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獵人張叔把午飯做好了,去房間裡叫李染吃飯,“小染,飯好了,你喂好藥就來吃飯吧。”
李染坐在牀沿上,把手裡的空藥碗放在牀頭旁邊的櫥桌上,又拿起布巾幫季南擦嘴邊的藥汁,頭也沒擡的對着旁邊的張叔說:“張叔我不餓,你和小遠先去吃飯吧?,別等我了。”
“怎麼會不餓呢,你早上本就沒吃什麼東西,現在又不吃,身體怎麼熬得住呢,季南還等着你照顧,這個家還要你支撐下去呢,你在這個時候可不能垮了身體,快去些飯吧。”張叔皺皺眉頭說,這樣下去,小染的身體肯定熬不住。
小遠也怯怯的黏在李染的腿邊,一隻手抓這李染的褲子,眼中透着不安、恐懼、害怕。小遠雖然年紀還小,懂不得太多的東西,但是從小經歷過親身阿姆跟別人跑了事,還是讓他比一般的這個年紀的小孩子要懂得多些。他知道父親受了傷,如果醒不來,以後就見不到父親了,就像狗剩哥哥那樣,阿姆也一直在傷心難過。折讓一直都比較敏|感、纖細的小遠更爲的恐懼、害怕,但又說不出來。
張叔都這樣說了,李染也不好拂了張叔的好意。再者李染也注意到了腿邊抓着他褲子的小遠,滿眼的惶恐不安的看着李染。李染暗怪自己太過粗心,忘了小遠,他這麼個小孩子,又有過那樣的經歷,比別的孩子本就更爲敏|感,現在季南受傷躺在牀上,他肯定很害怕。
李染拍了拍小遠的頭,撫了撫他的頭,牽起小遠抓着他褲子的手,柔聲的對着小遠說:“走吧,跟阿姆去吃飯。父親沒事的,明天就會好,小遠別害怕。”
小遠昂着頭,睜着大眼睛,看了看李染,又轉頭看了看牀上的季南,眼神明亮的對着李染,肯定的說:“恩,父親一定會好的,等父親好了,叫父親帶我拋高高。”季南雖然平時很嚴肅、冷厲,但是基於從小的經歷,對於唯一的哥兒小遠卻是真的疼愛,即使小遠的親生阿姆跟人跑了,讓他倍受村裡人的垢論,也絲毫沒有改變。
卻說季家村的村民們,在看見季南渾身是血、生死不明的被季東背下山後,整個季家村都沸騰了。
有那老實的村民,只是搖搖頭的嘆息一聲,道一聲季南沒有福氣,這日子纔剛過好,房子田地都有了,卻出了這樣的事,弄到現在頻臨死亡。也有那碎嘴的、心底不好的人,把這件事往李染身上扯,說什麼季南這樣全都是被李染克的,沒看他沒出嫁的時候,在家把父親和阿姆都剋死了,嫁給季南後,先是把季南給克的失去了記憶,現在更是克的命都快沒了,還叫大家以後千萬別跟李染接觸,小心被李染給克的家破人亡。
還有那些心思歹毒的人家,看不得李染家和季阿嬤家的關係好,不懷好意的說,什麼克的,這季南平常在家不是好好的。還不是那季東家,好好的叫人家上身打獵,結果他自己沒事,季南卻命都快沒了。要我說,要怪的話還是怪季家,要不是他家,人季南現在還不是好好的。說句不該說的話,這要是季南真不行了,季家就是兇手。我要是李染,就去官府告季家謀殺。
更有那些心裡嫉妒或者跟李染家本身就有過節的人家,看見季南生死不明,心裡暗暗的竊喜、高興。而這些人家中,又以張大鳳一家子、金花一家子和馮小花一家子爲主,看見李染家倒了這麼大的黴,他們三家真的是暢快無比,更是時時刻刻的在心裡祈禱季南不要醒過來,最好就這樣死了算了。
不過村裡人怎麼議論,怎麼想的。季叔公駕了牛車送大夫回平陽鎮,幫季南拿了五天的藥,就又很快的回了季家村,把藥送去李染家。
再說季東,昨天晚上季南爲了救他受了重傷,季東爲了儘快把的季南帶回村裡,根本就顧忌不了打的那些獵物,就把那些獵物仍在了深山裡。等季叔公回來了,季東把這件事一說,要帶人去山裡把那些獵物拿回來,那些獵物可是季南受了這麼重的傷打來的,不能就這麼浪費了,再者明天就是季阿嬤的六十歲的生辰,還需要那些獵物。
