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姿怒衝衝到了承平伯府,卻是一路施展輕功而去,比衛二家的回去的還早。
飛身來到西邊的角門,抓了門環“咣咣”叩門。只呼吸功夫門就被打開。門子見來人是英姿,驚愕的道:“英姿姑娘?”
英姿焦急的問:“你們伯爺呢?”
門子許久纔回過神來,搖頭道:“伯爺忙着呢,誰也不見。”說着就要關門。
英姿一把握住大門,較勁兒道:“不行,你快去通傳一聲,就說我有要緊事稟報伯爺!”
門子雙手拉着角門:“不成不成,不是說了嗎,伯爺誰也不見!”
英姿武技高超,力氣也大,那門子愣是沒較過英姿的力氣,被她強硬的推開了側門闖進去。
門子連聲大叫:“快來人,有人硬闖,快來人!”
話音方落,伯爵府的護衛便迅速衝出了五人,將英姿團團圍住:“你是什麼人,膽敢硬闖承平伯府!你可知道這是皇上御賜的宅子,你……”
說話間,英姿已經飛身躍上了屋頂,往後宅上房而去。如此一來,伯府的護衛也着了忙,輕身功夫好一些的匆忙跟上,略差一些的則是往內宅趕去,邊跑邊喚人。
沈奕昀纔剛換好了藥,今日沒有發燒,他便不肯在牀上歇着,穿着雪白中衣,披了件淡青色的長衫,扶着小猴和衛崑崙的手臂在院子裡繞圈子以恢復體力,仗着他的身體底子好,這一次纔沒有丟了性命,可到底虧損,如今不過是緩緩走路,雙腿也有些支撐不住的打擺子。然他只憑着意志力,咬牙挺住,堅持着不肯休息。
衛崑崙看的焦急,在一旁勸說着:“爺,您這麼早下地不成,大夫都說了,您傷勢不輕,那又是毒箭,餘毒還要費工夫慢慢清除,您好生休息要緊,憑您的身體底子,等傷好了再恢復體力也不遲。”
沈奕昀臉上消瘦了一些,顯得眉目更加俊秀,搖頭認真的道:“不到一月就要大考,我必須快些恢復體力,況且還有那麼多要緊的事等着我去做。”
小猴和衛崑崙二人都即是心疼又是佩服,勸說不成,只得一左一右小心護着沈奕昀,幫助他繞着院子裡走完又一圈路程。
楮天青站在廊下望着意志堅強的沈奕昀,笑着捋了捋鬍鬚,這纔是頂天立地的男兒該做的事,兒女情長英雄氣短,那些小兒女心思根本不適合他。
誰知此時,牆外卻有打鬥聲傳來。
沈奕昀停下腳步看向衛崑崙。
衛崑崙立即會意,開門到了外頭,一瞧卻是呆愣住了。
七八名護衛將身材嬌小的英姿圍在中間,兩方打的如火如荼。
衛崑崙偏黑的麪皮驟然熱紅了。下意識的回頭看沈奕昀。
沈奕昀這會子已經到了門前,見侍衛與英姿纏鬥,不明所以的道:“住手。”
侍衛們領命跳出戰團,英姿累的氣喘吁吁,彎着腰喘粗氣,卻是擡頭瞪視沈奕昀,沒好氣的道:“沈伯爺當真很忙。”
沈奕昀不明所以,英姿爲何這般急忙趕來?爲何與伯爵府的人動了手?難道雲想容發生什麼事?
“你們小姐怎麼樣?”沈奕昀語氣急切。
英姿抿着嘴,好半晌纔將罵人的話嚥下,失望的看着沈奕昀,“怎麼樣?你說怎麼樣?你既知道我們小姐會難過,爲何還要如此?別再這裡假惺惺了!罷了,我算看透了,你們這些人,都是一條藤兒,變着法的欺負我們小姐!我只當沈伯爺是個英雄,也不算辜負了我們小姐對您的關心,如今算我瞎了眼!您繼續忙着,我告退了!”
英姿冷冷的甩下話就走。
沈奕昀被她連珠炮一番話說的莫名其妙,剛要問清楚,英姿卻已經飛身上了屋頂,幾個起落身影已消失不見。
衛崑崙看的呆愣,口中喃喃:“好俊的輕功,她到底師承何派,我們……”話沒說完,回頭時對上沈奕昀墨玉似的雙眸。
沈奕昀面沉似水,道:“你們有什麼事瞞着我?”
衛崑崙不善言辭,聞言立即低頭。
小猴則是堆着笑臉道:“爺,您想得太多了。英姿保不齊是在哪裡受了窩囊氣,跟您這裡撒野來,您別往心裡去!”
