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第二天一大早,天剛矇矇亮,小魚兒剛起身,剛端起水盆要去打水洗漱,就聽見一聲尖叫從隔壁王詩雨的房間傳了出來。
小魚兒嚇得手一哆嗦,水盆哐噹一聲掉在地上。
也顧不得撿地上的水盆了,小魚兒拔腿就往外跑,還沒到門口,就被三個婆子給攔住了。
“閃開,我要去看我家小姐,不要擋我的路。”
說着,手一揚,一把白色粉末就扔了出去。
“哎呀,我的眼,你個小蹄子敢給我們下毒?快將她抓住!”
婆子眼睛吃痛,一邊撕扯小魚兒,一邊喊人。
這時,門嘩啦一下從外面被推開,幾個彪悍的侍衛闖了進來,三下五除二就將小魚兒給按倒在地。
這個時候,旁邊的小宮女也給三個婆子打來了清水,拿來了毛巾。
婆子一邊清洗,一邊罵罵咧咧的,“丫頭片子手忒狠,來不來就下毒,看不把你那爪子給剁了!”
小魚兒現在也反應過味來了,猜測着十有八九王詩雨是出事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小魚兒倒是個靈活的,也不硬犟嘴,張口就是求饒,“幾位大哥輕點,小女子跑不了,你們弄疼我了。”輕輕脆脆的聲音,帶着那麼點子嬌憨,幾個彪悍的侍衛手勁兒還真就小了些。
“三位好嬤嬤就饒了我吧,我剛纔也是急了,純粹是誤會。你們放心,這些白粉沒毒,就是想困住你們而已。我這荷包裡有幾粒藥丸,你們拿水化開,洗洗就行。”
小魚兒求了這個,求那個,一張巧嘴吐出的話都抹着蜜。
三婆子可不會因爲幾句好話,就將她放了,但是態度明顯和緩多了。
“我們也不是故意爲難你,實在是上頭有令,暫時你是出不去這間屋子的。你若不想多受皮肉之苦,就乖乖在這呆着,只要上頭一放話,我們麻利放人。”
說着拿了一個板凳就坐在了當地。
“好嬤嬤,你們放心,既然是上面的意思,我肯定配合,你讓侍衛大哥先將我放了吧!”聽了婆子的解釋,小魚兒也明白這肯定是皇上的旨意,否則還有誰敢在皇宮折騰人啊?
“我可給你說,這三位手底下的功夫都是這個,”說着豎起了大拇指,“若是你敢胡來,上面可有話,斃了你連個招呼都不用打。”
說完警告的瞪了她幾眼。
“嬤嬤放心吧,我還沒過過好日子呢,指定不會犯渾。”
這冰冷的地面着實不舒服,既然已經是這樣了,她一個小丫頭片子還能蹦噠出什麼來啊?
三婆子互相看了一眼,然後朝侍衛招了招手,小魚兒的身體這才恢復了自由。
一咕嚕從地上爬起來,小魚兒輕輕撣撣身上的灰塵。
“姑娘,你也坐下吧,過不了多久,你的好日子也就來了。”
另外一個婆子說話倒是客氣,一臉和善的還跟小魚兒套近乎。
小魚兒扭身拉了把椅子,也坐在了當地。
“嬤嬤,我這心裡沒着沒落的,你們給我說說,我家小姐這是得罪了宮裡哪位貴人了?回頭我好告訴我家小姐,讓她去走動走動。”小魚兒心裡實際已經有了猜測,但是她真的不敢說。
旁邊的侍衛聽了,捂着嘴輕笑,“得罪人?怎麼可能?以後咱們還得請姑娘多關照呢!”說完居然跟大傢伙哈哈大笑起來。
小魚兒不是傻子,還能不明白什麼意思?
她心道,這下完了,小姐還想着嫁給嶽王,門都沒有了,沒準這一輩子都得困在這四角高牆裡了。
再說王詩雨,一夜宿醉,迷迷糊糊睜開眼,還沒搞清楚自己在哪裡,就感覺渾身骨架子都要散了似的,心道,這以後可不能再喝酒了,太難受了。
她剛要掀被下牀,忽然驚恐的發現渾身上下居然連條布絲都沒有,而且手臂胸脯上還青一塊紫一塊的,就跟糟了劫似的。
王詩雨剛要呼喊,忽然一條手臂橫了過來。
順着手臂的方向往上看,“啊!”歇斯底里的尖叫再也控制不住。
“閉嘴!”
