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歐幼晴一起提了燈籠離開陳家,雖然是冷風撲面,這姐妹倆的心卻俱是暖融融的。
出了陳家的巷子,走上大街,歐幼雯輕笑一聲,這才向姐姐輕聲問道,“姐,陳大哥追你出去,說些什麼,怎麼那麼快就把你拉回來了!”
“還貧嘴!”歐幼晴斜她一眼,“我還沒有問你,今天這事情,是不是你給周嬸子出得主意!”
“姐怎麼會想到我頭上!”歐幼雯心中暗笑,臉上卻是不動聲色,“還不是嬸子看好你,怕被別人家搶去,所以才故意以哭相逼!”
“哎!”歐幼晴嘆了口氣,“雯兒,你倒說說看,我真的配得上陳大哥!”
歐幼雯聽她話音,知道她的心結尚未打開,便拉住她手,停住腳步,正色道,“姐,論容貌人品,你全無半點配不上陳大哥,這是妹子的知心話,若是成過親,陳大哥也是有孩子的人,這一點上,與姐姐卻正是身份相當,姐既然答應了這門婚事,就應該對自己自信一點,萬不可再生出自我嫌隙的心思!”
“雯兒,姐也不怕和你說實話!”歐幼晴扶了她胳膊繼續向前走着,“當初娘活着的時候,曾經幫我佔過一卦,說姐是敗夫克子的命,姐當初並不信在,後來兩個孩子俱是夭折,又被夫家休了,姐纔是信了,姐一直不肯答應陳大哥的事情,就是怕拖輕陳家!”
“那些江湖騙子的話可能信的!”歐幼雯揚起聲音,“依我看,姐就是福夫相,只是先前那愚漢無福消受罷了!”
歐幼晴嘆了口氣,沒有出聲。
歐幼雯便知道她這心中鬱結仍在,想要歐幼晴安心嫁入陳家,她還要再想辦法解了姐姐這心結纔是。
姐妹倆自回了家中休息,一夜無話。
二天一早,陳祿派人帶話來,說是青兒無礙,只讓歐幼晴留在店中幫忙。
歐幼晴雖是擔心,可是想到昨夜之事,也不好意思再到陳家去,便留在店中幫着稱米粉,打包裝。
歐幼雯就套了外袍,到五穀磨坊準備尋那孫二嫂,幫着操辦陳祿與姐姐的婚事。
下了馬車來到銅鑼街的十字巷口,她剛剛付了車資,一個挑着“仙人指路”幌子的算命先生就向她迎了上來,“姑娘,測個字吧!”
歐幼雯哪裡信他們這些胡說的,轉了身便要走,想起姐姐的事,突然又折身回來了,“先生,我倒有件事要你幫忙!”
“姑娘儘管開口,別說一件事,便是十件八件,我自然能幫你指出一條明路!”算命先生看她動了心思,自然也就大大地吹起了牛皮。
“好!”歐幼雯示意他隨自己走到路邊,“我聽說這南城望福樓不遠,新開了一家狀元郎肥兒粉的店子,只煩先生到那裡走上一趟!”
“姑娘是要我找那裡的晦氣!”算命先生自以爲是地壓低聲音問道。
“那是我家店子,憑什麼讓你找晦氣!”歐幼雯斜她一眼,便將自己要他辦的事仔細說了一遍,又將一塊碎銀子遞到他手中,“你辦完事情,仍回這五穀磨坊找我,到時候,我另當重謝。”
那算命先生看這事情簡單好辦,又有錢賺,哪有一應的道理,自然是滿口答應。
“不過,咱們醜話說在前頭,我回頭自會向夥計詢問,如果你做的不好,可別讓我在這燕京城裡再遇到的你,否則,定要砸了你的招牌去!”
“姑娘放心,小老兒就是這燕京人士,斷不會爲了這點小錢把餬口的生意都丟了!”說着,又向她道了謝,便急步向南城去了。
歐幼雯這才過了街,直接進了五穀磨坊的大門。
見了孫二嫂,說明來意,她就取出一錠十兩的銀子來,卻是替陳家付彩禮等物的銀資。
孫二嫂聽說這事成了,自然便是向她恭喜一番,接了那銀子,只是拍着胸口打了保票,無論如何也將這事情辦好。
二人這邊商量完這過彩禮的事情,歐幼雯便向她吩咐了店子裡需要的米粉數量,正聊着是年前辦喜事還是年後辦喜事好,就聽外面腳步輕聲,一人挑簾走進了店門。
歐幼雯擡起頭,卻見是那個算命先生,便笑着問道,“事都辦妥了!”
