麝香香得發臭,這能瀰漫出很遠的氣味,說明獐子處於發情的時期,而這片地方,是它的家域。
從八零年以後,隨着改革開放的進行,麝香價格節節攀升,但是,大都是通過沿海地帶,轉銷到了國外才能真正賣到好價格,這年頭的國際市場上,一克麝香,差不多三十到四十美刀的樣子。
沒聽錯,是美刀!
呂律弄到的第一隻麝,取出的那些麝香,別看着不多,卻也已經能賣到不少錢。當然,這得送到沿海,至於收購站,那就呵呵了。
等這些麝香多攢一些,再去一趟也不遲,當然,還能帶上別的山貨,比如棒槌。
聽着價格高昂,但哪怕是在後世,能通過養殖獐子取麝賺錢的企業或是私人養殖戶都少之又少。
有數的也就是一些研究所帶動的龍頭企業和藥廠下邊的子公司,但所產的麝香,也僅能滿足國內需求而已。
別看獐子吃的東西有百多種,聽着挺複雜,但四時所吃的又大有不同,大概跟分泌麝香這一點有關係,所需要的食物配比挺複雜。
關鍵是,這玩意兒所需要的環境要求很高,又相當能蹦躂。單是環境的選取和飼養場所的建造就是不小的負荷。
呂律這裡,建在山脊坡地上的兩米多高的柵欄,想從下方坡地往垂直往外跳,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哪怕它能爬樹,也沒那能耐出去。
草甸子兩側那麼大片林木,遠離村莊,又有好水源,這樣的環境,倒是養獐子的好地方。
這年頭,私人有能力進行獐子的人寥寥無幾,沒那技術,也不懂得活體取香的法子,麝香的獲取,主要還是靠的殺麝取香。
國際上因爲香水、藥品的需求,在往後的時間裡,這價格還在不斷攀升,也正是這個原因,讓國內的獐子遭到大量獵殺而數量大幅銳減。
呂律之所以敢養,那是因爲他懂得這養殖技術,也有現在山裡這樣好的環境。加上是上輩子就幹過的事情,他有這優勢。
當然,他也清楚,也就是這十來年能養,到了後面,養了也不好搞錢了,因爲麝香禁制外貿,並且管控極嚴,想要用麝香在國內外真正賣到好價格,難!
他只是想瞅準這機會,好好撈上一筆!
至於以後還養不養,那就得等以後看情況再說了。
相比起來,梅花鹿的養殖,更長久。
佈置好狩獵網後,呂律和趙永柯兩人繼續在周邊轉悠。
這裡是適合獐子的生存環境,周邊也很有可能還有,畢竟,獐子的家域並不大。
呂律不僅僅想捕捉雄性獐子取麝香,還想能不能多弄到雌性獐子,繁殖更多後代。
當然了,能弄到多少算多少,進山的機會多着呢,以後碰到再捕捉,不斷積累就行,也不是非現在就必須弄到很多。
別說,在山上轉了一圈,還真被他們又給找到一隻雌性獐子的方便之處。
獐子的活動路線固定,排便位置也固定,下了捕獵網後,到了傍晚的時候,兩隻獐子,輕鬆到手。
在草甸子又過了一夜,第二天早上,三人繼續往回走,前往第三個趙永柯曾發現過獐子的地方——樺皮羌子,那裡有一個林場。
到了地方,趙永柯作爲時不時會光顧並帶來野味的鄂倫春獵人,他跟林場熟識的管事人打過招呼,直接將車子寄放在林場裡。
陳秀清也終於可以跟着兩人一起行動了。
捕獵網裡的兩隻獐子,困上一兩天還行,時間要是長了,就只是它們自己不斷掙扎,也能將自己小命給累沒了。
不能耽擱太久。
呂律打算今天下午和明天一天的時間,將精力集中到捕捉公鹿的事情上。
那些母鹿可不能閒着。
林場附近山頭,常年有人活動,野物的數量少得多,得去周邊更遠的山裡。
三人還是先去了趙永柯它們發現過獐子的山林,結果,一路轉下來,發現這片地方,根本就沒有獐子活動的痕跡,野豬羣倒是碰到兩個。
至於梅花鹿,更是連影子都沒有看到。
“律哥,獐子沒有,鹿也沒有,咱們這趟怕是得白跑了?”
陳秀清有些心焦,滿山遍野,啥蹤跡都沒有,那可就有些無聊了。
呂律卻是一點都不急。
他取出鹿哨晃了晃:“金秋九月,山林果實累累,大自然爲獐子、狍子、鹿選定的婚期,鹿和獐子是少了些,但會不會是咱們誠意不夠。”
他笑着拿起鹿哨,在休息的時候,不時吹上一兩聲。
“今天晚上,咱們在山裡過夜,凌晨和早上最安靜的時候,有鹿的話,能聽到山裡的鹿鳴,大白天的可不行!選個地方,咱們早早休息,凌晨的時候再說。”
呂律騎着追風在林間緩坡上,朝着下邊的山間河谷走去。
到了地方,在河灘邊搭好帶來的帳篷,烤了幾個饅頭挺勉強湊合填飽肚子,三人早早睡下。
大概是心裡有事兒,到了凌晨的時候,呂律一下子醒來。
見趙永柯和陳秀清兩人還在酣睡,他倒也沒驚動他們,悄悄鑽出帳篷。
沒想到,大概是掀開帳篷門簾的時候,聲音大了一些,趙永柯也一下子翻身坐了起來:“準備動身了?”
“嗯吶,時間差不多了。”
見趙永柯醒了,呂律乾脆回去將陳秀清晃醒:“清子,醒醒!”
