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本王指的是什麼了?”成子睿目光沉沉的看着她,“你跟誰結怨那是你們的事情,本王在意的是這件事情已經牽扯到童玉青的身上。儘快將這個人揪出來,再有下次,本王絕不姑息!”
竹雲後背發涼,連聲謝罪。一路上又把這件事情在心裡縷了縷,依舊是毫無頭緒。
在府裡這麼多年,她向來都是恪守本分,對待府中下人從不苛刻,除了姿月,她實在是想不透到底是誰這麼見不得她。
夜色漸濃,竹雲又敲了敲房門。
“姑娘,奴婢叫人做了蓮子羹,姑娘要不要嚐嚐?”
久久不見迴應,竹雲實在擔心裡頭的炭火會悶到她,便大膽的推門走了進去。童玉青冷怒的瞪着她,“誰讓你進來的。”
“姑娘這一天不吃不喝的哪兒成,就算要鬧脾氣,也得有力氣鬧不是?先前給姑娘送的飯菜姑娘都沒吃,現在這蓮子羹,姑娘一定要嘗一口。”
竹雲小心的繞開地上那一片狼藉,輕輕的把那碗蓮子羹放到了牀沿上。
“姑娘你這麼賭氣有什麼用,可別到時候傷是好了,你自己又病倒了。總這麼折騰,奴婢都心疼了。”
童玉青抿了抿脣,肚子確實是有些餓了。竹雲說的對,她這麼賭氣有什麼用,餓的不還是她的肚子?餓着肚子還怎麼逃跑?
再者,她要一直這麼鬧下去,竹雲不就把她盯得更緊了?
她撐着手臂想要坐起來,竹雲見狀就趕緊過來搭了把手。她纔剛剛撐起一半時,整個後背就火燒火燎的疼,疼得她冒了一身的冷汗。
“算了,我還是趴着吃吧。”
見童玉青終於開口吃了點兒東西,竹雲這才堪堪鬆了口氣,接着就趕緊叫人將地上的狼藉都收拾趕緊,又重新把剛纔被摔壞的東西重新換了個原模原樣的。
竹雲將新玉枕放到了裡側,“奴婢想勸姑娘一句,王爺雖然性冷,但是他對姑娘卻是出人意料的寵着。姑娘何必顧念從前那些東西,如果那些真的合適姑娘,那此時姑娘也就不會出現在七王府了。或許姑娘對王爺的某些行事不太認同,但是又有什麼關係。他可是七王爺。”
竹雲的話點到爲止,攏了攏火盆裡的炭就出去了。
童玉青明白竹雲話裡的意思,竹雲是讓童玉青聰明一些,成子睿能寵她,也就能殺了她。
殺了她又能怎麼樣,左右不過一條命。
她咬緊牙,撐着手臂就想要爬起來。剛纔她故意在竹雲面前逞強,一是爲了讓竹雲安心,自己除了發發小脾氣之外根本就沒有本事再造次,二也是爲了看看她後背的傷現在已經是個什麼程度。
童玉青忍着痛,咬牙將疼痛都給忍了下來。在牀上趴了這麼幾天,後背的傷早已習慣了平躺的姿勢,現在突然起來,傷口處一陣陣刺痛,恐怕是又裂開了。她的腿腳因爲不方便,隨便動一動就開始發麻。整個人簡直是痛苦難受到不行。
一個坐直起來的簡單動作,她卻用了快一盞茶的功夫,等她完全坐直起來,已經是滿身的冷汗。汗水沾溼了傷口,更讓她疼得一陣顫慄。摸着空蕩的後背,她暗暗咬牙。
當初爲了怕衣服落下來沾貼在傷口上,姿月就乾脆把她整個後背的衣服都給剪了,現在她整個後背都是光着的。她下牀來,在換衣的屏風上看見一件白狐狸毛的披風,一把扯下披在了身上。
她走到那副畫前久久駐足,最後才小心又費勁的拖了把椅子過來,想要墊着腳上去把畫取下來。可她幾番猶豫,又咬牙離開。
現在她最主要的是先逃離,只要知道這幅畫在七王府的位置,他日再來偷走就是了。
耳朵貼在門口停了好久,確定沒有任何動靜之後童玉青才小心的開了門,外頭連個鬼影都沒有,安靜的可怕。童玉青將門大大打開,就這麼在門口站了好久,都沒看見任何動靜。從暖和和的屋子裡出去,儘管現在天氣還未冷,但是夜風一吹,還是讓她覺得有些寒冷。她拉了拉披風,緊緊的把自己裹了起來,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警惕的看着四周。
儘管心中懷疑,想見俞翀的衝動壓住了僅存的理智。緊了緊身上的披風,童玉青擡腳便跑,她要想辦法回到她之前的那個庭院,這樣俞翀才能找得到她!
“姑娘。”竹雲出聲將她喊住,“這麼晚了,姑娘這是要去哪裡?”