“是嗎?”沈奕昀緩緩放開了扶着小猴和衛崑崙手臂的雙手。即便腿在打擺子,身形卻站的筆直。
小猴與衛崑崙見狀,只覺得手臂處方纔被沈奕昀握着的地方瞬間被風吹涼了,寒氣鑽進骨髓裡,徹骨之痛。
“爺,您息怒!”小猴第一個跪下叩頭。
衛崑崙也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
沈奕昀面無表情的看了他們兩個一眼,轉身緩緩走向臥房。他每一步都走的沉重,好似用了全身力氣纔到廊下,在與楮天青擦肩而過時,沈奕昀道:“褚先生,請進來說話。”
楮天青心底裡嘆息一聲,跟着沈奕昀進了屋。
衛二家的回來時,正看到小猴與衛崑崙直挺挺的跪在上院門口,侍衛們早就各自回到崗位上,小廝們忙着清理院中的狼藉。
“怎麼了?你們犯錯了?伯爺呢?傷勢沒事吧?”
衛二家的話音方落,就聽見屋裡傳來瓷器破碎的聲音。
她連忙三步並作兩步衝了進去,卻見楮天青正跪在地當中,倔強的道:“……四少爺,我也是爲了您好,您不能在這樣陷下去了。既然明知道沒有可能,爲何還要讓這錯誤發展下去?四少爺年輕,情竇初開衝動一些也是理所當然,老侯爺既然將您託福給我,我就必須要照顧好您,決不能看着您走錯路,爲了個已經訂了親的女子,壞了您自己的人生啊!”
衛二家的見事情竟然沒有瞞過沈奕昀,擔憂的進了屋,撿起地上掉落的外袍搭在屏風上,又取了件褂子爲沈奕昀披上。
沈奕昀卻是一言不發。身姿筆直如同松柏,氣勢也前所未有的凌厲。語氣溫和,音若淬冰:“褚先生的顧慮我明白。你們的心情我也理解。但六小姐從未與我有任何過分言行,一直是我在主動接近她,想方設法增加見面機會。你們這樣做,是否想過六小姐何其無辜?女子被質疑貞c品德,她會多恥辱?我無心傷害於她,你們卻要如此,豈不是要陷我於不仁不義之中?”
“四少爺!”衛二家的也跪了下來,道:“您當初用崔玉桂的命換了她的性命,已經足夠了。如今她受一些委屈也算不得什麼,將來她成婚嫁給恬王世子,就慢慢將這件事淡忘了,您何須掛懷?”
沈奕昀站起身,無奈的扶起衛二家的與楮天青,隨後道:“乳孃與褚先生都是爲了我好,我心裡明白。只是如此行事,當真讓我爲難。往後切記在不可未經我允許去做這等事。你們是我的親人,我從未當你們是下人。”
言下之意,下次再犯定要重罰。
楮天青臉上漲紅,鬍子氣的直抖,“四少爺,老夫從不敢忘記自己的身份,對您盡忠盡職是我的本分,你若是覺得我做的不對,大可以該打打,該罰罰,只是對於您中意六小姐的事,我反對到底。”
“是啊,四少爺,您與六小姐是根本不可能的!”衛二家的也道。
沈奕昀揉額頭,疲憊虛弱之色盡顯。可眼神依舊清明,聲音也很決絕:“事在人爲,不試試哪裡知道是否有可能?”
楮天青大驚:“難不成您還想攪合了他們的婚事?不成,不成,您這樣做等於罔顧您自己的安全,您別忘了,咱們苦心孤詣爲的是什麼,到底經歷過多少生死難關纔有今日的局面,您不能爲個女子就前功盡棄啊!”
沈奕昀挑眉道:“我說我要前功盡棄嗎?”
“您……”
“我要她,也不會放棄我要做的事。二者我皆盡力,這並不衝突!”
“可那會將她捲入紛爭,您若真喜歡她,忍心看她如此嗎?”
“我從未想過反叛,報仇之事我也並不執着,我在乎的是你們,是大家的性命和生活。但是逼的緊,我也不介意做千古惡人。如果真有那一日,六小姐能夠留在我身邊,必然已是知我懂我,不會在乎我是否累她入紛爭。”沈奕昀正色道:“我要保護你們,也要保護她。難道這有錯嗎?”
楮天青與衛二家的都是語塞。看來他已經認死扣了。
沈奕昀垂眸,道:“你們下去吧,我要好生想想如何與六小姐解釋清楚。”
楮天青沉默不語。
衛二家的道:“既然少爺已經決議如此,那就由我去侯府與六小姐解釋吧。”
“她不會見你的。”沈奕昀擡起頭,苦笑道:“也不會見我。她那樣驕傲的人,在你質疑她的婦德之後,還會與我相交嗎?”
“可是……那該如何是好。”衛二家的也犯愁了:“不如我們想法子翻牆進去,就如同上次四少爺那樣。”
沈奕昀又搖頭:“一來,她經過上一次,定然會將住所防護的如同鐵桶一般嚴密。二來,見了我,她也未必肯聽 了我了。爲今之計,我只有用行動來證明。她方可以解開心結,否則這個結當真一輩子打不開。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