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到巳時,左相府大門中開,門口人山人海,被擠了個水泄不通。
李浩林身穿朝服,老太太和大太太也按制裝扮一新,一家老小,無論尊卑都安安靜靜的侯在大門口,若楠帶着黛香苑的丫鬟婆子也站在最後。
“啓稟相爺,送彩禮的隊伍就快到了,皇上的賞賜走在最前面。”一個小廝模樣的人快速跑到李浩林的跟前,將剛得到的消息稟報給李浩林。
李浩林點點頭,揮手讓他下去。
“大小姐在哪裡?”李浩林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突然轉身問旁邊的大太太。
大太太目光一沉,但很快就消失不見,隨後溫婉的說到:“楠兒好像在後面,跟她妹妹們在一起。”
“哦,讓她到我身邊來。”
“老爺,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子,這樣站在大庭廣衆之下,豈不失了體統,還是讓她跟妹妹們一起吧。”柔柔的聲音裡,滿是對若楠的考慮。
不等李浩林說話,一旁的老太太就嚴厲的開口訓斥起來。
“我看你是糊塗了,今天皇上命人給她賞賜彩禮,她不在前面候着,難道讓你在前面嗎?”
說完還向後瞅了瞅後面站着的二小姐和三小姐,嚇得她們姐妹一哆嗦,當衆給了大太太一個沒臉。
李浩林也狠狠的瞪了大太太一眼,大太太無法,命人將若楠叫到最前頭。
就這樣身穿嶄新縣君朝服的若楠,一臉平靜的站到了左相李浩林旁邊,羨慕的後面的其他小姐們直咬牙,但是也只能往肚裡咽,誰叫人家有品級在身呢?
此時長長的送彩禮隊伍也出現在了街道的盡頭,遠遠一看,就像一條蜿蜒盤旋的火龍。
在長龍的最前頭,明晃晃的站着幾個身穿黃馬甲的官人,很顯然那是皇上派出的送賞賜的人員。
“來啦來啦,送彩禮的人到了!”
圍觀的人羣中不只是誰喊了一嗓子,門口立馬就熱鬧起來。
“哎,你看前面還有幾個身穿黃馬甲的人,難不成是三皇子的彩禮先到了。”
“肯定,人家是皇子,來幾個黃馬甲,那不是很正常的嗎?”
“常嶽王那個草包,怎麼比得上三皇子?還同天送彩禮,也不怕丟人!”
“就是,就是。聽說他本來求的是二小姐,不願意娶大小姐,皇上下嚴旨,他才點頭的。”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二小姐哪裡是他能娶的?”
“這不好嗎?草包配孤女,絕配啊!哈哈哈哈!”
雖然故意壓低了聲音,但是嘰嘰喳喳的議論聲,還是被站在前排的相府衆人聽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李浩林的臉色就有些不好看,老太太也沉了臉,唯獨若楠,還是一臉平靜,淡淡的站在一旁,就好像他們剛纔談論的跟自己無關一樣。
大太太當然聽見了周圍的議論,心裡開心的真想大喊出來,但是礙於老爺在旁邊,只是翹起的嘴角暴露了她歡快的心。
在左相府對面不遠之處就是嶽城有名的酒樓裕隆齋,此時在三樓雅間,三名男子正在臨窗飲酒,這三人不是別人,正是木玥昃,沈希澈還有東方晨。
透過窗戶,左相府門前衆人的一舉一動,他們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昃,你這小王妃可是夠鎮定的啊!這麼多人七嘴八舌的,她居然還面不改色。”沈希澈端着酒杯,笑嘻嘻的看向一臉沉靜的木玥昃。
“有什麼好不鎮定的?她根本就沒將這個放在心上。”東方晨幽幽的聲音,讓你聽不出他話裡的意思。
“哦,晨,你什麼意思啊?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啊?”沈希澈好像聞到了八卦的味道。
