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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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師汀蘭和習晟在座位上坐下, 又等了一會兒,小二將菜上完,秦風揮揮手, 無干人等全都退下以後, 林善水突然離席, 對師汀蘭和習晟兩人盈盈一拜。

“今日請兩位公子來, 一是爲了感謝, 二則是坦白。”林善水回到座位坐下,沉吟了一會兒,決定將自己的身份說出:“小女名叫林嫣然, 家父林皓丘,祖籍瓊州, 之所以來柳州, 是爲了替父親報仇, 也爲百姓討一個公道。”

在林善水,也就是林嫣然的講述之下, 師汀蘭總算是明白了這背後所隱藏的故事。

林嫣然的父親林皓丘原本是瓊州知府手下的一個小衙役,爲人正直爽朗,嫉惡如仇,打擊罪犯永遠都在第一線,雖說是個小衙役, 在瓊州也算是搏出了一個好名聲。

林皓丘身邊只有一妻徐氏, 也就是林嫣然的母親, 膝下無兒, 只有一女名叫林嫣然, 雖說古代講究香火子嗣,徐氏沒有給林皓丘生個兒子, 林皓丘也沒有放在心裡,兩個人依舊相敬如賓,只是對待林嫣然的要求便有些嚴格。

林嫣然雖是女兒身,卻從小被父親放在身邊教養長大,只要有時間,林皓丘就會親自教導林嫣然,並且同她說起自己在府衙內的事情,父女倆的感情十分深刻。

林嫣然原本以爲自己一家三口會永遠都這麼幸福地生活下去,可是沒想到,在她十四歲那一年,一天夜裡,林皓丘帶着滿身的傷痕踉蹌回來,身後還隱隱傳來大片的腳步聲。

見到自己的女兒,林皓丘面色焦急,匆忙之下將林嫣然塞進了衣櫃,匆匆將一個油紙包裹着的東西交給林嫣然,並且囑咐她千萬不要出來也不要發出聲音,就被身後的追兵發現。

聽到動靜出來的徐氏被黑衣人以刀挾持,看出林皓丘已經是強弩之末,爲了不讓林皓丘爲難,徐氏掙扎中死在了刀下,徐氏已死,爲了保護林嫣然,林皓丘用盡自己的最後一絲力氣,浴血奮戰,最終力竭而亡。

透過衣櫃的縫隙,林嫣然親眼目睹自己父母死亡的一幕,林嫣然本就衝出去爲父母報仇,卻在碰到懷中父親塞過來的油紙包時,停下了自己的動作,她知道,自己只有活着,才能爲父母報仇。

林嫣然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嘴脣,就連破皮流血都沒有發現,看到那羣人在殺了她的父母之後翻箱倒櫃,她的眼底燃燒着代表仇恨的熊熊怒火,她在心裡發誓,她要報仇,她一定要爲自己的父母報仇。

然而那時的林嫣然出去就是一個死,面對那麼多的人,林嫣然只能選擇忍耐,只能選擇將仇恨深刻地記在自己的心裡,等到日後,必讓那些人血債血償。

那羣黑衣蒙面人在殺了林皓丘以及徐氏之後並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在林嫣然家裡各種翻箱倒櫃,似是要找什麼東西,林嫣然握住懷裡的東西,更是把呼吸放到極輕,卻還是有人發現了這個衣櫃,想要來開櫃尋找。

林嫣然心如擂鼓,眼看着那人一步步走近,她幾乎都能想象得到自己被發現以後將會遇到什麼樣的慘烈遭遇,就在這時,外面守衛的人打了一個呼哨,讓他們撤退,那個人伸了一半的手只好收回。

等到所有的人都退出屋子,林嫣然重重地喘了好幾口氣,卻在下一瞬聞到了濃濃的煙味。

那些人不僅將她的父母殺害,竟然還想要放一把火,來一個毀屍滅跡!

林嫣然拼死從大火中逃生,身上被倒下的木樑砸到的地方散發出焦味,心神激盪再加上身上受了重傷,林嫣然在逃到一處小巷時便暈倒在地,被路過此處的秦風救下。

林嫣然在秦風的細心救助之下,身上的傷勢好了大半,在這段時間,通過林皓丘給她留下的東西,林嫣然也知道了,瓊州知府所做的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因爲被林皓丘無意中發現,便想要殺人滅口。

在殺人滅口之後,那人便僞造證據,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林皓丘的身上,並且還說林皓丘是畏罪自殺。

林皓丘不僅失去了自己的生命,最後竟還被人誣陷至此,而那瓊州知府卻隨着一紙調令,去了更加富饒的柳州當了城主,備受百姓愛戴。

秦風知道林嫣然的事情之後,心中對她的遭遇感到萬分同情,同時也被林嫣然的堅強和執着所打動,最終決定幫助林善水報仇。

所以就有了接下來一連串的事情。

最後一句話的話音落下,一時間,包廂裡只餘安靜的呼吸聲。

師汀蘭在心裡唏噓不已。

她此前雖然猜到林善水可能與城主有舊怨,但是沒想到,居然是這麼慘烈的往事,親眼看着父母慘死在自己的面前,好不容易逃過一劫,卻差點死在火海里。

原本和睦恩□□不再,生活了那麼多年的地方成爲了一堆廢墟,哪怕已經大仇得報,曾經的美好生活也已經再也回不來了。

“嫣然姑娘,節哀。”