“妥了,妥了,全是照您的意思說的!”那算命先生討好地笑着說道。
“那,對方怎麼說!”
“那姑娘沒說什麼,只是笑着賞了我十個大字!”算命先生回道。
歐幼雯聽了,輕輕點頭,這倒是歐幼晴的作派,便信了他是沒有說謊,心下高興,便又取了一兩銀子賞了這算命先生。
“下次,姑娘有什麼事儘管開口,我一般就在這幾條街上轉的!”算命先生感謝一番,這才高興地拿了銀子去了。
只看得孫二嫂一臉疑惑,“幼雯姑娘,你這是打得什麼啞謎!”
“這事啊,確是秘密,二嫂子不知道最好!”歐幼雯一笑,便站起身來,“我去那商業街巷子裡的店子看看,陳家那邊就拜託嫂子了,至於這婚期,只聽周嬸子的,她說如何便如何,若問我的意思,那卻是越早越好!”
孫二嫂答應了,回屋去換了乾淨衣服,二人便一起出了門,一個到陳家辦事,一個就到了歐幼雯在北城的那家店子。
————
過了三日,青兒身上的疹子已經全退了,陳祿的母親周氏的腳傷早基本上好了。
孫二嫂只來回跑去,提了禮盒過了八字,四天頭上,就帶了四個人擡了紅禮盒,裝了綢緞、首飾並果子、豬肉等十二禮的彩禮,到歐幼雯這提親來了。
因爲歐幼晴這邊沒有長輩,歐幼雯便出門接待了二嫂和擡禮的漢子,少不了又包些小紅包去,下了晚,便和孫二嫂一同到陳家,與周氏商定了結婚的日子。
周氏請了相看了,說是臘月二十二是吉時良日,便定在那天將歐幼晴娶過門來。
歐幼雯吃了酒回來,進屋看姐姐歐幼晴正在那邊翻看着一卷布匹,不由地笑道,“怎麼的,看看這彩禮合不合心思!”
歐幼晴臉上一紅,口中嗔道,“我只是奇怪這怎麼多了一匹這素色的棉布!”
聽了這話,歐幼雯卻是一個激靈,猛地想起那嬰兒牀的事來,趕忙走上前來,抱了幼晴的胳膊,“姐姐啊,多虧你提醒,要不然,我還真把這事忘到腦後頭去了!”
說着,就將那老者上門來,她去木匠那裡訂牀的事情說了,接着又央求歐幼晴取了剪子來,照着她說的樣子把佈下了剪。
仔細查看了沒有遺漏,她這才洗了臉睡了,二天一早又早早起來,到木匠張師傅那裡盯看那牀可是做好。
“昨天這漆就幹了,我還想着,姑娘今兒要是不來,我就派人去請姑娘來相看,是否合心!”張師傅說着就將她領到後面的空屋裡,去看成品。
衆多各色傢俱中,歐幼雯一眼就看到了她要的小牀,忙急步跑過去,仔細看了,心中那是十二分的滿意。
那牀正是按她的要求做的,取得是四柱牀的樣子,下面有圍欄,上面有搭幔子的牀架,兩側圍欄可以上下活動,也可以拆除,另外有一個搖籃架在欄杆上,也是活的,可以單獨使用。
她又伸了手仔細摸了各處拐角接縫,張師傅的手藝果然了得,觸手處,無一不是光滑細膩,無半點毛刺木茬。
“知道姑娘對這牀上心思,所以我給您用的是上好的水曲柳,這種木頭彈性好,正是做牀的好料子!”張師傅笑着介紹道。
“張師傅您這功夫真是了得,這牀簡單就和我心中想要的一模一樣!”
歐幼雯直起身子,對這牀充滿了信心。
這無可挑剔的牀再加上她精心搭配的牀墊、牀幔以及一應的睡袋、護幔等配套的用品,她就不信,那老者會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