她渾身僵硬的轉過頭去,見鬼般的瞪着竹雲。竹雲臉色微沉,“姑娘想要一走了之?要是王爺發怒,可就是罪責一片了。”
她攥緊了拳頭,“竹雲,你就當沒見過我,隨便你怎麼編故事都可以。我只是想要離開。”
竹雲搖頭,“姑娘,你當這裡是什麼地方?這是七王府,你住的可是王爺的屋,睡的可是王爺的牀。你以爲你想走,就能走得了了麼?”
說罷,一行侍衛突然從暗處跳了出來,齊刷刷的圍在了她的面前。
童玉青面如白紙,一顆心都已經涼了。
她簡直蠢到家了!
七王府戒備森嚴,更不用說他歇息的地方了!她還天真的想要回到庭院裡去,憑她一個人,她有什麼本事離開這裡?
童玉青,你簡直就是個傻子!
“姑娘,回去吧。”
竹雲走過來,一手挽着她的胳膊,一手又扶在她的背上,好巧不巧的正好摁在她的傷口上,疼得童玉青一個激靈。
竹雲根本就是故意的!
童玉青不敢置信的看着竹雲,渾身冰冷如墜冰窟。竹雲知道自己要跑,所以故意把這裡的侍衛都給暫時撤開。就剛纔那一巴掌,竹雲明顯就是在提醒她,她想要跑出去,只能是死路一條。
嘶!
後背一陣刺痛,疼得童玉青差點兒站不穩,只覺得老天把那一日姿月給她剔除潰肉的痛全都在今天給還了回來。
“姑娘,回去吧。”
她咬牙立在原地,身體疼得已經瑟瑟發抖。“你難道不想讓我走麼?我走了之後你纔有機會不是麼?我走了,也省的你再下手惹得成子睿懷疑不是麼?”
她猛地把竹雲推開,朝着外頭就跑,竹雲嘆了一聲,剛想要提醒她這麼多侍衛面前,她根本就跑不出去。
果然,童玉青跑到其中一個侍衛跟前,身子一軟就要摔下去。侍衛將她扶穩,還未等有下一步動作,沒想到眨眼間童玉青竟然奪了他腰間的佩劍,橫在了自己的脖頸上。
“讓我走。”
竹雲心裡暗罵侍衛簡直就是廢物,怎麼能讓一個受了傷的女人把佩劍給奪了,簡直就是不想活了!
“就是姑娘真的自刎在此,沒有王爺的吩咐奴婢可沒膽子開這個口。”
童玉青冷笑,越是把劍往自己的脖頸上橫了橫,微微的刺痛後,劍上已經沾染了血珠。
“姑娘!”
竹雲是真的急了,偏偏這會兒的成子睿又出了府,現在還未回來。要是童玉青真的傷了自己,她這條命也得跟着沒了。
被奪了劍的侍衛更是心中恐懼,如果被成子睿知道那佩劍是他的,他肯定得要人頭落地。這麼一想他就再不敢猶豫,直接上去就要把劍搶回來。他一個練武的人,難不成還敵不過一個女人?
“別過來!”童玉青一早就提防着這些人,一個輕巧的閃身,又躲到了遠處。動作間她的脖頸又被劃了一道口子,血珠子滴到了白色的狐狸毛上,沾染了一片,看起來觸目驚心。
竹雲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別動,別傷了姑娘!”
剛纔的動作雖然不大,可是身上的皮膚卻剮蹭到了還未痊癒的傷口,疼得她一陣陣發顫。忽然一陣勁風,她手裡的劍已經給扔到了地上,她的脖頸被人掐住,狠狠的。
“王爺!”
竹雲鬆了一口氣,可在看見成子睿眼中的森冷怒意時,又暗暗爲童玉青擔心。
“童玉青,你今天是怎麼答應本王的?你是怎麼答應的?”
童玉青在片刻的怔忪後立刻又變得冷靜下來,鬆開了兩隻掙扎的手,無力的垂在兩側。“我現在就要樑金鳳的命,我現在就要許書媛的命。如果王爺做不到,那就放我走。若是不捨得放我走,那就乾脆把我殺了。不能爲我報仇還想把我留在身邊,王爺,天下哪兒有這麼好的事情。”
脖頸上的手掌驟然收緊,童玉青的呼吸越來越困難。成子睿眼中現出一絲猩紅,轉眼又變幻成陰鷙。
“童玉青,你非要一次兩次的挑釁本王麼?”
竹雲張了張口,又聰明的閉上。
童玉青想要反駁一句,可腦袋像是被人抽空了一般,眼前越來越多的黑點,彷彿織成一張大網直接朝她襲來,在她快要暈過去時,成子睿卻突然鬆了手。
得了自由的童玉青癱坐在地上,猛地咳嗽起來。還沒等緩過一口氣,她又被成子睿給拽了起來。
“你不就是放不下俞翀那個殘廢麼?好,本王帶你去找他,本王,要你真正死了那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