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下午的時候,美美睡了一覺的呂律醒來,走出木刻楞的時候,看到了今年下的第一場雪,雪不大,全是碎米雪,只在枯草、泥土上略有些堆積,北風呼呼地颳着,溫度驟降。
陳秀玉也早已經將家裡的炕竈點燃。
難怪睡得舒坦,一點都不覺得冷。
“媳婦兒,這雪下了多長時間了?”
明明早上準備睡覺的時候還看到了太陽,這一下子,變化得太快了。到了深夜的話,這溫度會變得更低。
雖說那麼多大雁在養殖場裡,但也架不住突然的降溫,要是出現凍害,事情可就嚴重了。
“就在你睡下去一個多小時後,就開始起風了,這雪倒是下了沒多久,也就半個多小時!”陳秀玉在炕上一邊逗弄着孩子,一邊撿着簸箕裡芸豆中的泥沙,看樣子,晚上準備煮芸豆吃。
“趙老爹呢?”呂律看了眼屋裡木墩枝椏上蹲着的海東青,隨口問道。
陳秀玉偏頭看了呂律一眼,總覺得他心裡有些焦慮:“趙老爹在屋外訓了海東青兩個小時就回去了,他說這隻海東青很聰明,才第一天訓練,就已經勉強會空中接食物了。
還說讓你接下來自己訓練,鷹飽不拿兔,讓你每天少喂點,讓海東青總覺是餓着的樣子就行了,然後按照他教的那些法子訓練。
另外,獵鷹人必須時時刻刻架着它,可以增加感情,讓彼此儘快熟悉起來。還說晚上的時候,最好放到臥室裡去。”
沒有窩的海東青,必須得學會站在樹枝上睡覺。
“知道了……”呂律微微點了點頭。
“你剛睡醒,肚子餓了吧,我去給你弄點吃的……你趕緊多穿點啊”陳秀玉說着下了炕,跑臥室裡給呂律取來蘇恩,幫忙給他穿上,然後就準備去廚房做飯。
“不要弄了,我擔心養殖場的大雁和林蛙,我得過去看一下!”
他不敢大意,當即出了門,吹口哨喚來追風,翻身騎上後,都準備走了,想了想,又將馴鷹手套戴上,將拴着海東青腳腕的筋繩綁在自己手腕上,架上海東青,騎着往養殖場跑了一趟。
隨着追風的狂奔,架在手臂上的海東青被迎面的寒風吹得羽毛翻動,搖來晃去,一雙白玉爪,死死地抓着呂律手臂上戴着的馴鷹手套上。
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海東青強有力的抓握,呂律相信,若是沒有這特意加厚的狍皮製作的馴鷹手套,就以海東青的力道,一雙利爪怕是早已經穿透衣服,傷及手臂了。
能在馬匹奔行中站穩,這也是對海東青的一種訓練。
一路狂奔,到了養殖場對面山坡上的時候,他看到養殖場方向有數道火煙飄升,呂律心頭不由微微鬆了口氣。
這是隻有大雁養殖場的地火龍被點燃纔會有的情況。
果然,等他趕到大雁養殖場的時候,看到裡面所有的大雁都被趕進養殖場的棚舍中。
雷蒙正領着林玉娟、周方敬和大鼻涕,給地火龍的竈頭添加煤炭,以增加棚舍裡的溫度。
看着呂律匆忙趕來的樣子,雷蒙立馬就知道呂律是爲啥而來了,他迎了上去,笑道:“記着你交代的事兒呢,發現天氣不對,就把大雁趕進了棚舍關着,地火龍也點上了,我還在裡面掛了一個溫度計,保持在十五六度的樣子。”
“弄了就好啊,這邊天氣太冷了,溫度不夠,大雁容易被凍死,往後的日子,得把握好這溫度。當然,白天天氣好的話,該趕出去放還是得放。”
這個冬天,主要就是招呼這些大雁了。
至於鹿場的那些梅花鹿,早已經習慣了早出晚歸。
接下來,還得把蜂場蜂箱保溫的事情給處理一下,這事兒倒是不急,讓它們先冷一段時間適應一下,更低的溫度還在後邊呢。
至於林蛙養殖場,現在水面還未冰封,事情倒也沒多少,只要保證水活動起來,供氧充足就行。已經打了水井蓄水,到時候用柴油機抽水就能解決。
兩人隨後一起去了林蛙養殖場,看到山上還有林蛙不斷地下山,然後蹦入越冬池中。
如同預料的一樣,最開始用來孵化林蛙卵的那個池子,是林蛙彙集得最多的。
這讓呂律都覺得,這玩意兒,是不是真的認路,在那兒出生的,就回到那兒。
那池子裡的林蛙密密麻麻的,層層疊疊。
“明天,得抓緊時間將這些林蛙用撈網打撈出來,分送到別的池子裡邊,不然,密度太大了,林蛙最容易死。”
看着這些林蛙,呂律心裡多少還有些高興。一年防護下來,動物侵害的工作做得好,這也讓林蛙大部分得以活着回來。
到了後年,這些林蛙也將變成錢。
回捕率關係着林蛙賺不賺錢的問題,但看現在這樣,防護好了,到時候收穫會很不錯。
“我明天就着手開始進行這事兒。”雷蒙點頭說道。
“還有,把雄性林蛙也剔除一部分,隨着林蛙長大,山裡的蟲子可不夠吃,得減輕些壓力,也能讓雌性林蛙能長得更大些!”
