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林大夫人,您可真有福氣呀,兒子長的帥氣又出息,女兒貌美又多才,如今咱們縣唯一一個美貌多才的種植官,又被你搶了去,這可不是要咱們這些當孃的,自慚形穢得沒法過日子麼,怎地好事全讓你一人佔了去。”
“何止是咱們這些當孃的沒法過,那些做夢都想着娶司馬小姐的孩子,恐是有一陣子要無法入睡了。”
“哈哈哈哈,瞧你們這一個個嘴巧的,就似嘴上抹了蜜一般,莫要忘了,今日是郭老夫人六十大壽,咱們是來祝壽的,你們將好話在我這講完,祝壽時沒了說辭,咱們的父母官可是要傷心的。”
“呵呵,林大夫人,人家恭喜你,你怎地拿我說事,各位夫人,你們莫要被林大夫人哄了,她最慣常用的就是轉移話題。你們接着聊,我老婆子眼睛看不見,有照顧不周的地方,還請各位夫人多原諒。良鳳,你看看哪裡還有不到的,趕緊整來,莫要慢待了各位夫人。”
“哎,娘,您放心。”良鳳是郭勉的夫人。
跟在孃親身後,林芳覺着自己的臉都快僵了,不停地見禮,無休無止地回話,開始時還能臉上帶着笑應對,可這些夫人們實在是好奇心太重,什麼話都問的出口,有些自己答,有些不適自己一個未嫁女兒的話題,孃親幫忙給擋了去。
人多嘴雜,時間長了,林芳很覺無聊,可也不能現在臉上,否則顯得自己很無趣,沒有教養。有那言語刻薄之人,講出的話便不是那麼中聽,處於這種場合。又不好翻臉,今日是人家的壽辰,若是鬧得不開心,於主人家臉上不好看。
看看跟自己一樣,時刻跟隨在孃親身邊的司馬茹素,卻是談笑風生,應付自如,不愧是裡外一把手的當家人,林芳想着,將來這傢伙嫁進林家後。自家孃親便可省心很多。
實在是覺着快透不過氣了,林芳跟李翠梅講:“娘,我去那邊看看小姑。喜嫺還小,極易困睡,我反正無事,便替小姑看着表妹。”
女客們來後,給郭勉娘見禮祝壽。聊天期間,漸漸的便分成了幾撥,跟李翠梅年紀差不多的人一撥,年輕的夫人們一撥,小姐們一撥,林芳和司馬茹素早就想離開。可被老婦人們圍住,問東問西的,一時沒能走得開。
李翠梅怎會不知女兒是在找藉口。她也怕女兒應酬的時間久了再累着,心疼司馬茹素跟她們這些老人家在一起悶着,囑咐莫要亂跑,向那些夫人們告罪一聲,便讓林芳與司馬茹素一塊出屋。一出屋。劉媽引着幾個丫環婆子立時跟上。
兩人漫步閒走,到了人稍微少的地方。司馬茹素長舒一口氣:“呼——,總算出來了,這些老太太可真纏人,我都快憋死了。”
林芳立時打趣:“看你那春風得意樣,我還以爲你喜歡那種場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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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茹素嗔道:“去,別來這一套,你又不是不知我這個人,這不過是虛套應付而已。”
郭勉此次辦壽宴,是借了一位富戶的別院,諾大的花園,佔了園子的大部分面積,而花園的大半面積,都是湖水,從湖岸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各有曲折的廊橋通向湖心,廊橋拐彎處,設有石桌石凳,遠遠看去,有人下棋,有人圍坐閒聊,也有人在投食餵魚。
湖心廊橋彙集處,是一個很大的亭子,那裡此時被一衆小姐們佔領,雖離得遠看不真切面貌,可是各自的姿態卻是一覽無餘,有幾人成羣的,也有一人獨坐的,有竊竊私語的,也有豪爽談笑的,林芳和司馬茹素剛從人羣中逃脫,此時還不想立時加入小姐羣中,便沿着湖岸一週的小路散步,路兩邊種有柳樹,倒也不熱。
湖水中時疏時密,種有大片大片的何花,湖裡的魚,有供觀賞的錦鯉,也有人們平日裡吃的草魚鯉魚鯽魚之類,司馬茹素笑道:“這園子的主人倒也精明,荷花荷葉可觀賞,到了冬日,蓮菜和這些魚還可賣錢,兩不誤。”
林芳好笑:“如此美景,你卻想到了銀錢,真是煞風景。”
司馬茹素反擊:“哈,人生在世,吃穿二字,沒有錢,再好的風景,又有何用,還不是得餓肚子。”
兩人邊走邊嘻鬧,走到一個涼亭處,一起進去坐下歇涼。涼亭內的石桌上備有水果茶點,便是給客人們遊玩時享用。劉媽一個眼色,丫環婆子手腳利索的將那些現成吃食收拾到一旁,擺上自家帶來的茶點。
林芳和司馬茹素有個共同的特點,不管天氣冷熱,都喜歡喝稍有點燙的茶水,而點心,很少有人做的有李翠紅做的好吃,所以,除非那家點心很有特色,林家人在外很少吃別人做的點心,司馬茹素在林家住了幾年,原本葷素不計,粗細都無所謂的她,嘴巴也被養刁了,只吃自己做的和林家出品的點心。
兩人此時也確實有些餓了,便坐在那裡靜靜吃東西,一時誰也沒講話。
“哎,你說,縣令夫人年紀輕輕,爲何不陪着咱們這些年輕人,偏偏要陪那些老人們,倒讓咱們這些人自己玩耍,還真是無趣。”
“她哪裡是陪老人們,分明是貼身伺候婆婆,陪着老人們只是順帶而已。”
林芳所坐的涼亭,與另一涼亭離得不遠,中間有大樹擋着,看不見隔壁涼亭內的人,談話聲卻是聽得清清楚楚,與司馬茹素對視一眼,兩人很默契的沒有吭聲,隔壁涼亭的對話還在繼續。
“你知道嗎?那縣令夫人成親七年,肚子一直沒有動靜。”
“哦?怎回事,看她模樣,到不似那不會生養之人,怎地七年都沒動靜。”
“莫不是縣令大人有毛病?”
