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門,彩雲就站在門口,看到寧歡出來,她往裡面快速的看了一下,便立即收回了視線,而此時,寧歡已經順手將房門給關上了。
她看着她笑道:“若是他的話,進來也沒什麼,不過主君不在,我還是去前院見他吧。”
彩雲連忙道:“是,他就在前面等大人呢。”
說完,她便急忙走到了寧歡的身後,跟着她快步往前院走。
不過邊走着,寧歡卻突然問道:“怎麼你來通報了,素雅呢?”
彩雲聽了連忙道:“大人恕罪,奴婢知道是不能進內院的,不過是素雅妹妹正好不在,奴婢怕耽誤了主君的事,所以……”
“我倒是沒什麼。”寧歡轉頭看了她一眼,“就是怕主君不高興。”
“是,奴婢記住了,不會惹主君不高興的。”彩雲連忙回道。
寧歡點點頭,沒再說什麼,很快帶着彩雲出了內院,往前院的客廳走去,彩雲說,孫先生正在那裡等她。
剛到客廳門口,素雅正好從迴廊的另一頭走過來,看到寧歡來了,她先是一怔,然後又看向她身後的彩雲,便立即明白了,連忙緊走幾步來到寧歡面前,然後對她福了福道:“奴婢剛纔正好出去辦事了,通稟大人晚了。”
“無妨,孫先生呢。”寧歡此時哪有時間聽她的請罪,擺了擺手就往屋子裡闖,結果,剛推開門,便看到一個白髮老者正站在大廳中,似乎在看靠着窗邊的一個盆景。
聽到身後有動靜,這個白鬍子老頭立即轉過頭來,卻是連鬍鬚一併全白了,果然正是千華城裡的孫大夫。此時,看到寧歡已經進了門,他捻着鬍鬚看着她笑:“寧大人,好久不見。”
“您怎麼來了?”寧歡立即走向他,“彩雲、素雅,咱們這裡有什麼好茶快給孫先生泡上。”
“是!”彩雲笑着應了,立即同素雅一起下去泡茶去了。
等寧歡到了孫大夫面前,他先是將她上下打量了番,然後則看着門口消失的兩個侍女,笑呵呵的道:“這個侍女倒是很機靈,是你的貼身丫頭?”
寧歡但笑不語,而是走到了中間靠左的椅子上,孫大夫的對面,這纔開口道:“哪陣風把先生吹來了?”
孫大夫也坐了下來,看着寧歡笑呵呵的道:“你們走了之後,老夫實在是寂寞,便突然想來楓苓邑看看,這不,就來了。眼下看來墨君的楓苓邑果然同月君的不同,很有特點,老夫真是不虛此行,不虛此行呀!”
孫大夫說着,還故
意又掃了屋子好幾眼,露出一副很欣賞的樣子來。
寧歡暗暗翻了個白眼,心道……人和人的品味本就不可能相同,而且,不要說墨君同月君一個男人一個女人,就算都是男人的地方,赤泉邑同楓苓邑的城主府也肯定不一樣,這個孫先生的馬屁拍的還真是言不由衷。
於是她撇撇嘴:“到了我這裡,孫先生又何必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虛話,你不知道我最討厭說話繞彎兒嗎,你就說,你是怎麼來的楓苓邑,月君那邊肯放你離開?”
“嘿嘿,我就喜歡寧大人的痛快。”孫先生乾笑兩聲,然後撇嘴道,“不瞞大人,你們離開前,墨君就邀我來楓苓邑了,後來你同第五大人離開,月君府裡我也沒什麼用處了,她便放我出了府,然後我回家收拾了收拾就往楓苓邑趕了。不過,你知道的,我這用腿走的,畢竟比不上你們高來高去的,嘿嘿嘿,所以現在纔到達。”
寧歡心中一動,這才知道,原來從他們離開千華城那刻起,墨染空就沒打算再回去,不然的話,他也不會那麼早就通知孫大夫往這邊趕。不過,讓他過來就過來,這孫大夫也真是聽話,他就不怕離了虎穴又入狼窩嗎?