季叔公也同意了,叫上了同族的季家幾個年輕力壯的漢子,跟着季東進山拿獵物。好在他們幾個漢子進山那獵物的時候,沒遇見什麼大型的野獸,他們這裡的山裡一向沒有什麼大型的野獸,有也只是幾隻野豬。在季東的帶領下,很快的就來到昨晚的現場,那些獵物還在,五隻被打死的狼也狼狽的躺在四周。
拿回來的獵物直接帶到了李染家,季東以高價把所以的獵物全部買了,即使明天季阿嬤的生辰用不了那麼多的獵物,不過這些,李染全都沒參與,他在照顧季南,這些事全都由張叔操持的。
第二天九月十九,是季阿嬤六十歲的生辰日,雖然受了昨天季南事情的影響,不過六十歲的生辰到底是大事,季家一家人壓下昨天的事,開心的辦生辰宴。季西帶着一家子是今天來的,也是今天才知道季南的事情,很想去看看季南,不過季家的客人來的很快,他的友人也來了,季西得在家接待客人,等晚上客人散了,再去李染家看望,反正今天他們一家是不回平陽鎮的。
季叔公家在季家村比較有名望,在季家村的人緣也好,家境也是不錯,在加上又有季西在平陽鎮最大的酒樓匯賓酒樓當掌櫃的,因此村裡的人幾乎都回來,除了那幾家的人。來的人多,季家早就叫了隔壁村有名的紅白喜事掌廚的夫郎來家裡掌廚。
季西的小舅子,他夫郎的弟弟,受不了院子裡的吵雜,找到他哥哥,說要出去走走。剛剛來的時候,看這裡風景不錯,山清水秀的,現在有事九月下旬,到處呈現出一片收穫的生機。
這次季西夫郎家來季阿嬤祝壽的是他的弟弟楊昌文,他這個弟弟是個讀書人,長得非常的俊秀,據說讀書很不錯,已經中了秀才,現在正在官學裡讀書,官學裡的老師都說來年下場,有很大機會可以中舉。說來,這也是爲什麼當初季西的老丈人會提早從匯賓酒樓的掌櫃退下來,把季西推介上去,這也是一個原因。
季紅不知道去幹了什麼,匆匆忙忙的趕回來,一不小心就被撞倒了,跌坐在地上。楊昌文看着地上被自己撞倒的哥兒,忙上前把人扶起來,歉意的說:“對不起,撞到你了。”聲音很柔和。
地上的季紅卻是看楞了,他從來沒見過長得這麼俊秀好看的漢子,等被楊昌文從地上扶起來,季紅的臉都紅了,有些支支吾吾的說:“沒事,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你的。”張昌文聽季紅這樣說,又見他真的沒事,也就走了。
季紅站在他的身後,看着那個白色挺拔的身影,整個人都看到着迷,不知覺見一顆心都落在那身影上。季紅從小就被張大鳳嬌寵着長大,張大鳳也在耳邊說的也幾乎是他將來長大了也一定會嫁給有錢人家做有人伺候的少夫郎,因此漸漸的季紅也就看不上鄉下的那些漢子。但是他又到了相看夫家的年紀,卻一直沒人上門,因此不禁有些擔心,但是今天,對楊昌文的一見鍾情,讓季紅下定決心要嫁給楊昌文。而且楊昌文長得那樣的好,穿着打扮也是精細的,肯定是個有錢人家的漢子。剛剛他那樣溫柔的扶起自己,肯定是也看上了自己。季紅在心裡想着。一直悄悄的跟着楊昌文,等看着他進了季阿嬤家的門,季紅才心突突的回了家。
季阿嬤的生辰,一直忙到傍晚,客人才算是全部散了。家裡人在收拾殘局,季西一個人獨自來了李染家。來到李染家,看家李染的樣子,季西卻是嚇了一跳,現在的李染渾身低氣壓,臉色難看的嚇人,雙眼血紅,充滿血絲。
季南到現在還沒醒,甚至是連要醒的跡象都沒有,隨着時間消逝,李染就越來越急躁,擔憂、恐懼。昨天李染幾乎是一夜未眠的守着季南,對於季西的道歉,李染現在根本就聽不進去,雖然已在告訴自己不能遷怒季家,但是當看到季南沒有反應的躺在牀上,李染心裡還是有一絲絲的埋怨的,爲什麼是季南躺在牀上?