一聲低沉的厲喝,讓尖叫的王詩雨暫時停了下來。
“大清早的窮咋呼什麼?”慕蘭天一臉鐵青,本來正暖香在懷做着美夢呢,誰承想這美夢還沒做完,刺耳的尖叫就將他拉回到現實。
王詩雨捂着嘴巴,滿臉滿眼的驚恐與不敢置信。
“怎麼,看見朕讓你這麼驚訝嗎?”說着,慕蘭天居然掀被下牀。
順着被子,一抹豔紅赤裸裸的躺在雪白的牀單上。
“轟”
王詩雨的大腦一片空白,眼睛中只剩下了那抹豔紅與雪白。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絕望,悲憤,猛地擊上心頭。
王詩雨蒼白着臉,雙眼圓睜,顫抖地手指指向慕蘭天。
“你?你?你怎麼能這樣?誰允許你這麼做的?”就算再強勢的女子,遇到此種情況,也變得脆弱無力。
慕蘭天將中衣攏攏,然後漫不經心的回身,用一種恩賜的語氣說,“放心,朕絕對不會虧待你的,你就等着封賞吧,雨嬪!”
慕蘭天根本就沒有打算向她解釋什麼。
在他認爲,能被他寵幸,那是多少女人求之不得的事情,決沒有質疑的理由。
“雨嬪?誰稀罕當你的雨嬪?我還要嫁給師兄。”
話不經過大腦,衝口而出。
陰霾,狠厲猛地在慕蘭天的周身浮現。
“你說什麼?將你剛纔的話再重複一遍?”說話間,一把將她的下頜捏住。
王詩雨也被慕蘭天臉上的暴戾血腥嚇住了,呆呆的,半天也沒有再說出一句話來。
慕蘭天冷哼一聲,一甩手,王詩雨一下子撲倒在牀上。
“如今你都是朕的女人了,還妄想跟着嶽王,做你的春秋大夢吧!”慕蘭天惡狠狠的扔下這句,“如果你聽話,就乖乖的,朕絕對不會虧待你。但是如果你還存有什麼非分的想法,哼!”
這一聲冷哼,讓牀上的王詩雨渾身瑟縮。
見自己的言語起了作用,慕蘭天放緩神情,順勢坐在牀邊,輕輕撫摸她裸露的肌膚。
“雨嬪,朕很喜歡你,不要讓朕失望啊!”
說完站起身來,衝着外面喊了一句,“曹德海!”
“皇上,師兄是不是因爲您而拒絕我的?”
王詩雨還是不死心,弱弱的問了一句。
慕蘭天轉頭皮笑肉不笑的扔下一句,“是又怎樣?”
王詩雨聽了這句,黯然的垂下眸子,眼淚不受控制的落下。
原來師兄不讓她跟着進宮是有目的的,她爲什麼就沒有乖乖聽話啊?
悔恨,發自內心的悔恨,將王詩雨包圍住。
正在此時,曹德海帶着一幫子宮女太監進了屋。
好像對這樣的事情已經見怪不怪了,進來的人居然沒有一個人亂看,規規矩矩安安靜靜的做着自己分內的事情。
“曹德海一會你去內務府報備一下,就將雨嬪的寢殿暫時安排在祥和宮吧!”
慕蘭天一邊讓人伺候着更衣,一邊淡然的吩咐。
“奴才遵旨。”
“奴才們給雨嬪娘娘請安,娘娘千歲千千歲。”一邊說,一屋子的宮女太監就給牀上扎着腦袋正在傷心落淚的王詩雨跪下了。
耳邊聽着衆人的恭賀,慢慢地,慢慢地,王詩雨居然能夠擡起頭來了。
算了,反正木已成舟,生米已經煮成了熟飯,她就算再糾結,也回不到原來了。
“平身!”
