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哥兒也有些怨他爹麼無情。自從在後大河的破屋落了腳, 英哥兒也沒回過家。白天除去自己種菜、種糧,其餘時間都在張寶家和別人一起說說閒話,縫縫玩偶。
四月二那天, 張寶心心念唸的商隊終於來了。張寶找了個熟人, 知道他們要去北方, 就央着他們給帶些好的玉墜回來。那商隊的領隊的叫王大頭, 一聽這綽號就曉得這人頭很大, 還不是一般的大。看到王大頭,張寶總能想起被三鹿奶粉害了的大頭娃娃們。
王大頭吃着張寶免費送他的烤鴨,問道“你要多少塊墜子?要什麼花樣的?”
張寶就記得男戴觀音女帶佛的, “給俺帶六塊觀音,一塊佛。”
“成。錢等我把東西帶回來的時候你再給我。現在我只能估摸着大概的價錢, 也算不得準。”
“成, 成。多謝王大哥。”
百歲現在下面冒了兩顆牙, 由於嘴裡就兩顆牙,笑起來的時候, 露出來的僅有兩顆牙看起來格外長。百歲現在除了喝奶,也跟着喝米稀飯。稀飯他都能喝小半碗。中午小華會燉個小雞蛋給百歲吃。
今天外面陽光正好,張寶就帶着百歲在院子裡玩。找張席子先鋪在地上,上面再鋪上一牀厚被子。張寶躺在被子上曬太陽,百歲坐在他旁邊玩玩具。小華坐在一旁縫玩具, 時不時地和張寶搭兩句話。
勤哥兒一進院子就看到張寶這自在悠閒的樣子, “寶哥兒你這日子過得可真舒服。”
張寶起身拍拍旁邊的位置, “過來這邊坐。”
勤哥兒剛坐下, 就看見百歲咧着嘴衝他笑。“他常看見俺, 現在都認得俺了。”
“俺家百歲聰明着呢。”張寶重新躺回去,閉上眼睛, “你阿麼今天怎麼沒來?”
“俺阿麼今天去小舅家了。大石今天一早就去鎮上了。俺今天看見大壯哥在莊子上收雞,買了不少只。”
“對啊。最近雞肉需求量比較大,收的比較多。”
勤哥兒聽了,眼睛晶晶亮地看向張寶,“那,你看俺們家能不能養些雞,你們家收不?”
張寶翹着二郎腿晃來晃去地,優哉遊哉道,“收,怎麼不收。你養多少俺們都收。不過雞多了也不好養。”
“恩。”
梅花糕搖着尾巴在地上的鋪蓋旁趴着,百歲爬到邊上,衝着梅花糕伸了根手指頭。
“勤哥兒,你家要是抓雞仔的話也給俺抓幾隻。”
小華納悶了,就是張寶說不想看到院子裡被雞弄得髒不拉幾的,家裡纔不養雞的。怎麼現在還要雞仔了。
張寶半眯着眼睛,透過院子裡蘋果樹稀疏的葉子看那藍藍的天。這天可真藍,稀稀疏疏的雲飄在天上,漫無目的地遊蕩。“英哥兒家可能得要點雞仔。”
勤哥兒聽阿麼說過張英的事,知道張英以前和寶哥兒有點過節。“成,寶哥兒,俺到時候給你帶幾隻過來。”過節不過節的也輪不到自己管,自己能把事情做好就成。
知道張寶不會什麼針線活,勤哥兒自己給百歲做了身夏天的小衫,現在差一個袖子就做好了。勤哥兒打算回去就縫好,明天拿來給百歲試試。
等阿麼回來了,勤哥兒的飯都做好了。“阿麼,先吃飯,不等大石了。大石說今天恐怕要晚回來。”
“行。俺先去洗洗手。你小舅家給了兩條魚,你趕緊先收拾收拾醃上。”大石阿麼一邊洗手的時候一邊和勤哥兒說着話,“你舅麼和意哥兒做了一百二十三個玩偶,明天記得提醒俺一聲,讓俺給寶哥兒帶去。”
“一百二十三個,這才幾天啊?三天吧,他們家手夠快地啊。”這個玩偶是新樣式,孫悟空和豬八戒的。張寶爲了保護張家莊莊民的利益,新樣式的玩偶都是張家莊莊民自己的做的。而且做新樣式的比做舊樣式的掙錢。
“你小舅說,想多掙點錢明年把屋子刨了重新蓋,蓋青磚瓦房。他家那房子還是俺爹蓋的,都住了二十來年了。也該蓋了個新的了。”大石阿麼拿了饅頭,掰開,沒想到是紅豆饅頭。“這紅小豆是不是那屋裡靠牆邊的?”
“是啊。俺今天上午收拾屋子的時候看見的,就手就拿出來炒了。”勤哥兒見大石阿麼的碗裡空了,連忙起身給添了一碗米湯,“阿麼,俺有個想法。今天俺也和寶哥兒說了,寶哥兒也說不錯。”
“啥子想法?”
“就是,俺看大壯哥最近老是在莊子上收雞。俺就想着要不俺們多養點雞。養雞又不費事,也不耽誤種菜、縫玩偶的時間。又能賣肉又能賣雞蛋。寶哥兒也說了,要是咱們家養雞,多少他都收。”
大石阿麼想了一下,覺得確實是個好主意。“那就讓咱家老母雞抱窩吧。咱家不是還有三隻母雞嗎。”
說到雞仔,勤哥兒還想起了一件事,“對了,阿麼,寶哥兒還讓俺到時候留幾隻雞仔給他,他說要留給張英。”
“張英?”大石阿麼放下筷子,“他算是走了運了。要不是寶哥兒幫他,估計他現在還不知道在哪了。他爹麼都不認他,他一個哥兒身上又沒有錢。也算是他運氣好,遇到寶哥兒肯幫他。”
大孫子上了學堂,最高興地要數田忠。閒着的時候,田忠就願意聽他大孫子讀書。看着大寶搖頭晃腦背詩文的樣子,田忠的嘴就忍不住地咧開了。
浩哥兒現在跟着林哥兒學着縫玩偶,他手慢,不過一天也能掙一個銅板。每天大寶讀書、背書,浩哥兒也跟着他阿爺一起聽。有時候大寶哥還會教他幾個字呢。
林哥兒也是勤快地家裡家外一手抓。全家他起得最早,趁着燒飯的空擋把院子裡掃一掃。吃完早飯就和真哥兒一起去河邊洗衣服。洗完衣服回來就縫玩偶。中午吃完飯就跟着大富去鎮上。等朝牌賣完了,再回來。陸義對林哥兒還是挺滿意的。家裡要是有什麼點心,林哥兒都是平均分給大寶和林哥兒的。就是有時候大寶不在家,林哥兒也把大寶的那一份留着。對比之下,真哥兒就顯得有些小氣了。他要是買了什麼點心了,總是會給大寶多留一點。不過也沒虧待過浩哥兒。林哥兒就當做不知道,好在陸義和田忠都不偏心,對待大寶和林哥兒都是一碗水端平的。就是田忠多疼大寶一些也只不過是和大寶多說些話,多看着大寶些。大富對浩哥兒就更不錯了,時不時地就把浩哥兒抱在他腿上坐一會,還偷偷攢錢給浩哥兒買了個銀圈子。對着大富,林哥兒是感激的,白天忙着家裡,店裡的事情,晚上臨睡前還給大富敲肩捶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