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 與王爺合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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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自打蓁一知道哥哥對自己的事情處處那麼上心,心裡一直喜滋滋的,可是對一個小掌櫃,用親王級別的貴賓禮儀款待,就真的說不過去了。
蘿灌郡雖然依山畔水,擁有良田千頃,但是天高皇帝遠,鮮有貴客臨門,府裡這次大費周章,就連丫鬟小廝都高看了蘇小小几眼。
府中的舞/姬胳膊腿都快要閒的僵硬了,聽聞這次需要給貴賓表演歌舞,無不高興得如放出籠子的金絲雀。
蓁胥性子寡淡,不喜吵鬧,府裡的舞/姬樂師的月錢拿的是輕而易舉,要不是怕這樣的突然襲擊,早就不會每日練習了。
丫鬟們一邊放下菜,一邊報了菜名,光聽名字就讓人食慾大開。
正準備寒暄一番動箸,臺子上的鶯鶯燕燕翠翠紅紅卻開始輕歌曼舞起來,水袖輕甩,風情無限卻讓蘇小小不由蹙眉。
吃飯就吃飯,看什麼歌舞啊!吵吵鬧鬧的一點興致都沒有了,所幸只是琵琶,這要再來點鼓點,那就乾脆端盤瓜子,站一旁一邊嗑一邊看二人轉算了。
“是今日所選菜餚入不了夏掌櫃的眼嗎?”蓁胥體貼問到。
蘇小小站起來回話,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說真話:“王爺今日所選菜餚葷素搭配合理,極好!但是,請恕民女多嘴,這用膳如同品詩品酒,意境氛圍尤爲重要,琵琶曲兒倒好應景,歌舞就有點……”有一絲尷尬,蘇小小恨自己,不由在心裡埋怨,世界上有一種病醫不好,那就是職業病!
不料想,這話說到蓁胥心坎上了,正準備撤掉歌舞,蓁一卻搶先發話了:“這些庸脂俗粉,確實不太應景,想必夏掌櫃挑剔我府中歌舞,定是有比她們更好的節目,表演來讓大家開開眼如何,好菜好酒怎麼能沒有好歌好曲助興呢?”
我哪裡得罪你了,犯得着這樣處處刁難我?蘇小小氣不打一處來,但是事兒確實是自己挑起的,都怪自己那張賤/嘴,有得吃就行了,管臺上是在跳二人轉還是在耍大刀扛大鼎,她應該忍的。
“蓁……小郡主,您別瞧不起人,我們掌櫃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尤其擅長古箏,她和慕容掌櫃就是在鬥琴大賽上面相識,鬥得難解難分,才成爲至交好友的,掌櫃的我說得對不對?”蘇小小還沒有反應過來,裴青青已經替她回答了。
提起慕容曉,本來還笑得一臉揶揄嘲諷的蓁一,笑容不由幹在臉上,讓人懷疑這個慕容曉到底是她何許人也,讓她情緒變化這麼大。
見苗頭不對,蘇小小狠狠地踩了青青一腳,再次起身說到:“讓王爺和小郡主見笑了,我的夥計從未聽過我彈琴,此乃謬讚,還是別貽笑大方了,咱們用膳可好?”
被青青烏龍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是這一次簡直是“烏龍擺尾”,閃得她一個猝不及防,古箏?這麼雅的樂器她知道個屁,就連那琴有幾根琴絃都不知道,更不提要在蓁胥,特別是那個等着看她笑話的蓁一面前演奏,這不是要了親命嗎?
如果沒有提起慕容曉,也許她這麼說,蓁一也就放過她了,但是現在裴青青提起了慕容曉,事情就沒有那麼好收拾了,看着怒氣衝衝的妹妹,蓁胥無奈的搖了搖頭。
說到:“不知本王有沒有這個耳福,可以聽夏掌櫃撫上一曲呢?如果嫌單調幹澀,本王可用簫聲與你琴聲相和,不知可否賞臉。”蓁胥說完,別說蘇小小,連蓁一都愣了愣,蓁胥雖然名聲在外,但是真正聽過他簫聲的又有幾人,加上她也不過三人而已,如今連這例都破了。
蘇小小卻是在愣,他自稱本王,從認識他到現在他一向都自謙,這次都稱本王,看來是避無可避了,必須硬着頭皮上了,正在焦頭爛額之際,想起了夏歌笑。
夏歌笑輕輕頷首,臉上的表情雲淡風輕,今生倒是有趣,得以和聞名遐邇的“蕭玉郎”同演一曲。
見他如此成竹在胸,心中大石總算放下,便恭敬說到:“那民女便恭敬不如從命,獻醜了。”
臺上的鶯鶯燕燕盡數退下,把白色的玉臺留了出來,幾個小廝須臾便擡來古箏和琴臺。
“我需附身在你身上,還記得我曾經囑咐過你的嗎?時間不可太長,你亦無需擔心。”說完,端坐好的蘇小小便感覺身體一直,還是自己的身體,卻似有兩個靈魂,和自己想得完全不同,她以爲會失去理智之類,聽見腦海裡有一個聲音在說:“不要分心。”
蘇小小立即平心靜氣,感覺自己的胳膊和眼睛都不受控制,嘴裡也非常不自然的說到:“王爺,請!”簡單,乾脆。
蓁胥微微點頭,從腰間抽出玉簫,一時間所有人都屏神靜氣,就連有些聒噪的青青都凝神大氣兒都不敢出,之前還熱鬧無比的亭子,變得呼吸可聞。
悠揚的簫聲響起,片刻間如同置身於空谷之中,簫聲婉轉,高低相合,如遠似近,若即若離……回味悠長。
蘇小小被夏歌笑指引着,完全不通樂理的她,也品出了這簫聲中的意境。在一個合適的轉折點,夏歌笑加入了其中,輕輕撥動着琴絃,琴絃的顫動,讓簫聲更加的悠揚,雖然別人看來是蘇小小在撥動着琴絃,其實是夏歌笑,他熟悉的撫摸着每一根琴絃,準確的按壓撥動,一陣陣讓人如癡如醉的聲音,從琴中傳出,與玉簫的悠長婉轉相得益彰,兩人難分高下,互相成全。(http://.)。
青青和阿福不由看得呆了,穿着一身翠綠袍子的蘇小小,此刻眼睛微微閉着,手中動作絲毫不亂,行雲流水,酣暢自然,全無目不暇接之感,反覺得每一個動作,都像是一首行動着的詩歌,讓人沉醉。
而站在琴旁的蓁胥,手拿白色玉簫,手指翻動着,華服在身卻絲毫未見庸俗之感,而是讓他像個謫仙人,讓人不由升起膜拜之心。
雖然不想承認,阿福卻在心裡感慨,這夏掌櫃果然有兩把刷子。
青青雙手合十,豔羨的看着兩人,覺得掌櫃的和王爺男才女貌,一對璧人。
蓁一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她是懂琴的,看蘇小小的指法和琴聲中傳遞的情感,都覺得不是一個女子的細膩婉約,倒像是一個男子,指法酣暢,音色大氣磅礴,婉約處如同小橋流水叮咚,氣勢處如同大雨降至,心口壓上大石,喘不過氣來。
雖然疑惑,但是眼前只有蘇小小一人,卻是她彈奏,雖然臉上不服,心中卻後悔讓她彈琴,完全是給了她一個機會展示自己,倒成了她枉做小人了。
不過片刻,大家都折服在蘇小小的琴技下,不戰而屈人之兵,有不服的也都心服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