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執事的姑姑說讓這些秀女歇息一日, 秀女間頻繁的來往,各自心裡都有着小算盤,恨不能將自己的對手踩得的死死的。
一早我就丟下顧音容獨自溜了出去, 我能安穩的活到現在多虧了百花露以及一些美容的方子, 以至於我還沒有落進秀女間的爭鬥中。
我小心翼翼的在儲秀宮中陪着笑顏, 陪上我得空做出的花露來討得當朝名臣家的千金的歡心。
院中的花很多, 可也並不是每種花上的露水都可以用。女人天□□美, 即便自己已經美的不可方物卻要是要錦上添花。利用女人的心裡,我才得以遊刃有餘。
將花露收集到玉瓶中,雖不是很累, 卻也耗費心神。快入夏了,花露不太好收集, 七八日才能收集一小瓶。
“誰在那裡?”清脆的聲音傳來, 我握着玉瓶的手一頓, 忙站起身來尋找聲音的出處。這才發現身後的迴廊下站着一位被宮婢簇擁的華服女子,說話的是她身旁的一個宮婢, 看服飾大概算是低位很高的宮婢了。
我忙從花叢中走了出來,跪倒在地上:“奴婢不知娘娘駕臨,萬望恕罪。”宮裡的女人雖看着很美,卻還是可怕的,因爲你不知誰是好人誰是壞人。
“你在這裡做什麼?”
“回娘娘——”我將頭低的更厲害, 幾乎是伏在地上, “奴婢在採集花露。”
“作何用呢?”
“奴婢略懂岐黃之術, 收集花露是爲藥用, 也爲宮中新來的秀女們完善容顏之用。”
“如此說來, 你是太醫院的?”
“奴婢是新進的秀女蘇氏,這些花露都是閒來無事之時採集, 若是奴婢衝撞的娘娘萬望饒命。”
“你擡起頭來,讓本宮瞧一瞧。”聲音帶着一股子安撫人心的魔力。
我顫顫巍巍的擡起臉看着她,她很美,只是那種美太空洞了。彷彿是一個沒有生命的布偶,看過了就是看過了,讓人停不下目光。
“可否看看本宮能用些什麼?”朱脣輕啓,流出來的聲音猶如朱玉在碰撞,溫潤、安心。
“若是娘娘不嫌棄,這瓶百花露可送與娘娘。娘娘只需早晚潔面後將此露拍與臉部,稍加輕柔便可。”我將玉瓶捧的高高的,那女子身後便出來一個宮婢將我手中的玉瓶拿走了。我又看了看那女子的面容,垂着臉說,“恕奴婢直言。”
“嗯,你說,本宮聽着。”
“奴婢見娘娘氣色似乎不是太好,應是月事不調所致。”她的臉上雖塗了厚厚的妝粉,卻依舊掩飾不了她憔悴的面容。
輕咳聲溢出,許久才問:“該如何治?”
“娘娘應保持心情平和,同時加以食療,娘娘的身子不適已經不是一日兩日,得慢慢調養。自古烏雞是補品,娘娘不如先吃着,待奴婢回去寫個食譜,給娘娘送來。”
“好機靈的一個丫頭,本宮住在萃寧宮,不過你只是個小小的秀女,自然是進不去的。三日後還在此處,本宮派人來拿,好嗎?”
我以首叩地:“是,奴婢記下了。”
誠惶誠恐爬回了儲秀宮,心裡砰砰的直跳。我沒有想到自己竟能做到這樣狗腿的地步,巴結剛見面的嬪妃。萃寧宮的女人,應該是四妃中的賢妃,我今日就去採個花露,竟巴結到賢妃了?
回到儲秀宮,屋中坐了一堆的女人,拉着顧音容說着話,見我回來又忙問我。我只說出去採花露了,她們都也沒有再問。
我連夜寫了治月經不調的食譜,第三日一早就去院中等着了,來的果然就是個宮婢。
接下來的幾日便是習舞,學習禮儀,我因心中有事,常常心不在焉,每日都會被罰。大多數的女人都會偷偷的譏笑,只有顧音容什麼都不說默默的陪着我挨罰。
我與顧音容有一個宮婢,名喚言子,打理我們的飲食起居。言子頗懂眼色,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顧音容與我都很喜愛她。
如此折騰了半個月,顧音容瘦了一圈,而我也覺得衣服寬鬆了。
好不容易閒下來,已經是盛夏了。練了一天的舞步,一身都是汗,顧音容去洗澡我便隨意的出去走走,不小心竟又走到了遇到賢妃的那個院子。
池子裡的荷花都開了,我見有一個宮婢站在白玉欄杆邊上,伸着手夠開的正豔的荷花不由的上前制止。
“姐姐,手下留情!”
