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清醒

日曜王朝仁景二十三年五月十四,白家家主白斐及其二子按日曜王朝律法處以斬首。

參與白家事件的牽連者,流放邊關。白家其餘各人貶爲平民,不得冠以貴族之稱。所有家產沒收充公。

白氏一族,自此沒落。

酆都白家動盪,二皇子紫曜澈自請前往酆都平亂。

日曜王朝只餘翰都蘇家,邑都陸家,潁都蕭家三代貴族。

五月十五,宰相府,夜。

羽曦,紫曜凌,夕洛,陸淵,離辰齊齊聚集於宰相府。

紫明輝出現的時候,了塵大師還沒有來。

幾個小輩聚在一起聊着天。

“幾個月來的辛苦終於要結束了。”羽曦伸了個懶腰,十分高興。

“是啊,今天就可以見識鳳凰珠的作用了,真是期待。”雖說白家出了事情,但夕洛早就和白家脫離,現在更是閒散人一名。

紫曜澈自從那天以後都沒有出現過,後來自請前往酆都,紫明輝也是知道前後情況的,這個兒子自己也是疏於照顧,才走上這條道路。自然是格外開恩便準了,看起來還有將酆都劃給他的打算。

可能是紫曜澈想通了,可能是那天羽曦把他罵醒了,總之,這件事竟然如同一場鬧劇般結束了。

羽曦問過離辰紫曜澈的病,離辰也說了,他吃了兩顆嗜血珠,大抵是沒什麼事了,羽曦也才放下了心。

臨走時,紫曜澈給了紫曜凌一封信,洋洋灑灑八張紙。

紫曜凌沒有給任何人看,包括羽曦,不過看那神色也是沒什麼事了。

陸淵和離辰在一邊講着話,羽曦和夕洛聊着天,沒有顧忌到紫曜凌。

羽曦這麼多天來也想了很多,自己大抵是要離開了。

就笑着說再見吧。

“阿彌陀佛,幾位施主有禮了。”了塵在小沙彌的陪同下再次出現在了宰相府。

紫明輝、藍君清迎了上去,“大師有禮了。”

其餘幾人也雙手合十,表了敬意。

“施主辛苦了。”了塵看向羽曦,眼裡滿是慈祥。

“這是羽曦應該做的,大師,我今晚就可以回去了麼?”

“自然,羽曦施主就今天自然能回家。”了塵笑得一臉高深。

羽曦點點頭,餘光掠向紫曜凌,見他似乎什麼沒什麼反應,心裡很不是滋味。

“各位施主也等急了,老衲也不廢話了,走吧。”

藍君清眼裡寫滿了欣喜,一行人再次走進了那間密室。

密室中的溫度依舊寒冷,“阿嚏——”羽曦摸了摸鼻子,尷尬地笑了笑。

紫曜凌見狀把羽曦拉到一旁,握住她的手,暖暖的氣息便從手心涌出。

“謝謝。”不知道爲什麼,兩人之間越來越客氣。

紫曜凌什麼都沒說,眼底的冷意又加深了。

林語楓躺在那張病牀上,就像羽曦前幾個月見到的那樣。

藍君清從一邊的內嵌牆壁中拿出了四顆鳳凰珠。

了塵點點頭,從小沙彌手中接過一個做工精良的玉盤,上面有四個凹坑。

將玉盤置於桌上,了塵依次將鳳凰珠放於東南西北四個方位。

白玉映襯着血色的鳳凰珠,有種詭異的美感。

“凌王殿下,羽曦施主,請上前。”了塵對着兩人輕聲道。

“我?”羽曦走上前覺得十分奇怪。

了塵笑着點點頭。

羽曦與紫曜凌二人對視一眼,忐忑地走上前。

“大師,我要做什麼?”

“只需要兩位施主的血作引導即可。請兩位施主伸出左手。”

兩隻手出現在玉盤的兩邊,了塵拿了一把玉質的小刀,在兩人的食指上劃了一刀。

鮮紅色的血液慢慢滴在白玉盤上,順着玉盤上的紋路流淌了。

慢慢的,左邊的紅色與右邊的紅色逐漸相交,交織出繁雜的花紋將四顆鳳凰珠團團圍住。

鳳凰珠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發出暗紅色的光芒,與以前所有的光芒都不同。

了塵點點頭,龍鳳之血,配上鳳凰珠,果然是威力無窮。

“兩位施主後退。”

了塵拿起了白玉盤,擺到林語楓枕畔,小沙彌陪着他一起念着經文。

羽曦捂着食指的傷口,一臉的好奇。

這樣就可以救她了?也太神奇了吧。

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牀上的女子身上,藍君清緊緊地拽着雙手,紫明輝一動不動,看上去也是十分緊張。

離辰和陸淵也在一邊好奇地看着。

紫曜凌靠着牆壁,整張臉沒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紅色的光芒逐漸便淡,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淡淡的味道。

了塵仍是念着經文。

突然,白色的玉盤一震,紅色的光芒“啪”得一聲消失在空中。

了塵也停了下來,退到了一旁。

藍君清正想開口問,了塵卻示意他不要說話。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久到羽曦以爲一天就要過去的時候,牀上的人手指突然動了動。

“她……”

藍君清的呼吸越來越急,看得出心中的驚訝,兩眼已經有些發紅。

紫明輝負在身後的手緊緊地攥着。

牀上的人慢慢地睜開了眼睛,黑色的眸子還有些迷茫。

藍君清不敢上前,只愣愣地看着慢慢坐起身的女子。

“楓……兒……”顫抖的聲音喚了一聲,似乎用盡了藍君清一聲的氣力。

女子轉向他,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躊躇地道了一聲,“君清?”