淡淡的聲音裡,隱隱還透着優越感。
慕蘭天眼角餘光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對王詩雨的狂熱居然一下子淡了起來,如果今天她能抵死不從,沒準對她的態度和感覺又會不一樣吧!
“好好伺候雨嬪娘娘。”
撂下一句話,慕蘭天領着曹德海離開上朝去了。
剩下的宮女太監呼啦啦的來到王詩雨的牀邊。
恭賀的恭賀,巴結的巴結,都想在第一時間給這位新進的娘娘留下個好印象。
另一邊,早有人將旨意下到了小魚兒他們那裡。
一聽說王詩雨一夜之間成了皇上的女人,還被封爲雨嬪,小魚兒有不相信,但是最後也釋然了。
回想昨晚的宴會,打一開始,皇上好像就已經心思不純了。
也許這就是命吧!
“小魚兒姑娘,雨嬪娘娘正在房間裡等着您,您還是趕緊過去吧!”
三個婆子的態度立馬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又是點頭又是哈腰的。
小魚兒看看他們,並沒有在意他們前據後恭,而是拔腿就往隔壁跑去。
一進房間,滿屋子的宮女太監先是讓她一愣,隨即透過人羣看見了牀上盛裝的王詩雨。
此刻,王詩雨臉上絲毫悲傷不見,笑盈盈的,一身簇新的宮裝,再配上婦人的頭飾,一抹成熟在她的身上浮現。
“小姐!”
小魚兒小聲的喚了一句。
王詩雨擡起頭來,看見一臉焦急的丫頭,本來乾爽的眼睛突然就蒙上了一層水汽。
“小魚兒!”
突然看到了久違的親人,王詩雨居然有些哽咽了。
小魚兒撥開衆人,跑到王詩雨的跟前,一把將她抱住。
“小姐,都怨小魚兒,沒有將你保護好,你罰我吧!”
說着自責的想要甩自己耳刮子。
“小魚兒,這不怨你,這一切都是命,我註定跟師兄無緣,昨晚上他們有沒有難爲你?”知道小魚兒是自己身邊唯一可以信賴的人了,王詩雨居然將以前對待丫頭的傲嬌之氣統統甩掉,破天荒的關心起小魚兒來。
“沒有,他們騙我說小姐已經休息了,讓我在隔壁等着,早上我想過來,他們將我控住,不讓我過來。”三言兩語小魚兒就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王詩雨知道這一切都是皇上預先安排好的,既然已經早有預謀,又怎麼允許小魚兒破壞呢?
小魚兒這次真的沒有錯!
“好啦,小魚兒,小姐不怪你,以後你要好好地跟在我身邊,千萬不要再離開我了。”說着一雙小手抓住了小魚兒的手臂。
“雨嬪娘娘,您現在該到皇上宮中請安了!”
一個老嬤嬤突然站了出來,低聲提醒她。
“知道了。”王詩雨居然格外的溫和。
“小魚兒,你拿些銀錢賞給她們,他們這忙活了一早上了,多少是我點心意。”
王詩雨在江湖中帶的時間久了,知道根基和人脈很重要。
她初來乍到,凡是都要格外的小心,尤其是這些個宮女太監更要拉攏好。
小魚兒聽了,從袖袋裡掏出一把碎銀子,然後放進老嬤嬤的手中。
“嬤嬤,我們雨嬪娘娘以後還請各位多關照了。”
老嬤嬤看看手中白花花的銀子,眼睛眯成了月牙。
“老奴代衆人謝過雨嬪娘娘了。”說着跪下身磕了一個響頭。
大宅院裡永遠沒有秘密,尤其是這後宮裡。
早上王詩雨才被封了嬪,不到半柱香的功夫,闔宮的娘娘們就都得了這個消息。
端妃聽了淡淡的笑笑,不置一詞。
王皇后也只是嗯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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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賢妃,當她接到小太監稟告的消息時,一下子將整張桌子都給掀了,又是摔東西,又是罵奴才的,只整整的折騰了一個來時辰,才消停了。
不過打這天起,新晉的雨嬪成了她的頭號敵人。
再說木玥昃,昨天晚上慕蘭天頭腳溜進王詩雨的房間,後腳這消息就傳給了他。
當他聽到這個消息時,雖然覺得有些惋惜,但是想想這也確實是眼下最好的解決方法。他就是很期待,等哪天他的那個師傅知道自己有了一個當皇帝的女婿時,還會不會死心塌地的給三皇子效力?