那宮婢停了手,不解的看着我,半截身子還探在池子上方。
我涎着笑上前說:“芙蓉花被折斷,池子中的水會順着被折斷的莖裡倒灌進去,根也會跟着腐爛,一池的芙蓉花其實是藕帶相連,摘一朵芙蓉花也可能毀掉一面池。還請姐姐手下留情纔是。”
“蘇小主倒是懂得頗多。”
我忙轉過身竟看到了賢妃,忙跪下身問安,就連企圖摘荷花的宮婢也忙跪了下來。
“起來吧,蘇小主對花類似乎頗爲了解。”
我道了謝後畢恭畢敬的站在一旁:“奴婢只是略知道一些,這些都是在宮外母親教的。不知上一次的法子賢妃娘娘感覺如何?”
“用了一個多月,只覺得臉上的皮膚緊緻了一些,近日看了看銅鏡,竟發現眼角的那些細紋消失了。食譜倒是日日都在吃,這個月的月事也按時來了,雖不能根治,這腹痛的症狀倒是輕了一些,蘇小主的法子果然好用。”
“娘娘用的慣便好,娘娘的皮膚細膩,應該是愛笑的緣故,所以眼角纔會出現一些笑紋。不過娘娘國色天香,這些並不影響娘娘的美貌。”
“你的小嘴兒真是甜。”
我的頭垂的更低:“奴婢說的句句屬實。”不過是拍馬屁罷了,學學便會了,我蘇小魚雖愚鈍,卻可以勤加練習。
“蘇小主,你擡起頭來讓本宮瞧瞧。”
我自是不敢再垂着臉,緩緩的擡起頭看着她,她的笑顏又展開了,笑的明豔動人:“近日本宮發現臉上有些細小的斑點,不知你可有法子醫治醫治?”
“娘娘可否讓奴婢上前細細看一看?”
賢妃點了點頭,我上前只見她的臉上的斑紋已經被脂粉所遮蓋,這個年齡的女人大多都有黃褐斑,爲了隱藏自然也會用脂粉遮蓋。我退了下去低着頭:“回娘娘,奴婢有法子治,明日奴婢會將研製出來桃花粉送到。娘娘用的妝粉是鉛華,恕奴婢直言,鉛華雖質地細膩、色澤潤白、易於保存,終究對身體無益。”
“那你可有什麼解決之法?”
“娘娘無非就是想要白皙無暇的肌膚,每日可用鮮奶一遍一遍的塗於面上,待肌膚吸收,一個月,奴婢保證娘娘的肌膚如凝脂般。”
鉛雖然可以遮蓋臉上的瑕疵,可卻是有毒的。鉛毒沉積在皮下的血液,淋巴等組織中時,會導致血液不暢,堵塞毛囊,皮膚代謝物因此而無法排出體外,從而導致毛孔粗大,加速老化,皮膚灰黃無活力,皺紋增多,乾燥,鬆弛,更年期提前,衰老加速。
第二日姑姑訓斥畢,我帶了些百花露,以及用桃花、冬瓜仁以及橘皮一起研成細末的桃花粉到了院中。賢妃早已立在那裡。我將東西交給賢妃並告訴了她桃花粉的服用之法就退下了,鮮奶等物這些珍貴的東西只能讓她自己去想辦法。
儲秀宮的日子依舊在繼續着,女人和女人之間的爭鬥時時刻刻的都在上演。我和顧音容儘量躲着這些爭鬥,以保證在此得以活下去。
一早便被侍女喚起,顧音容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問:“言姐姐,今日爲何這般早?”
“兩位小主,今日是最後一次審覈,由聖上親自選。入選的手中內侍會奉上一隻玉如意,落選的手中便會塞入一錠銀子,今日過後自是有人歡喜有人愁。奴婢只望兩位小主都當選,也好讓奴婢有個念想。”
我自己爬起身,在衣箱中找了兩間素衣,一件遞給了言子,一件我自己穿上。待言子將顧音容的衣飾穿好,我也梳洗畢了。一身月白的織金錦宮裝將顧音容襯得更加的美麗,但是最主要的是她的樣貌生得好。
“蘇小主,您這身衣裳太暗了,奴婢爲您重新選一件吧?”
“不用了,這身衣裳很好。”我從不願穿白衣,所以爲自己拿的是偏暗的一套宮裝。
“魚姐姐,要不換一套吧。”顧音容絞着手中的帕子有些擔憂的說。
我走向她,站在她跟前看着她的眼:“音容,你想好了麼?真要留下來?”
她靜靜的看着我,眼中的膽怯彷彿一瞬間煙消雲散,很鄭重的點了點頭。我將她摁坐在梳妝凳上,親自爲她上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