“噓,莫要胡說,兩人誰都沒毛病。”
“沒毛病?沒毛病怎地會沒有生養。”
“我聽人講,咱們這個縣令大人是個大孝子。日夜守在他那瞎眼孃親身側,只要他在府中,伺候老夫人的活計,縣令大人絕不假手於人。”
“哦,怪不得,夫妻不同房,哪裡來的孩。那縣令夫人也不鬧騰?”
聽聲音,隔壁聊天之人至少也有三四個,這些話實在不適合兩個未婚女子,劉媽示意林芳離開換個地方歇息。林芳搖頭,司馬茹素也毫無表示,既然有人提起這個話頭。誰又能保證換個地方便沒人講了。只要不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別人的事又關自己何事。
“怎地沒有鬧騰,聽人講,她鬧騰了幾次,縣令大人都沒反應。後來實在鬧騰的狠了,縣令大人明言對她講,說是自己從小與孃親相依爲命,眼裡只有孃親,已容不得別人,她要是想和離。隨她,自己絕不二話,她若是還想過日子。便安靜些,自己會給她充分的尊重,除了孃親的事,家中一切都由她做主。”
“嘖嘖嘖,能當家管個屁用。不能生養,老來無依。要是我。絕對跟他和離。”
“嘁,你就曉得和離,聽說咱們這位縣令很得上司看中,升職之事指日可待,他既眼中只有他孃親,必不會如別家男人那樣花心,一個個往家裡拉女人。給他做夫人,雖無夫妻之實,即可享榮華富貴,又不用累心與妾室勾心鬥角,要是我,我也不會選擇和離。”
“就你,哈哈,誰信呢,一年一個的生,你這纔不到三十,就已生了七個孩子,要你是縣令夫人,耐得住寂寞?”
“嘿嘿,你說,縣令夫人是否還是黃花閨女。”
“哈哈,想知道?你自己去問一問不就曉得了。”
“王夫人,聽說你跟縣令大人是同鄉,可知他家怎回事。”
“不知,我跟着大嫂離開家鄉時,年紀還小。再說,男女有別,我一個女孩子家,又怎會知人家的家事。”
林翠娥?林芳與劉媽對視,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訝。林翠娥當年喜歡郭勉,林芳心中清楚,劉媽貼身伺候林芳,又怎會不知,如今,八卦的夫人們當着她面談論郭勉夫妻之事,不知林翠娥心中是何滋味。
接下來的話題,被林翠娥可以轉了方向,林芳很覺無聊,信步出了涼亭,此時無心情閒逛,望向湖心亭內,小姐們此時已是分成數撥,應是按各自的喜好,找到自己談得來的人吧。
問司馬茹素可願過去加入小姐們的行列,司馬茹素搖頭,兩人都不是真正的小女孩了,跟她們混在一起,談論一些沒營養的話題,實在是幼稚。回到孃親的身邊吧,想起那些夫人們的糾纏,兩人都覺頭大,林芳心中苦笑,四十多歲的心,十多歲的身體,此時的二人,竟是如此的不合羣。
環顧一週,林芳指着花園中一處,道:“去那邊吧,你與我五哥已定親,便可開始繡制嫁妝,那邊花兒開得最豔,看能否給你靈感,繡製出更有特色的繡品。”
司馬茹素率先往那邊走,道:“反正也無處可去,便去看看吧。”
林芳所指處,是一片正開得豔的月季花,有的花型很小,最小的只有成人的拇指指甲蓋大小,而花型巨大的,最大有成人手掌展開那麼大。植株矮小者,未到林芳小腿處,植株高大者,須要墊腳尖才能夠得着,顏色更是多樣,白色、黃色、紅色、藍色、黑紅色、綠色、橙色、粉色,還有一花多色。
二人都是愛花之人,看到這品種繁多的月季花,心情大好,剛纔的鬱悶一掃而光,喜滋滋的品評着,若是手頭有相機,肯定會將全部的花景拍下來,只可惜沒有,兩人手癢,跟劉媽講,可否向主人家借紙筆來,兩人想將此景畫下來。
“兩位小姐,在下這裡倒是有紙筆,可借兩位小姐一用。”
林芳回頭,看清講話之人,心中眉頭大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