李染努力的壓下心裡負面的情緒,對着季西說:“這件事不怪季西叔,是季南該當這一劫,我相信他一定會走過這道劫坎的。我還要照顧季南,就不招待季西叔你了。”
季西也不怪李染現在這副口氣,心裡反而後悔,當初不應該提議叫季南進山打獵,他明明都知道李染已經不讓季南進山打獵的事情。可是現在後悔也沒有用,根本挽回不了什麼,只求季南沒事,季西對着李染說:“那好,我就先走了,如果有什麼能幫的上忙,記得來找我。”
李染點點頭,道了聲:“謝謝。”
時間流失的飛快,很快就到了第二天,九月二十日,裡大夫說的兩天期限越來越近,可是季南還是沒有要醒的跡象,李染渾身顫抖的、恐懼撲在季南的身邊,口中喃喃的喊道:“季南、季南,你給我醒來,你快醒啊、、、|”季南幾乎是李染來到這個陌生時空的一切,是他爲之奮鬥的動力。
渾身冰冷如墜冰窖,全身的血液放佛都凍結,無奈無力到絕望,無以復加的傷心、痛苦,這種感覺比當初爺爺奶奶來開他時,還要來得猛烈、洶涌。只要想到季南就此會離開他,恐懼的內心都要發抖,李染甚至不知道,沒了季南他有沒有活下去的意義。
季南腦子濛濛的、暈呼呼的,一片空白,幾乎什麼都記不得,他自己放佛被禁在什麼地方,四周白茫茫的一片,細微而又虛幻的聲音傳來,好像是有一個人在傷心、悲傷、痛苦的哭,還在不聽的叫着一個人的名字,不過季南聽不真切,只是聽着這悲傷的聲音,季南感覺自己也很不舒服,心裡悶悶的,帶着絲莫名的傷心悲痛。季南很想看一看那個聲音的主人,告訴他不要難過。於是季南拼命的掙扎,想睜開眼睛。
李染撲在牀邊,說了無數的話,季南還是絲毫沒有反應,不禁有些氣急到失去理智的站起身指着牀上人事不省的季南威脅道:“季南,我告訴你,你要是再不醒來,我就帶着小遠去改嫁,到時候我用你的錢、住你的房子,而且、而且我還要打你的娃、、、嗚嗚嗚,季南你給我醒來啊、、、”說着又哭着撲倒在牀上,在倒下的瞬間,李染卻看見季南的手動了一動。
李染激動的抓着季南的手,大喊:“季南、季南,你是不是醒了,季南、、、”
果然,沒過一會兒,一直沒反應的季南正開了雙眼,怔怔的看着李染。李染卻是整個人狂喜的避開季南的傷口,抱住季南的脖子,激動的無以復加。
季南卻沙啞着聲音說:“不準、不準改嫁,你一輩子都是我的。”
李染也不害羞,高興的說道:“不改嫁,不改嫁,我要跟你一輩子在一起。”狂喜的李染沒注意到醒來的季南已經跟以前的季南不一樣了。以前的季南眼神單純清澈傻樂,現在季南卻是雙眼黝黑深邃,裡面裝滿了讓人看不懂的晦暗不明。不過,季南卻是更加的抱緊了懷裡的李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