“是我!”藍君清一個箭步衝向了牀上的人。

“楓兒,楓兒,你終於醒了……”

“君清,你的頭髮……”林語楓似乎不知道自己已經睡了二十年。

“我老了,楓兒,你還是那樣,你會嫌棄我麼?”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本能還是讓林語楓抱住了他,“怎麼會?君清,君清……”

羽曦別過頭去,她走了以後,妖孽……淚水就這樣落了下來。

“大家先出去吧。”還是紫明輝先出了聲,這個空間還是留給那兩個人好好說清楚。

幾人極有默契地一同離開了密室,只留下了那兩個分別了二十年的人,互訴衷腸。

羽曦幾步一回頭看着牀上相擁,眼中只有彼此的兩人,心中溢滿了感動。

淚水仍在臉上放肆,無法停息。

“有情人終成眷屬了。”陸淵對着離辰笑了笑,別有深意。

“啊……我也該出去走走了。”夕洛笑着道,這幾個月來一直忙於奔波,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了。

“嗯,我也要回一趟幽谷。”

“我陪你。”陸淵現在完全就是粘着離辰。

羽曦看着滿臉笑意的幾人,雖說還是留着淚,但心中也被感染了不少。

“羽曦施主。”了塵突然走向她。

“大師?”

“呵呵……羽曦施主此時感覺如何?”

感覺,“很好,有情人終於是在一起了。”

“羽曦施主心中可還有牽絆?”

“自然是有的。”她想着外公,想着小藝,還有……妖孽。

“羽曦施主,把手鍊拿出來吧,有些東西應該看看。”

羽曦正奇怪他怎麼知道手鍊的事情,但還是十分配合地露出右手手鍊。

了塵讓羽曦將左手的血液滴在手鍊上,又在羽曦的眉間一點。

怪異的感覺充斥全身,羽曦閉上了眼睛。

黑暗就那樣襲來,紫曜凌一直注意着她,見此忙接住她,把她放到一邊的椅子上。

“大師?”紫曜凌壓下胸中的怒火,還算客氣地問道。

“凌王殿下不要擔心,羽曦施主只是有些心願未了,老衲幫她一把。一會便能醒過來。”

紫曜凌這才點點頭,仍是十分擔心地看向暈過去的羽曦,小羽的心願,是回家吧。

羽曦感覺自己就像在大海里浮沉般,忽上忽下,沒有歸宿感。

無邊無盡的黑暗蔓延着,“大師?大師?妖孽?侯爺?……”空蕩的世界裡只有她一個人的聲音。

突然,前方傳來光亮。

羽曦信不走了過去。

“啪嗒——啪嗒——”突然,一羣穿着白色衣服的人從她身邊跑過。

羽曦環顧四周,白色的牆壁,暗色的大理石,這,這裡是現代的醫院?!難道她回來了?

伸出手,想要摸一摸牆壁,卻發現自己的手穿了過去,原來是夢。

“快快!”身後又跑來幾個人。

羽曦好奇地跟了上去。

眼前的景象讓她差一點暈厥!特護病房躺着的人不是外公是誰!

外公看上去就像老了十歲一樣,吸着氧氣,醫生在一邊慌亂地準備着儀器。

“外公——外公——”羽曦拍着玻璃,想要和外公說話,卻發現無濟於事。

“啪嗒啪嗒——”又是一陣聲音,小藝和他父親趕了過來。

“醫生,病人怎麼樣了?”小藝急急問道。

“病人剛纔出現了腦溢血,不過幸好搶救及時,你們誰是病人家屬?”醫生揭下了口罩。

腦溢血?羽曦看向病牀上躺着的外公,他差一點就……

小藝嘆了以後氣,“病人唯一的親人就是他的的外孫女,不過她失蹤了。我是她外孫女的好朋友。”

“病人的情況很不樂觀,這次幸好發現得及時。我們還是希望病人的家屬可以出現,具體情況才能好好說。”

“謝謝醫生,我們會盡快找到她的。”

醫生點點頭離開了。

“哎……林老爺子真是命苦,年輕的時候沒了女兒,現在連小曦也不見了。”李爸爸頗爲傷感。

“希望小曦快點找到吧,林爺爺也是因爲小曦才這樣,忘了吃藥,整個人渾渾噩噩的。”小藝靠着牆壁,“小曦啊,你快點回來吧……”

“林氏現在股票也跌得厲害,老爺子再不回去主持大局,也快要亂了,多虧了陳老穩住了董事局的那班人,可這也不是辦法……”

“爸,您看着點幫襯着,林氏不能就這麼垮了。”

“當然……”

羽曦的心早就坍塌了,碎了滿地,她不在的這段時間裡,到底發生了多少事情。

外公進了醫院性命堪憂,林氏面臨危機,小藝他們爲了找她耗盡了心力……這些,都是她一首造成的。

淚水不斷地落下,羽曦滑落在地上,“外公,外公……”

黑暗再度席捲過來。

“外公,外公……”昏過去的羽曦喃喃念着,淚水順着臉龐落了下來。

紫曜凌心中更是疼痛,小羽她到底是看見了什麼,這般心傷,一字一句,就像刀一樣,割在他的心頭。

陸淵離辰也是一臉擔憂地看着,這個女孩到底是有多難受纔會這般,臉色蒼白,淚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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