但是話雖如此,寧歡相信就算孫大夫不肯,只要墨染空打定主意,便有一百種法子讓他前來,這個大鬼魃心志之堅忍,根本無人能及,要是他認準的事情,他想方設法也要達成所願,比如無數次想要逃跑的她……
想着想着,寧歡有些出神,而這個時候,仔細看了看她的臉色,孫大夫捻着鬍鬚眯了眯眼,低聲道:“我一來,墨君就讓我來瞧瞧你,如今看來,你幾日前一定是缺了大量氣血,再加上思慮過度,陰不入血,以至於陰血虧耗過甚,陰損及陽,故而陽氣不能溫煦心脈……寧大人,要是長此以往,只怕你會元氣大傷,落下病根呀……”
寧歡怔了怔,然後看着孫大夫撇嘴:“孫老頭,你別嚇我,以爲老子是嚇大的嗎?老子身體好不好自己最清楚,不用你在這裡危言聳聽,老大讓你來瞧我不是來騙錢的,你說了那麼一大堆我聽不懂的話,不就是想讓人以爲我病的多嚴重,你治好後本事有多高嗎?”
“這個……這個……”孫大夫的臉色變了變,顯然是被寧歡一下子戳中了心事,於是他話鋒一轉,乾笑了兩聲,“不過,寧大人底子不錯,想必只要悉心調理,一定能恢復如常。”
“這纔是人話嘛!”
寧歡滿意的點點頭……她從軍這麼久,數九寒天下過水,三伏之日行過軍,什麼苦沒受
過,更是也流過血流過汗,從沒聽人說自己元氣大傷什麼的,仍舊好吃好睡。如今吃好喝好,就是失了點血,便要得什麼元氣虧虛的富貴病,她纔不信這個邪,她覺得,單是每個月那幾日虧耗的,都比這次多,她怎麼能讓這個老江湖的危言聳聽給忽悠過去。
不過一想到這點,寧歡又想到了自己上次問他的那個問題,不禁小聲道:“那個孫大夫,我在千華城的時候問過你的那件事情,你可想到了法子?”
“千華城?”孫大夫立即想到了是那件事,當即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打着哈哈岔開了話題,“那個,我還是先給大人診脈吧,雖然面色上看大人情形不太好,不過就像老夫剛纔說的,好在大人底子不錯,至於究竟怎樣,總要診下脈才能知道。”
這人都來了,還是墨染空找來的,寧歡又怎麼肯不讓他給診脈,當即心不甘情不願的將手伸了過去,撇嘴道:“那可快點,我本來就沒什麼病,你可別爲了交差再像剛纔那樣。”
“怎麼會,怎麼會!”孫大夫笑道。
一時間,孫大夫不再說話,寧歡也無話可說,屋子裡很快就安靜下來,這期間,彩雲送了上好的龍井過來,嫋嫋茶香立即充斥了整個屋子,反而讓屋子裡顯得更加的安靜。不過她來了,素雅卻沒再出現。
這一次,孫大夫足足診了一刻鐘的脈才鬆開寧歡的手腕,而後則捻着鬍鬚不停地沉思,彷彿在想着什麼,本來這次診脈的時間就長,再加上他如今這副樣子,寧歡早就不耐煩了,斜眼看着他:“先生是不是要告訴我,我命不久矣,如今是迴光返照呀!”
孫大夫一愣,然後脫口而出道:“恰恰相反。”
“恰恰相反?”寧歡的臉色立即黑了。
看到寧歡又要惱了,孫大夫連忙笑道:“我的意思是,雖然寧大人最近容易睏倦,氣血也虛衰,可是從脈象看,大人的情況卻根本沒有那麼糟糕。”
“什麼意思?”寧歡眉頭一皺。
“這個……”孫大夫思忖了一下,“意思就是,從脈象看,大人的情況應該更糟糕,只怕是連牀都不能下,可是,不知爲何,大人體內陽氣充裕,也正因爲此,才能讓大人看上去同常人無異。”
說到這裡,他還喃喃了兩句:“奇了,真是奇了。大人不愧是墨君的第一肉人,這陽氣好像源源不絕似的。”
然後他皺了皺眉,似乎想要說什麼,可馬上便搖了搖頭,喃喃的自言自語道:“不行,墨君肯定不會同意的,肯定不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