這貨吧嗒兩下嘴巴,伸手在自己胳膊上撓了一下,翻了個身側臥着蜷縮成一團,呼吸重歸平穩,一點醒的徵兆都沒有。
“燕子,你咋來了?”
呂律看着他這樣子,淡淡地說了句。
這話像是有無窮魔力一般,陳秀清在聽到這話猛地一下翻身坐了起來:“燕子來了?在哪兒呢?”
他四下張望,結果發現啥都看不到。
“在你夢裡呢!”呂律笑道。
一旁的趙永柯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律哥啊,這是要準備出發了?”陳秀清打了個大大的呵欠後問道,天還很黑,看不清楚,不然一定能看到他紅得發紫的臉。
“搖着叫不醒你,一說燕子,你精神百倍!你小子以後要是真把燕子給娶回家了,怕是得把人給疼死,你悠着點吧。起牀了,要不了多長時間,天就該亮了。”
呂律催促道。
他自己先一步鑽出帳篷,在帳篷門口守着的六條狗也紛紛跟着起來,一個個抖了抖身體,伸着懶腰。
天還很黑,外面變冷了許多的空氣,讓呂律忍不住打了個冷顫,趕忙將衣服裹緊一些。
摸着走到河邊,抄着河裡的冷水洗了把臉,回到帳篷邊,第一件事兒,就是拿着鹿哨,衝着周邊的山野吹了幾聲。
“miu……miu……”
粗獷中帶着溫柔、豪放中又摻雜着羞澀的鹿哨聲,在山野中傳遞開來。
呂律靜靜地聽了一會兒,沒啥反應,又吹上幾聲,再仔細聆聽。
可直到趙永柯和陳秀清搭手,將帳篷摺疊起來捆好,呂律也沒聽到任何聲音。
他只得將帳篷綁追風背上馱着,叫上兩人,繼續沿着河谷深入。
趙永柯也將自己的老舊鹿哨取了出來,三個人一路騎着馬往深處走,不時吹上幾聲鹿哨,側耳傾聽一陣。
漸漸的,晨光熹微,再到朝陽初升,三人始終沒有得到任何迴應。
陳秀清不由微微嘆了口氣:“不是吧,進山走了一天,被豺跟了一天,就弄了一堆沒啥大用的豺皮!想要找的反倒找不到……唉!”
呂律笑笑:“不是還弄到兩隻獐子了嗎?別不知足了。這些獐子、鹿,誰都知道是好東西,誰見了不打?山裡本來就少,就即使啥都沒弄到,不也是很正常的事兒,心態放平穩些,越是急,你會發現越是啥都看不到。”
“主要還是這些地方,以前我們在山裡的時候,隔很長時間纔會來一次……以前看到,但沒法保證它們一直都在。怪我!”
趙永柯有些歉意。
“趙大哥,沒怪你的意思。這些獐子、鹿都是長腳會走的,又不是石頭,扔在那裡就一直不動,都淡定些,咱們隨緣隨遇就好!打獵空手的事情,不是很常見嗎?”
呂律心態很平穩。
三人順着河谷往前又走了一段,見前方河谷變得狹窄,兩邊山坡陡峭了很多,不太好走,呂律領頭騎着追風,順着左邊山坡爬上去。
一路走,一路吹着鹿哨,眼看日上三竿了,還是沒有絲毫迴應。
“走吧,咱們回去吧!昨天下午就出來了,今天早上又走了不少路,回到林場休息一晚上,咱們明天回家”
早上鹿羣活動的高峰期都過了,中午想要找到,那可就更難了。
有鹿哨,那也得在聲音傳達到的地方有鹿纔有作用。
一路上,選擇的大都是鹿羣喜歡活動的地方,鹿哨發出的聲音沒有得到絲毫迴應,就連一路上,連鹿的蹄子印都沒看到一個,再找下去,怕也會很難。
呂律調轉馬頭,辨認了一下方向,乾脆驅馬上到山脊上,準備順着更好走的山脊回去。
手中的鹿哨,碰運氣似地,吹上一兩聲。
他自己沒太過在意,身後跟着的趙永柯卻在三人到了山脊走了一段後,呂律某次吹動鹿哨後,忽然叫了起來:“等等!”
“咋了?”呂律勒住繮繩,回頭看着趙永柯。
“我好像聽到鹿鳴聲了……你再吹!”
趙永柯催促道。
呂律愣了下,舉着手中的鹿哨,仰天又吹了幾聲,隨後,三人都安靜地聽着。
“miu……miu……”
隱約中,呂律還真聽到了梅花鹿公鹿發情時發出的時而細綿時而渾厚的叫聲。
“好像還真是!”
呂律舉起鹿哨又吹了幾聲,再次仔細聽着。
這次,他沒說話,陳秀清倒是先說了:“我也聽到了!”
“咋聽不出在什麼方位?”趙永柯有些疑惑地說。
“我也聽不出,太小了!”陳秀清也搖搖頭說道。
呂律調轉馬頭:“我感覺是對面山裡傳來的……走,回去,咱們到山頂上再聽。”
趙永柯和陳秀清兩人立馬跟着掉頭,順着山脊朝山頂走。
呂律再次吹了幾聲鹿哨後,也驅趕着追風加快腳步。
不多時,三人到了山頂。
這次,不用呂律吹鹿哨,也能聽到對面向陽的山嶺半腰傳來了鹿鳴的聲音。
發情期的鹿,通過叫聲,尋找着鹿羣。也通過叫聲,告誡其它競爭對手,以示存在。
呂律站在山頂上,接連吹了幾次鹿哨,確定那雄鹿的位置後,當即領着三人,順着緩坡往下走。
現在,鹿是發現了,抓捕,纔是最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