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茶水,話說多了自然會口渴,將空掉的杯子放在桌上朝身後的青鸞看了看,青鸞忙將茶盞續滿,我滿意的點了點頭:“李家的夫人無非是嫌貧愛富的主,而李家老爺現在又只是個活死人,即便有心待女兒也沒有辦法。”我看向張末問:“張末你可有錢?”
“沒有。”張末老實的搖了搖頭,一臉的落寞。
“你可有權?”
“也沒有。”
“哥哥,你就不要再戲弄張末了。張末,我問你,你同少爺在一起也有好些年了,少爺讀書你也跟着讀可讀出什麼名堂了?”
“張末你如實回答夫人。”冰山男看了看懷中的嬌妻冒出了今天的第二句話。
張末朝着縮在司徒巖卿懷中的小女人彎了彎腰:“是,奴才雖愚鈍,但隨着少爺讀了這麼些年書多多少少也記得些。”
“那你就去博個功名,等你有了功名何怕娶不到一個美嬌娘?”阿羽緩緩的說。
“夫人,此生奴才心中只有李小姐,斷不會再存其他念想。李小姐從未嫌棄過奴才只是個下人,奴才心中也只有李小姐。”
我皺了皺眉揮了揮手:“知道了,不要說這些亂七八糟的,入主題便是。”我從不相信一開始的山盟海誓,所以他的誓言我也不想再聽下去。他日高中,自會有許許多多的朝臣之子將自家的千金送到他的牀上,到那時即便是個石頭見了那麼多的美人也不得不動心。更何況誰又知他高中之時李家小姐是否還年親貌美呢?
“我要你立下誓言,無論發生什麼這一生你張末只有李小姐一個女人,若是有朝一日你做了高官而負了李小姐,你娶妻或納妾之日便是你不得好死之時。”
“哥哥……你做什麼要張末發下這樣的誓言?”阿羽驚慌失措的看着我,就連那冰山男也皺了皺眉,我依舊閒適的笑着只等着張末的迴應。
若是張末今日不發下此誓言,我寧願李小姐嫁給地痞流氓對張末存着一絲幻想也不願日後她絕望心傷。
張末點着頭說:“龐公子,只要李小姐不嫁給蒲楊那個混人,奴才願發下此誓言。”
我冷冷地看着張末一字一句的發下誓言,司徒巖卿扯了扯嘴角想說什麼最終還是吞了下去。我看着張末信誓旦旦的模樣,只是冷笑了一聲。此時是信誓旦旦,誰又能料得到他日是怎樣?
阿羽還是看不過去,只說:“哥哥,不要再拿張末尋開心了。”
我斜着眼瞧着她問:“妹妹,你看爲兄像是在尋開心的模樣麼?其實你看不過我逼着張末發誓是怕司徒他日也會納妾,你不忍心讓他不得好死麼?”我又瞧着司徒巖卿的眼問:“妹夫,你敢發此毒誓麼?這一生只有我妹妹這麼一個妻子不再有其他的女人,若是有違此誓,納妾或娶妻之時就是你的死期麼?”
阿羽驚慌失色,忙呵斥:“哥哥,不要再亂說話了。”
我沒有理會她只是灼灼的看着司徒巖卿的眼,平靜無波的神色,深如寒潭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看着我,許久之後淡淡地說:“有何不可?我司徒巖卿今日在此立誓,他日若是娶別的女子……”阿羽伸手擋在司徒巖卿的脣前:“相公……不要說。”聲音中竟帶着顫抖。
我只是看着冷冷地笑,其實阿羽心中也不敢篤定他司徒巖卿這一輩子只愛她一人,她不敢讓司徒巖卿立誓不過是怕他日司徒巖卿真的納妾之時死於非命應了這誓言。
我看着這一對一直在我眼前秀恩愛的夫妻覺得甚是無趣,“張末你今日立下此誓定要牢牢地記得,再有三個月就是科考,你去應考,若是你高中自有許多想拉攏你的大臣會將女兒許配給你,娶還是不娶全在於你。如今我替你娶了李家小姐,只等你五個月,五個月你若不回我便帶着李小姐遠走高飛,這一生你休想再見到她。”
張末不斷的磕頭:“多謝龐公子出手相救。”
“不必謝我,這主意是你家少夫人想出來的,我不過是舉手之勞。
“張末,少爺已經替你捐的一個秀才,你即日收拾行囊準備上京赴考。”阿羽接過話說。
“多謝少爺,多謝少夫人。”
我盯着司徒巖卿,竟發現他的冰山臉看着跪在地上的張末有些動容。司徒巖卿有失語症,只有我與阿羽唱雙簧:“你家少夫人會修書一份,你帶着,進了京去找龐御史。”我掩着嘴咳了幾聲:“就是我和你家少夫人的爹,到時自會有人幫你。”
“奴才這就準備準備上京趕考。”
“慢着,張末,我還有一句話要告訴你,萬不要有着其他的念想,此次科舉,你只能靠自己。龐家給你的不過是個遮風遮雨的屋子,一日三餐,再無其他。”
“是,奴才知道,自是不敢妄想。”
我揉着額,看着依舊在秀恩愛的夫妻:“妹妹,妹夫,今日我身子有些不適,接下來要交代的事你們自是比我清楚。明日我去趟李府,這裡就先交給你們了,爲兄告辭。”
阿羽終於良心發現從她親愛的丈夫懷中站起來,神色慌張的看着我:“哥哥,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要不要請個大夫來看看?”
