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子這一跳,被於秋順勢利用了起來,幫洺山書院打了個廣告,效果很好,一個時辰內至少有數十封信從洺津渡發出去,而且,都是給家族彙報洺津渡這邊的情況,讓他們想辦法把族中更多子弟送到洺山書院來讀書。
而這,就是於秋要達到的目的了,以他來自於後世的眼光來看,沒有哪一項長期虧本消耗的產業是能夠做成功的,包括教育。
對外收取高昂的學費,用這些錢,把內部教育事業拓展開來,持續下去,就是於秋想到的辦法。
因爲僅僅靠掃盲班培養出來的人,是無法滿足洺州未來的需求的,所有的孩子,必須得在學校裡進行系統的文化學習和技能培訓,才能讓洺州未來的路走的更順暢。
這就需要在所有縣,所有鄉里開設學校,提供師資力量,書籍書本等,雖然只是一個州,幾十萬人口,但是投入也非常的巨大,於秋覺得,洺山書院收五百到一千個外來學生,差不多就能解決這些開支問題了。
端午節的第一項活動,就是洺州和高句麗簽署戰略合作伙伴協議的儀式,長孫無忌在儀式開始的前一天晚上,恰到好處的趕到了洺州。
李孝恭是代表朝廷的使節,只需要給他一點面子,好吃好喝的供着就行了,相比較而言,於秋更在意的是長孫無忌這個李世民加派過來的私人代表,所以,即便是長孫無忌在深夜跑來求見,於秋也穿衣起牀接見了他。
“秦王殿下想知道,朝廷在洺州銀行可以佔據多少份子。”見禮坐定之後,長孫無忌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
“一成,而且,不能討價還價。”於秋乾脆利索的回答道。
“才一成?太少了,陛下不會同意的。”長孫無忌一副這不可能的表情道。
於秋笑了笑道,“你只是說陛下不會同意,卻不說秦王不會同意,想來,應該比我清楚,最終會是什麼樣的結果,在我洺州,還從來沒有不勞而獲的道理,以朝廷未來能幫助洺州銀行做的事情來看,拿一成,其實都已經多了。”
於秋這句話,幾乎不容長孫無忌反駁,怪只怪於秋用的手段太過高明瞭,早就先將所有投資人拉到了自己的戰線,包括長孫無忌自己,現在也希望朝廷少佔一些份子,這樣,他自己就可以多佔一些份子。
唯一有可能支持朝廷多拿一些份子的,是以山東世界爲首的士族,和於秋過不去的那些人,可現在,因爲李建成事件,李淵對他們的態度有所轉變,他們跳出來,只會起到適得其反的效果的。
畢竟,朝廷的是朝廷的,李淵內府的,是李淵內府的,內幣他可以任意花用,國庫的錢,卻是需要投入國家的公共支出,在這種情況下,他也只會想辦法讓自己多佔一些份額。
“那麼,於都督打算對剩餘的三成九的份子,定什麼樣的價格呢?”長孫無忌再度問道。
“這得看朝廷同不同意洺州銀行在全國各地的建設計劃,如果能夠保證全無阻礙的話,剩餘三成九的份額,我打算髮行爲三千九百萬股,每股發行金額爲一貫,當然。
這是初始發行金額,要是有人願意出更高的價格,在別人的手中購買,洺州銀行在半年以後,可以允許其進行過戶交易。
而如果朝廷不同意洺州銀行在全國各地的建設計劃,我就會將原本打算分給朝廷的那一成股份一起對外發行,同樣是一貫錢一股,發行四千九百萬股,回籠更多的資金,來解決洺州銀行的業務發展問題。
不過,從你一進門就問我準備給朝廷多少份額開始,我就知道,秦王已經說服了陛下。”於秋笑着給長孫無忌解釋道。
“秦王殿下一早就知道你有多手準備,他根本無法阻止你,所以,他費盡口舌說服陛下,就是想在洺州銀行這個產業上,佔一些先手優勢,不知於都督能給秦王殿下什麼先手優勢?”長孫無忌一點也不遮掩李世民求利的心思問道。
於秋再度笑道,“我已經給了,就是剛纔說給你聽的那些話,另外,我還附贈你一句話,未來的洺州銀行,將是一個世界級的貨幣管理中心,它會賺很多很多的錢,國朝的興替,都未必能夠顛覆的了它,拿着洺州銀行的股份坐等分紅,是比當官封爵拿俸祿還穩妥的事情,一旦洺州的股份可以過戶之後,你們從別人的手中收購的越多,對你們的後世子孫越有利。”
“這……”
長孫無忌語塞的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但是,從於秋鑄造錢幣的格局來看,他是有這麼大的野心的。
而知道於秋髮行股份的總數量和底價,確實算是一種優勢,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儘可能的準備足夠多的錢,儘可能多的持有洺州銀行的股票。
停頓了片刻之後,他又開口提出另外一個方面的問題道,“秦王殿下不希望洺山書院招收外籍學子,並且教授他們高深的技術,這可能會成爲他們禍害中原的資本,此外,墨家出世的消息,你應該知道了吧!今後,在這技術方面,可能有人與你爭鋒了。”
