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門外, 劉公公又伸手說道:“請。”
木蘭張頭望了望那宮殿,便跨進了門檻。殿內有着不同於殿外的明亮,甚至可以說, 殿內的燈光是有些暈黃的。木蘭走了幾步, 只聽“咯吱”一聲, 木蘭轉頭便見門關上了, 木蘭本能的後退了幾步, 之後又想起房間裡面的人是容柯,這又開始漫步的向前走了。這個殿內並不奢華,但卻書卷氣十足。
右邊大約是畫畫用的, 只見那邊中間有着一張大桌子,桌子上擺着筆墨與紙張, 而那邊的牆上掛着各式山水畫。而左邊則是有幾個大架子, 站在木蘭這角度看過去的對面架子上放着書籍, 而書籍前面有着一張相比右邊小一點的桌子,在兩邊的架子上就是放着各式的古玩, 木蘭甚至還看見了一架不太大的西洋鍾。看着那西洋鍾,木蘭心生欣喜,許久不曾見過這般東西了,木蘭走上前,伸手輕輕的撫摸着。
“原來你喜歡這些稀奇玩意兒!”
容柯揹着手, 身姿挺拔、瀟灑倜儻的站在離木蘭不遠處, 許是喝了酒的緣故, 他臉色微微有些泛紅, 眼神也在眨眼間漸漸的開始迷離, 但木蘭沒有回頭,卻是生生的沒見着。
一想着從前自己所生活過的地方, 回憶着從前過生活的感覺,木蘭便是情不自禁了起來,“不是喜歡這個東西,而是喜歡這種感覺。”木蘭開口緩緩的說着,“我想回家了。”說道這邊的時候木蘭放低了聲音,輕聲的呢喃着:“若還是從前的世界,大約我會過得很好,沒有任何顧慮的過着自己的日子。”
容柯看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可自拔的木蘭,忽而有了那麼一絲憐惜,那女子的背影忽而看來是那麼的孤獨無助,那麼的飄蕩不定,看就了,竟然會有種此時若不牢牢抓住,那麼她便會立馬的從眼前消失,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像從來不曾出現過。那種感覺很討厭,明明對她的愛戀就在心底,明明就清晰得很,爲什麼又會突然像是幻想。
幻想?多麼令人厭惡的感覺,容柯快步上前,從後面抱住木蘭,緊緊的,緊緊的。他得抓住,只有抓住了纔可能成爲自己的。
容柯這一抱,讓木蘭渾身一顫,心道這下事情可不妙了。
“皇……皇上,形象……誤會,影……影響不好。”木蘭磕磕巴巴可半天才找到了這麼一句不是傷人自尊的話來。
木蘭開口說話,容柯這下倒是成功的回過神,只是他卻並沒有要放手的意思,木蘭靜了靜心,想了許久,這才又說道:“您找我可有什麼事,若是沒事,我就走了,晚了大家也都累了。”
容柯忽而咧嘴一笑,“走,既然來了,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走。”
木蘭靜靜的回想着容柯這句話,他想眼下縱然自己是再怎麼笨也該知道這句話背後的意思了,這是句很危險的一話,只是木蘭想不到的是它卻是從容柯口中說出來的。以往在木蘭眼中的容柯都是高貴得像只波斯貓,從來不會強迫人做任何事,可現在呢?現在的容柯讓木蘭直想搖頭。那麼從前是她看錯了,還是現在的容柯變了,是一個她所完全不能認識的人了?
“走,呵呵……我這幾天還走不了,娘娘說過些天回孃家養胎的時候再帶我回去。”
容柯脣邊揚起一絲玩味的笑容,繼而又說道:“哦,她是這樣跟你說的麼?”
“您這是在懷疑我,還是懷疑娘娘呢?”
容柯這才慢慢的放開圈着木蘭的雙臂,許久高深莫測的說了這麼一句:“都相信,可也都不相信。”
木蘭懵了,卻也還不至於會因此而感到緊張,見可以自由活動了,木蘭連忙的轉了個身,大步一跨便是硬生生的與容柯拉出了一大段距離。而容柯顯然也因此不痛快了。
“就這麼想離開?”