我擺了擺手,站起身,青鸞忙扶着我:“我先回去了,不用送了。”
阿羽不放心的問了句:“你真的可以嗎?要不就在我牀上歇一歇吧。”
“不了,妹夫,爲兄就告辭了。”
司徒巖卿也站了起來走過來扶着妻子說:“龐兄就回去歇着吧,不送了。”
我點了點頭,扶着青鸞一步一步朝外走去。也許是話說多了,也許肚子裡的孩子又調皮了,總之頭很暈,很想吐。青鸞扶着我有些緊張的問:“少爺,你……要不請個大夫看看吧。”
我搖了搖頭咬着牙走到了自己的宅子,剛進來便彎着腰‘哇’的一聲吐了出來,腹中所有能吐的東西都吐了出來,青鸞一直替我拍着背。
直到將腹中的東西都吐了出來才漸漸的好了,我讓青鸞扶着我進屋中躺下了。
翌日,我在青鸞的陪同下朝着李府去,卻在路口碰到了李嫣蘭的兄長李順,眼角不禁抽了抽,真是出師不利,遇到這麼個獐頭鼠目的主。青鸞在身後拽了拽我的衣袖,我無視李順垂涎的看着青鸞的色眼只上前問:“此處可是李員外的府上?在下是司徒巖卿夫人的兄長,特來拜會李老爺。”
“這裡便是。”
我朝着他笑了笑徑直朝着門口慢慢踱去,李順慌了手腳,也沒有看名帖,跟上來俯首作揖請我與青鸞進了廳中。行過禮坐在椅中,李順忙遣下人去請老爺夫人,我看着李順明知故問的道:“不知公子與李老爺如何相稱?”
“是家父。”
“小弟姓龐,是司徒巖卿的大舅子,前不久纔來此處散散心,暫且居住在東頭的那處宅院。小弟在此處聞得令尊是極大的善人,心下甚是敬佩,故而冒昧造訪,還請令堂相見。”
話才落,李家老婦人就到了,不過四十歲上下的年紀一進來眼瞟着我朝着李順問:“這位是……”
我立即從椅子上爬了起來朝她作揖:“老夫人!”
“娘,這位是司徒少爺的大舅子,聽得老爺的善名故而來拜訪。”
“真是對不住,我家老爺身子欠安不能出來相見,老身代老爺多謝公子了。”
“哪裡哪裡,是小生對不住夫人,冒昧拜訪。突聞老爺身子不適甚是擔憂,敢問老爺身子可好些了?”
“承蒙公子念着,這人年紀大了,即便是有靈丹妙藥也不會即刻就痊癒的。”
我忙點着頭說:“那是,那是,不知家中還有何人?”
李老婦人指着李順說:“只有這麼個兒子,還有一小女。”說着就掩面抽泣:“自從老爺病下後,我們孤兒寡母總是遭人欺辱,也沒個主心骨。”
我搖着頭嘆着:“真是不易,青鸞將本少爺備下的薄禮奉上。”
青鸞奉上早已備好的小包裹,是白銀二十五兩。李夫人與李順千恩萬謝也就收了,我又細細的詢問了李老爺的病情,喝了一盞茶就起身告辭了。
走在路上青鸞不解的問我:“少爺,爲何要送他們銀子?”
我拿着摺扇敲了敲她的腦袋:“你說那李順收了蒲楊多少禮金?”
青鸞嗷嗷的捂着頭,半天才掰着指頭說:“聽張末說是二十五兩。”
“這錢是那大冰山給的,爲什麼不多不少給二十五兩……”我搖了搖頭看着隱隱要抓狂的青鸞:“本少爺哪裡知道!”
“少爺……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