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
在這一幕發生的時候,壁虎猛得轉頭向陸辛看了過來。
陸辛也正看着那邊的熱鬧,若有所思。
韓冰看了陸辛一眼,快速道:“那個男人穿着白襯須,遮住了領子上的紋身,應該不是走正路子的。他說太躁了,應該是因爲失眠,女孩的歌聲會讓人聽起來感覺安靜,能對精神形成一定的鎮定作用。但是他情緒已接近失控,反而把這種安靜,聯想到了另一個方面……”
壁虎雙手撐在桌子上,低聲道:“現在是說這些的時候嗎?再不動手女孩要吃虧了……”
韓冰看了壁虎一眼,道:“你沒有發現另外一件嗎?”
“嗯?”
壁虎不滿的說着,猛一轉頭,忽然發現有些不對勁。
在那個穿着白襯衫的男人將抱着吉他的女孩摁在了桌子上時,周圍的人縱然遲鈍,但也有不少人注意到了這邊發生的事情,表情憤憤的看了過來,甚至還有人直接摸起了酒瓶。
但沒想到,那個穿着白襯衫的男人發着瘋時,他同桌的人都不阻攔,還笑的前仰後合。。
彷彿看到的不是同伴在欺負一個小姑娘,而是看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一樣。
他們的笑聲,無形之中,居然也影響到了其他人。
旁邊桌子上,有表情木訥的人,靜靜坐着,臉上忽然也露出了笑容,然後越笑越大聲。
笑聲像是有某種強烈的感染力,更多的人跟着笑了起來,還有的跟着起鬨。
在這種鬨堂大笑的場合裡,那些一開始表現的有些憤憤不平的人,也漸漸的遲疑了。
在這種大笑的人羣裡,他們感覺自己好像成了不正常的一個。
於是,他們手裡的酒瓶子慢慢的掉在了地上,也都跟着笑了起來。
末了,連那個被一腳踢倒在地上的小男孩,也目光迷茫的看向了周圍的人,他臉上還掛着淚痕,但漸漸的,彷彿被笑聲淹沒,他的臉上也露出了癡傻的笑容,越笑越開心。
他甚至拍起了手:“咯咯咯,好玩,姐姐加油……”
畫面頓時變得瘋狂且病態。
一看受人欺負的女孩,彷彿成了一場熱鬧,他們大聲笑着,拍着手,起着哄。
甚至要圍着他們跳起舞來。
而那個摁倒了女孩的白襯衫男人,則在這種笑聲裡,越來越亢奮。
……
“因爲睡眠被奪走,他們的意志,思維,都受到了大幅度的削弱,自身的理智本身就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再加上他們無節制的飲酒,甚至還有可能用過黑草,所以他們非常容易受到周圍人的影響,就像是沒有了防火牆的電腦一般,隨時爆發出病態的無意識的狂歡……”
韓冰低聲說着:“換句話說,這座城,已經是精神污染的天堂……”
“他們內心裡的狂躁情緒,本來就需要一個渲泄口,所以,那個女孩,就成了祭品。”
“……”
陸辛聽明白了韓冰的話,望着那片癲狂的人羣看了過去。
這時候,他看到的是那個呆呆傻傻,跟着人羣歡呼的小男孩,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現在這不重要吧?”
壁虎已經站了起來,轉頭看向了陸辛,道:“隊長,咋辦?”
陸辛先是看了韓冰一眼。
韓冰點了下頭,道:“若是以完成任務爲首要原則,我們這時候就不能做暴露身份的事。”
說到這裡,她微微一頓:“但是……”
沒有說下去,目光輕輕落在了陸辛的身上。
“我們確實是過來調查這個城市受到的污染的,任務自然是很重要的。”
陸辛明白了她的意思,若有所思,輕聲道:“但我總覺得,這事好像比任務重要……”
說着,他輕輕向壁虎點了點頭。
壁虎聽着呆了呆,忽然就興奮了起來,“嗖”一聲站起,快速的叼了根菸在嘴上。
笑道:“隊長,需要打到什麼程度,給個標準。”
陸辛認真的考慮了一下,慢慢道:“我也不太懂,我很少跟人打架的,不過……”
他點了下頭,笑道:“總之你是不能吃虧的。”
“好來!”
壁虎頓時大喜,十指交叉,狠狠一掰,噼啪作響。
“哎……”
韓冰急忙提醒:“他們這時候多少狀態都有點不正常,你下手也記得留情呀……”
“不正常?”
壁虎奇怪的看了韓冰一眼,笑道:“這話說的,就跟誰正常似的……”
說着話,已經“嗖”一聲跳了過去。
他渾身充滿了幹勁,走起路來,短距離內,居然和人奔跑着差不多。
明明中間還隔了好幾張坐滿人的桌子,但他身子一扭就穿了過去,幾步來到了那個抓着女孩頭髮的男人面前,伸手一勾,胳膊從這個男人雙手中間穿過去,攬着女孩肩膀扶了起來。
那個醉熏熏的男人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就發現自己趔趄着退了兩步。
再看時,壁虎已經將女孩拉到了自己身後,還將一張五十元的紙幣塞進了她手裡。
“小妹妹,看到那邊沒有?”