“那就只能問昃了。”東方晨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沈希澈將目光鎖定木玥昃,審視的上下端詳。
“難不成你真喜歡男子?這麼盯着我,要不要我替你通知樓清塵?”低沉的聲音,從木玥昃的嘴裡流出來,沈希澈嚇得手裡一哆嗦,手裡的酒杯吧嗒一下掉在了地上,摔了個粉碎。
“算你狠!”沈希澈指指木玥昃,乖乖的閉上了嘴。
“昃,你有什麼打算?真想這樣一直瞞下去?”東方晨看向遠處一臉淡定的相府大小姐。
“嗯。”還是低沉的聲音,眼睛卻瞟向遠方那個淡定的女子。想着那日她的脆弱模樣,都不敢相信就是眼前的女子。
“聽說她兩天未歸?該不會是外面有情人了吧?”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說的就是沈希澈這樣的。
“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的!”東方晨白了沈希澈一眼,一副你沒救了的表情。
“我又說錯什麼了?”沈希澈也是無語問蒼天,眼神不停的在二人身上轉來轉去。
“樓輕塵什麼時候來嶽城,是不是快到了!”木玥昃這回將眼神聚焦在沈希澈的身上,低沉的問出這麼一句。
沈希澈看着好友陰沉的面孔,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讓人摸不着頭腦,但是後背卻生出一股寒意。
“你看着我幹嘛?他什麼時候來,我怎麼知道。”沈希澈被木玥昃看毛了,嗷的喊出這麼一嗓子。
“你看起來很無聊,很清閒的樣子,樓輕塵來了,你就負責招待他吧,不能推辭。”木玥昃說完這句話,扭頭又看向相府門口。
這時候黃馬甲們已經到了大門口了。
李浩林率先下跪,左相府衆人連同周圍圍觀的平民百姓,也趕忙跪了下來
“吾皇萬歲萬萬歲”“吾皇萬歲萬萬歲”
聲音響徹天地,久久不息。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縣君李若楠端莊舒雅,品貌兼優,爲女子楷模,今恰逢大婚,朕特賜各色絲綢50匹,珍珠十斛,玉如意一柄,御製頭面一副,白銀一千兩。欽賜,謝恩!”
小太監的話音一落,又是三呼萬歲。
若楠站起身來,畢恭畢敬的將聖旨捧在手上,退回到李浩林的旁邊,自始至終臉上沒有一絲情緒的波動,真真是無波無瀾。就算是那些久經官場的官油子們都望塵莫及。
隨後大小官員的各種恭維也接踵而至。
“常嶽王送彩禮了!”
“三皇子送彩禮了!”
兩道洪亮的聲音,一前一後,傳到衆人的耳朵裡。
衆人的目光重新投向大門外長長的送彩禮隊伍。
這時候人們才發現,在大家忙着接旨的時候,原本一條長長的送彩禮隊伍,已經變成了兩條,一左一右,站在左相府的大門外。
李浩林一楞,也被眼前的景況給弄懵了,這可如何是好,一邊是皇子,一邊是王爺,哪邊自己都得罪不起。
李浩林求助似的看向旁邊的大內總管曹德海,誰知道,人家根本不看他,眼睛一直盯着外面的兩條長龍,臉上也是一副高深莫測的奇怪表情。
“父親,我們讓開一些,讓兩府的人同時進來吧。”李浩林正在糾結誰前誰後,突然聽到若楠的聲音。
“對啊!你瞧我怎麼糊塗了?快快大家讓開,讓他們將彩禮同時擡進去。”李浩林高興的一拍腦門,率先向裡面走去。
相府的其他人也趕緊讓的讓,進的進,讓兩府的挑夫好同時進來。
三皇子府和常嶽王府的挑夫們,都着紅衣,但是三皇子這邊的挑夫看着文弱,就好像是撲通的家僕,反觀常嶽王府這邊,就有所不同了,一個個膀大腰圓,一看就不似普通人。
“哈哈哈,這是常嶽王管我借的兵,說是他的彩禮太重,一般的家僕擡不動。”本來場面就有些古怪,五皇子此時哈哈一笑,又說了這麼幾句奇奇怪怪的話,讓人對兩邊的彩禮更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