚她可不會再給他一絲退路。
陸洲心口處的跳動越發凌亂，喉結滾了滾，良久才低聲吐出三個字：“我知道。”
夜漸深，山風格外凜冽，裹挾着夜露的溼潤，吹過臉頰和肌膚時帶來涼嗖嗖的感覺，但此時，他們的心卻異常火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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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