木蘭看着一臉陰沉的容柯,她不認爲這時候欺騙他會有什麼好處可撈,於是便點頭道:“是呀,我在外面大手大腳、不懂禮節的過習慣了,到這深宮還真怕給皇上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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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麼?就算朕真的丟,只怕也沒人敢撿。”
木蘭略顯尷尬的笑笑,這又說道:“但是我怕,我的臉肯定會有很多人想撿的。”可不是,若她真留在這宮裡了,大約等着看她笑話的人會是一大車一大車的吧。看笑話到是小事,若是因此威脅到性命就是得不償失了。
“反正你也丟臉丟習慣了,大約是無所謂吧。”容大狐狸如此說道。
木蘭這時候是更加的尷尬了,容柯的玩笑話,她竟然得不曉得概要怎麼樣去反駁了,若是從前她大約會跳起來,同他好好的說教說教,但是現在,先不說他現在的身份,就是這般場景,這般氣氛,她是不敢有絲毫的懈怠,亦或是說,她現在同容柯相處變得緊張了,一點也不輕鬆了。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木蘭這樣想着。
“給人笑笑道不要緊,就是這裡同當初的柯王府有着大大的不一樣,在這裡我想若是說錯一句話都可能會有殺頭的危險,您要笑我怕死也行,反正這裡不是我想待得地方。”木蘭說得誠懇,卻又無比的堅定。
容柯起先是迷濛着眼睛,眼神極爲犀利的盯着木蘭,再後來木蘭看見他薄脣上挑,竟然又極爲溫柔的笑了起來,但在木蘭看來他那卻是狡猾的表現方式,也就是說他心中又開始打着什麼主意了。木蘭直覺性的又往後退了退。
容柯忽而上前,猛的拉過木蘭的手,笑道:“害怕麼?我怎麼覺得你膽子比天大。”說着又加重了手勁。
木蘭一個勁的往後退,面上除了驚恐還是驚恐,她奮力的扭動着那隻被容柯緊緊握住的手腕。
容柯也只是這樣抓着木蘭的手腕,沒有進一步的動作,木蘭又緩緩的安心了些,於是開口說道:“就算我膽子比天大,但是我不喜歡這裡,這裡對我來說不是最好的選擇。僅此而已。”
“那麼他呢,計府難道就是你所謂的最好的選擇。”
說道這裡的時候木蘭心頭的驚恐感依然不再那麼的嚴重了,木蘭擡起頭,直視容柯的眼睛:“計府是不是最好的選擇,那是我自己的事。”
容柯緩緩的擡起另外一隻手,輕輕的撫上木蘭的面頰,柔聲說道:“你以爲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你還能說這只是你一個人的事情?”
容柯的手細長柔軟,但木蘭卻不喜歡,甚至有些反感,木蘭扭過頭,以避開容柯那親密的動作,“可是,即便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那又怎麼樣呢。難道你都不該要尊重我的選擇麼?您是聰明理性的人,在我看來您從來都不會做讓我爲難憤慨的事情。”
容柯似有笑得有些蒼涼了,“理性?但時間不夠了。”說着又伸手這下才算是成功的碰着了木蘭的臉頰,可是容柯心中的悲涼似又是更加的深了,“我不怕同他鬧翻,可若是要鬧翻,那麼就要真真的得到才行。”
容柯或許此時是有那麼些的悲涼,但木蘭從容柯眼中看到的最多的還是強勢。木蘭知道容柯口中說的他是誰,沒錯,他們的確是很有可能會因此鬧翻,但是木蘭作爲一個看多了宮廷爭鬥戲的現代人來說,她更加能夠知道的是,她只是藉口,容柯要推翻計府的一個藉口,所以木蘭此時再怎麼也臭美不起來的,因爲容柯對她亦或許根本就不是愛情,而只單單是個藉口而已。這樣要脫身似乎就是愈發的艱難了。就是因爲沒有任何情分可講,就是因爲容柯不會因爲她的不願意就放手。
木蘭也沒有在反抗了,緩緩的垂下眼簾,悽然的笑着,“這樣有意思麼?讓所有人都跟着難受。計陶寶此時該是要在房間獨自憂心了。”木蘭話鋒忽而轉到了變相送她進來的計陶寶身上:“親手送朋友到自己相公的房間。”
木蘭提到了計陶寶,容柯神情微微有些動容,但很快他又說道:“哈哈……但我想她此時該是在高興的。”
木蘭不解的看着容柯,容柯進而解釋道:“與其讓那些她不瞭解的女人進來,到不如讓你這個膽小的什麼都可以不在乎的女人進來,那樣她會省力很多的吧。”
木蘭這纔算是真真的恍然大悟,其實總的說來依舊是她那所謂的21世紀的觀念左右着她,作爲一個現代人她就認定了結婚只是兩個人的事情,而現在在這裡,他們甚至是親自的替自己的丈夫選妻妾。她是該要誇她賢惠,還是該說她封建?不管怎麼樣,她想她都是不能接受的,在她的觀念裡,結婚就該只有兩個人,要麼不結,要結就是一輩子。
但這一切,她又該要怎麼解釋?木蘭一時無語,怔怔的看着對面笑得像只吃人老虎的容柯。容柯面上的笑容又漸漸的放輕柔,這又湊到木蘭耳邊,輕聲呢喃道:“亦或許,她知道你會是最後的一個。”
最後一個?什麼?什麼最後一個,最後一個進後宮的女人麼?但那又怎麼樣,就算是那樣,她也不能的呀。木蘭把頭向後仰了仰,仔細的看着容柯那清雋秀麗的臉,那麼她現在是不是可以認爲:容柯是在說只要她進宮,他往後可以不再娶任何女人。那麼又是不是說:其實容柯實在變相的說,他是喜歡她的。他對她,又不僅僅只是個導火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