隨後這條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似的,迅速在嶽城的大小權貴家蔓延,到後來連街頭巷尾都知道了。
不過隨之這消息也變了味。
大家都在議論,皇上將嶽王帶回來的女人佔爲己有了。嶽王木玥昃居然連自己喜歡的女人都護不住,“草包”的名號再次華麗麗的落在木玥昃的頭上。
轉眼一個月的時間過去了,外面關於嶽王和雨嬪的謠言漸漸停歇。
祥和宮
王詩雨懶洋洋的半躺在軟榻上,一邊吃着小魚兒送到嘴邊的紫紅葡萄,一邊閉目養神。
“小魚兒,今兒準備了什麼點心和宵夜?待會兒皇上還要過來。”
光聽這語氣,就跟一月前大不一樣,現在來說,王詩雨已經完全適應了她的新身份,在宮中也過得如魚得水,愜意萬分。
“娘娘,早起就燉上了八寶燕窩粥,如今已經好了,現在正在竈上溫着。點心嗎,就準備了皇上最愛吃的金絲脆卷和蟹藕蒸糕,如今也都停當了。”小魚兒如今的穿戴也不一樣了,再不像外面那樣隨隨便便,邋里邋遢的。她現在可是雨嬪身邊的紅人,很多人都上趕着巴結呢。
“娘娘,您不知道,這一個來月,皇上除了去皇后那裡坐坐,基本上都是歇在咱們這裡。有人告訴奴才,賢妃這些天,天天摔東砸西的,內務府每天都要派人過去登記東西,皇上都有微詞了,責令內務府,如果賢妃的宮殿裡再有東西損壞就不讓給添置新的了,現在整個後宮都知道這消息了,全都在看她的笑話。”
小魚兒說到這裡,居然嘻嘻的笑了起來。
“活該,誰叫她一直跟我叫板了?”王詩雨將葡萄皮吐在小魚兒手裡,睜開眼睛坐了起來。
“也不看看自己的模樣,老摩咔嚓眼的,還想跟我爭,不自量力。”
王詩雨現在是十足的傲嬌,別看品級差賢妃一截,但是氣勢卻勝過她,根本不將她放在眼裡。
“啓稟雨嬪娘娘,賢妃娘娘來訪。”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這話音都沒落,賢妃就來訪。
“請進來吧!”
沒人的時候雖然可以這麼說說,但是大面上她卻不好做的太過分了,否則一個“禮”字就能將她壓死。
“不知道這個時候來雨嬪宮裡坐坐,方便不方便啊?”
賢妃扶着宮女的手臂,一搖三擺的走了進來。
“方便,怎麼會不方便?賢妃娘娘能來,我這祥和宮蓬蓽生輝。”
說完扶着小魚兒的手臂站了起來,然後輕輕地福了福身子,算是行了禮。
賢妃見了,氣的肺都要炸了,但是面上卻不能顯露分毫。
“今兒皇上還沒過來?”
賢妃一邊說着,眼睛左右逡巡,好像在尋找着什麼。
王詩雨捂嘴笑笑,“賢妃取笑我呢吧,這個時候皇上還在御書房忙着,怎麼可能有時間過來臣妾這裡?怎麼賢妃有事找皇上?”
說完一臉笑意的看向賢妃。
賢妃也覺得自己問的太直接了,臉上覺得怪臊的慌,沒意思的回了一句,“怎麼可能呢?有事本宮會直接去找皇上,也就是問問罷了。”
王詩雨笑笑,有些事情還是不說破的好。
“賢妃娘娘請坐,小魚兒上茶。”
“是。”
小魚兒應聲就往外走。
“小魚兒等等,將皇上昨天賞我的茶葉泡些來,一個人吃怪沒意思的,正好賢妃來了。”
不顯山不顯水的,王詩雨又顯擺了一回。
賢妃氣的將手帕子都要揉爛了,但是還得幹聽着。
“知道了。”
小魚兒脆生生的話,聽在賢妃耳朵裡,簡直變成了魔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