呂律打算在撈的時候,也順便把這事兒處理一下。
雷蒙卻是犯難了:“這雌雄咋分辨啊?”
呂律笑道:“簡單,這些都是同齡的林蛙,大小上,母的比公的大;第二種就是看婚墊,雄性林蛙前掌大指處有一個灰黑色的大疙瘩,左右各一個,這就是婚墊,母的林蛙沒有;看肚皮,公蛙的肚皮一般爲灰白色帶灰斑,母林蛙爲紅黃色,少有斑點。再有就是看前肢,前肢細長的爲母蛙,前肢短粗的爲公蛙!”
需要抱緊母蛙,公蛙的前肢都不得不短粗有力啊!
“等等……你再給我說一遍,一下子記不住啊!”
雷蒙聽着呂律一連就說了幾個區分法子,一聽卻是完全混淆了,有些發懵。
接觸得不多,一下子要讓雷蒙等人清楚地弄懂這些細節,還得需要不斷地熟悉。
呂律不由笑道:“我明天早上會早早過來,跟大夥都好好說說……對了蒙哥,你啥時候準備蓋房子啊!”
“聽說老四也打算蓋,等他結束我就蓋,這個冬天沒啥事兒的時候,我也去砍點木料備着。”雷蒙簡單說了自己的打算。
呂律微微點了點頭:“蒙哥,把你叫過來,委屈你了!”
“這話說的,你們出去擡次棒槌就給我送來一萬塊錢,可以說啥都有了,這能叫虧待,換我到別的地兒,怕是一輩子都難攢到那麼多錢……兄弟,哥謝謝你對我的照顧!”雷蒙說着伸手拍了拍呂律的肩膀:“這後半輩子,鐵了心跟着你折騰,你指東,絕不往西。”
“這可不行,我還指着你幫我管好農場呢,咋能完全聽我的,大夥多商量,誰對聽誰的,再說了,你可是大哥。”
呂律衝他笑了笑:“行了,我就是過來看看,擔心那些大雁……既然沒事兒,我就回去了!”
兩人說笑着往值守的屋子走,看到林玉龍揹着半自動從山上巡守回來。
呂律笑着跟他打了招呼,問他幹得習不習慣,有沒有啥需要,簡單地聊了一會兒後,這才騎着追風回家。
回到草甸子,呂律進屋,將跟着來回跑了一趟的海東青放置在木墩樹枝上站着,休息了一會兒,這纔拿了三四條小肉條,架着海東青到屋外。
趙團青給的這根筋線編成的細繩是捆成一捆的,解開後有十多米長,呂律將筋繩解開後,就在院子裡對海東青進行拋肉接食的訓練。
一小根肉條在海東青面前晃了晃,然後拋起來。
接連試了五次,海東青一點反應都沒有,只是偏着腦袋,隨着呂律的動作轉動。
“這根本就沒學會嘛!”
呂律不甘心地又拋了一次,沒想到,就在這一次,海東青猛地躥躍而起,將肉條凌空接住,直接吞進肚子裡。
像是引起了一些記憶一般,接下來幾根肉條的拋動,也就是兩三次嘗試,就成功接住。這也讓呂律一下子充滿了信心。
雪沒下多少就停住了,只是往後幾天的天氣一直陰霾。
呂律叫上張韶峰等人,一起穿了水叉褲,到林蛙養殖場指導了幾天林蛙分池和雌雄分辨的事情,還特意又圍了一個池子,專門用來裝那些挑揀出來的公蛙。
這些剛從山上下來,肚子裡的蟲子得等他們消化一段時間,排乾淨了才能拿來吃,可不能浪費了,專門都要去捉的美味啊。
當然了,呂律也沒落下對海東青的訓練,每天也進林子裡打兩隻小動物,弄點腦汁強行掰開嘴喂一下。
經過幾天下來,這隻海東青已經能很漂亮地完成空中接物的訓練,呂律也在不斷地加大拋肉的距離。
而接下來,也進入了最重要的一個環節:跑繩。
所謂跑繩,就是將肉放在手臂上,在海東青十米以外的地方呼喚海東青,讓它按照指令,沿着連接鷹爪的細繩,飛回來啄食。
熟悉跑繩訓練的海東青,基本就可以學會聽從主人的召喚了,到了野外,就即使追逐獵物飛到遠處,海東青也能在聽到主人召喚後飛回主人身邊。
爲此,呂律不得不特意又餓了它兩天。
只有餓極了,它纔會深刻地記住:飛回來就有吃的。
這樣,在解開繩索後,纔不會在接下來的放鷹訓練和捕獵過程中,來個一去不返。
結果,餓了兩天後,效果變得很好。
呂律在開始進行跑繩訓練的第一天,努力一整天,在呂律呼喚它的時候,第一次飛回呂律手臂,啄食了他手中拿着的一根小肉條,事情開始順暢起來。
而這聲呼喚,也是呂律給它取的名字:白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