他彎着腰,臉上擠出溫柔的笑容,指向陸辛:“我大哥愛聽唱歌,去他那裡。”
女孩不知所措,臉上還滿滿都是淚痕與酒液。
那個被壁虎擠開的醉漢則反應了過來,忽然暴怒:“你他媽是哪個啊,敢過來搶?”
壁虎轉身,抄起了他桌子上的酒瓶子,反手悶了下去。
“我是你爹!”
“呯!”
瓶碴四濺,男人喝罵的聲音也消失了,過了好幾秒,纔有殷紅的血液流了下來。
周圍一下子變得安安靜靜,就連周圍酒客吵嚷的聲音都消失了。
“王八蛋,敢動手……”
看到那個男人額頭上殷紅的血液流了出來時,他桌子上的同伴,才意識到自己人捱了打。
頓時紛紛暴怒的起身,擄袖子的擄袖子,抓酒瓶的抓酒瓶。
他們都有些醉意,大腦更是渾渾噩噩,無論什麼反應,看起來都比正常人慢了兩拍。
但壁虎可不慢,一步走到了桌子前面,兩隻手快的幾乎看不見。
“啪啪啪啪……”
飛快的將桌子上的瓶子、杯子,抓了起來,向着他們腦袋上一人來了一下。
於是,這一桌剛剛站了起來的人,也都懵了,頂着玻璃碴站在原地,頭上鮮血慢慢流下。
這一幕發生的實在太突兀,壁虎的動作也太利索了一點。
一桌子上五個人,都被打懵了,周圍的人也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定在了當場。
捱打的人鮮血一直在往下流,他們也忘了擦,很快流的滿頭滿臉,看起來觸目驚心。
周圍的人大都是怔了一會,然後有些迷茫的醉眼,才忽然看到了這五個鮮血流滿頭臉的人,效果就跟迷迷糊糊一睜眼,忽然看到一個鬼腦袋一樣,忽然就有人尖叫了起來。
“嘩啦啦……”
一個人的尖叫引發了一羣,無數人清醒了過來,眼睛裡的血絲瞬間加重。
被打的人也嗷一聲反應了過來,忽然破口大罵,迷迷糊糊的就向着壁虎抓了過來。
而他們這種切牙切齒,拼命向着壁虎圍着衝了上來的人模樣,居然也影響到了其他人。
紛紛抄起了酒瓶,向着人羣中間的壁虎和那個小姑娘打了過來。
剛纔那種影響仍然存在,壁虎的出現,像是打斷了他們的狂歡,成爲了他們共同的敵人。
“渾球們,既然睡不着,那就給我醒醒……”
壁虎也是異常的彪悍,迎着四面八方向自己拿過來的折凳還有酒瓶子等等,先是一個轉身,將賣唱的小姑娘護在了身體下面,結結實實的捱了幾下,然後雙手用力向前一推。
小姑娘身不由已,居然被他異常精準的推過了人羣,跌到了陸辛的桌邊。
“事情鬧大了……”
韓冰起身,將小姑娘扶住,快速的拉到了桌邊。
與此同時,紅蛇也剛剛回到了座位上,懷裡卻抱着那個被瘋狂人羣淹沒的小男孩。
小男孩還在瘋狂的拍着小手叫好,彷彿還在因爲自己的姐姐受欺負而開心。
紅蛇悄悄在他大腿裡子上擰了一把。
於是這個小男孩很快就從狂熱的叫好,變成了號陶大哭。
“確實鬧的有點大了……”
陸辛看着這一場羣架迅速的蔓延,無數人被打倒在地,踩的吱哇亂叫,頭破血流。
心情莫名變好了些,笑着向韓冰道:“但沒關係。”
“壁虎是蜘蛛系,應該吃不了虧。”
“……”
韓冰不知道說什麼,有些無奈的看了陸辛一眼:“你就寵他吧……”
也就在這時,那個瘋狂的人羣裡,居然有人還沒放過這個賣唱的小姑娘。
嗷嗷叫着,揮舞着手裡的酒瓶子衝了過來。
他們的臉上,都有着因爲長時間缺覺而形成的疲憊蒼白,又有酒精發揮涌現的紅暈,眼睛血紅,肌肉扭曲,再加上那充斥着興奮與兇狠的表情,看起來簡直就跟惡鬼一樣。
賣唱的小姑娘已經被嚇的哭都哭不出來,抱着腦袋大叫起來。
“唰!”
韓冰站了起來,順手提起了一把折凳,掄圓了胳膊狠狠甩了出去,將衝在了最前面的一個人砸倒,然後身形半轉,伸腳低踹,穿着硬底皮鞋的腳就踹在了第二個人脛骨上,對方“嗷”一聲慘叫就撲倒在了地上,她動作不停,腳尖迅速的地上一挑,一個酒瓶飛在了空中。
她隨手接過,將第三個人砸倒在地。
動作乾脆利落的解決了對手,她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坐了回來,迎着陸辛驚訝得眼神,她也有些不好意思,道:“無意識狂歡,有可能表現出好的一面,也有可能表現出壞的一面。”
“具體要看這些人內心的本質。”
“這座城市裡的人輕易的就把欺負一個小女孩當成了狂歡,說明他們還是壞的居多。”
“所以,壁虎先生說的也沒錯,他們確實該教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