除此之外,師汀蘭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興許是因爲提起往事,心中悲痛,林嫣然的眼角帶着點紅,聽到師汀蘭安慰的話,微微一愣,而後莞爾一笑:“公子還是叫我善水吧,林嫣然早就已經死在了當年的那場大火裡,如今活着的,是天香居的林善水。”

秦風擔憂地喚了林善水一眼,林善水嘴角抿出一個笑,卻莫名讓人覺得心疼。

見秦風和林善水有話要說,師汀蘭和習晟提前告辭離開,師汀蘭手裡打着摺扇,想着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心中仍舊唏噓不已。

“對了,習大哥你的傷勢怎麼樣了?”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這些日子,習晟一直跟着她到處跑,都沒能找到一個好的機會靜養,師汀蘭雖然想自己好好照顧習晟,以報恩情,但是這麼多年來,師汀蘭自己就是被照顧的那一個,再加上男女多少也有別,這幾日,換藥什麼的都是閔楓在做。

想起自己只是偶爾想起來的時候動動嘴關心兩句,其他的什麼也沒做,師汀蘭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實在是因爲第一天的事情給她留下了深刻的陰影,再這麼近距離地相處下去的話,師汀蘭可難保自己還能將那個尺寸把握得那麼準確。

聽到師汀蘭關心的話語,習晟原本想要說沒事,只是對上師汀蘭愧疚的眼神,到了嘴邊的話再次被習晟給吞了下去,他神情不變,淡然道:“沒事,只是平日裡吃飯睡覺什麼的,還是有些不方便。”

師汀蘭:“……”

師汀蘭愧疚得小心肝都痛了,中午吃飯的時候十分主動地替習晟夾菜倒水,習晟一拒絕,師汀蘭就義正言辭地表示照顧他是自己應該做的,習晟只能無奈又寵溺地隨她去。

暗中保護的閔楓:主子不愧是主子。

在一旁伺候的知夏差點咬碎了一口銀牙。

吃完午飯回房午睡的時候,知夏給師汀蘭倒了一杯茶,見師汀蘭心情還算不錯,咬咬牙,期期艾艾地開口:“小姐,我們什麼時候離開柳州?”

師汀蘭和知夏當初來到柳州,就是爲了看百花節才留下來的,現在百花節早就已經過去,師汀蘭和知夏卻還留在這裡沒走,跟習晟的關係也越來越密切。

知夏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如果師汀蘭是平常人家的小姐,或者沒有婚約在身,見到小姐有喜歡的人,知夏高興都來不及,更別提阻攔,然而事實卻是師汀蘭的身份不一般,她的婚約對象身份更是不一般,最重要的是,這份婚約還是御賜的,在這種前提下,小姐如果跟別的人有了私情,那就是欺君之罪。

知夏不想讓她的小姐揹負上欺君之罪的罪名,但是也不願意看着自家小姐不開心,只能在一切都還只是露出一個苗頭的時候,催促着師汀蘭離開,將這個苗頭掐掉。

知夏不知道自己還來不來得及,她只是想要讓她的小姐平安。

師汀蘭手一頓,眼瞼垂下,低頭把玩手中的茶杯,沒有回答。

知夏的擔憂她都知道,她知道自己再跟習晟待在一起會很危險,現在的她已經對習晟有了一絲不一樣的感覺,如果再繼續相處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只是,習晟的傷還沒好。

師汀蘭將手中已經涼掉的茶水一口喝掉,低聲道:“再過幾天,等他的手好了,不,等他的手再好一點,我們就離開。”

既然未來沒有可能,那就不要再繼續糾纏,她沒有欺騙別人的感情然後一走了之的愛好,等到她報了習晟救她的恩情,她就離開這裡。

正好習晟還不知道自己是女兒身,這樣的話,等到離開的那一天,自己也不會那麼捨不得。

師汀蘭在心中暗下決定。

說要壓制自己對習晟的感覺,師汀蘭就真的做到,在習晟面前的時候,不管習晟說些什麼,她都只以好兄弟的態度對他,沒有一絲一毫的逾矩,雖然難免會在事後想多,面上卻是半點不顯。

爲此習晟還在私底下煩惱過,覺得自己是不是做的太過分,還是隱瞞的事情被師汀蘭發現了,要不然師汀蘭的態度,怎麼突然冷淡了幾分。

習晟雖然很是享受師汀蘭對自己的照顧,但是也不願意看她受累,最初幾天過後,便找了個機會讓自己的手恢復了基本的生活能力。

見習晟的傷勢一天天的好起來,師汀蘭心裡鬆了一口氣,終於在某一天清晨,跟習晟提出了辭別。

她準備帶着知夏離開柳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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