於秋笑了笑道,“你讓他放心,什麼該教,什麼不該教,我比他清楚的多,如果洺山書院連改變一個孩子的三觀都做不到,我就會關停它,至於墨家,我不認爲他們有資格跟我爭鋒,我靈鷲宮的學問,不是任何人可以猜度的,所以,即便是搞出再奇怪的東西,也請你們不要驚訝,細心琢磨它能給人類帶來的好處。”
“秦王殿下也是希望於都督能在洺州一展所學的,如此,我便不再多言,告退了。”
長孫無忌抱拳行禮之後,就出了都督府,於秋目送他離去的背影,嘴角鉤起了一絲笑意,洺州銀行能在長安建設分行,那麼,他的金融帝國的第一步,就算是邁出去了,至於什麼墨家,於秋還真不太放在眼裡。
因爲,他根本就不是一個普通的穿越者,有系統在,實力根本就不允許他低調。
長孫無忌回到下榻的於氏大酒樓的時候,房玄齡和杜如晦早就已經等在他的房間了,先到了洺州幾天的他們並沒有像李孝恭那樣,各種吃喝享受,也沒有像尉遲恭,程咬金一樣,組什麼龍舟隊,去爭於秋的那點獎金,而是在洺州各處好好的轉了轉,看了看。
首先他們大致瞭解了於秋對於洺州城的規劃,他不明白,於秋爲什麼會花那麼多的錢財,用在修建公路上,要知道,洺州大部份地區都是平原,道路已經非常暢通好走了。
而拔掉城牆,不設宵禁這樣的設計,在他們看來,更是不可思議的,這會讓百姓們很沒有安全感,盜竊,搶劫等案件頻發。
然而,洺州就是這麼幹了,卻並沒有什麼不良反應,相反,治安甚至比長安都好,很難想象,一個原住民六十多萬,外來人口達到二十萬的大州,司法部門每天處理的案件,加起來居然還不到百起。
就算是有案件,也大多是因爲外地人剛來洺州,不懂規矩所至。
這些,其實也都不算什麼,讓他們感覺到厲害的,是於秋對於軍人和政府職能部門的定位。
‘爲人民服務’這個詞,是他們強行的扭轉了自己的固有認知,才接受的。
因爲,在過去,當兵的,是需要百姓供養的存在。
當官的,是管理民衆的權力階級,是需要豎立威信,讓百姓服從,說白了,就是壓迫百姓的存在。
而當這一切,被於秋反着來的時候,居然產生了讓人難以置信的奇效。
老百姓愛軍隊,看到軍隊,就像看到親人一般熱情,因爲軍隊幫助他們解決問題,田地乾渴,無法灌溉,軍隊帶着精良的工具來幫他們開溝引水,架設水車。
老百姓生病了,行動不便了,他們會用車馬,或者肩膀,把這些百姓帶到城裡去看病用藥。
老百姓遇到猛獸襲擊,軍隊組織狩獵,肅清所有活躍在附近的野獸。
老百姓的房屋走水,軍隊也會盡最快的速度,幫百姓撲滅,然後幫助他們重建。
而當官的,更是有一套奇葩的考覈制度,首先看你爲百姓們修建,開闢了什麼謀利的產業,其次看你爲百姓們銷售出去了多少他們的產出,最後看你爲他們帶來了多少的利益。
於秋給各縣的縣令制定的最低標準,就是要在一年之內脫貧,兩年之內家家有結餘,三年之內全面奔小康。
而所謂的小康之家的標準,已經不止是大唐制定的中戶,或者上戶的標準了,而是和富戶差不多的標準。
每家都得有三間以上磚瓦結構的房屋,有馬車,牛車,各種牲畜和雞鴨家禽。
要知道,於秋是在去年洺州自治的時候制定的這些標準,而到今年五月,時間其實已經過去了大半年,在這大半年的時間裡,洺州可還沒有經歷過一次秋收呢!
而現在看來,洺州已經提前實現了第一年的脫貧目標,因爲,洺州城的工戶,每月的人均收入都在三貫以上,尤其是一些有房屋對外出租的,每月光是房屋出租的收入,至少都是五貫以上。
雞澤縣,八萬畝燕麥田,一百五十萬畝草場,養活着數十萬頭牛羊牲畜,光是正月出售給李建成的那一筆大單子,就得錢七十五萬貫,而他們平時零散的牲畜交易收入加起來,遠遠比這個多,在關中,江南,可都吃的到他們養的牛羊,而且,皮毛方面的收入,纔是他們的總收入的大頭。
而雞澤縣,用來管理這些牛羊的百姓,總共不過五千戶人口而已,半年營收就超過了三百萬貫,即便是將其中的八成收入都歸到了都督府,但剩下的六十萬貫,也夠每戶分上一百多貫的了,使得人均月收入達到了四貫以上。
而雞澤縣的產出收入,還只是洺州各縣墊底的存在,除了州城的各種工坊,武安縣的大棚蔬菜,曲周縣的毛紡皮貨,洺水縣的水產和水陸運輸產業,邯鄲縣的銅鐵礦產,邱縣的鹽產,平恩,肥鄉的煤炭,冶煉,家禽養殖產業等等等等,無一不是見效比牲畜養殖更快的高盈利產業,百姓的收入都不差,用大治之象來形容,也不爲過。
一圈走下來之後,他們總結髮現,洺州之所以能把各個產業都做好,是因爲百姓根本不用擔心被別人剝削的問題,軍隊和官員,幫他們解決了所有他們搞不懂,解決不了的問題,他們只需要付出體力,一心專注生產就好。
這就讓房玄齡和杜如晦有些搞不懂了,難道,以前朝廷堅持的都是錯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