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玉錦輕輕說道,“謝謝!”
“謝我做什麼,我們即將成爲一體”
“好吧,那就不謝!”童玉錦把頭往夏琰懷裡鑽了鑽。
夏琰再次說道,“爲了大婚方便,我在京城買了個小三進宅子給你們。”
“……”童玉錦再次從夏琰懷中鑽出來了,“這肯定不妥!”
“我說妥就妥!”夏琰笑道。
童玉錦撓了撓頭,“肯定不妥,房子要你買,嫁妝要你備,我成什麼了?”
“你成爲我的妻子!”夏琰摸了摸童玉錦的頭念道。
童玉錦撅着嘴:“可我幹嘛要你的銀子買房呀,要買也是我自己買!”
夏琰笑了!
童玉錦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你笑什麼?”
“是你的銀子!”
“我什麼時候有銀子在你哪兒?”
“計成儒的案子你忘了?”夏琰提醒說道。
“沒忘呀!”童玉錦叫道。
“有人給了你訴訟費!”夏琰賊賊一笑。
“誰?”
“你猜?”
“讓我猜,死者劉大寶家我倒貼了十兩,誰會給我銀子?”童玉錦搖頭。
“真猜不出?”
童玉錦搖了搖頭,“猜不出!”
夏琰深深吸了一口氣,“是皇上!”
“他……他給我訴訟費,爲什麼?”童玉錦驚訝了。
夏琰回道:“沒有牽連甚廣就把計成儒家辦了!”
童玉錦眨了一下說道:“竟是這個原因?”
“嗯!”
“動他真得會讓朝庭動盪嗎?”童玉錦問道。
“差不多!”
“這個人這麼厲害?”
夏琰說道:“經歷三朝的元老,你說呢?”
“那真是根基深厚”童玉錦問道,“我聽說,當年的淮鹽案有他,是主犯嗎?”
夏琰搖頭:“發起人雖不是他,但他是一品大員,明知有害於朝庭,不但不阻止還縱容下面的官員相互勾結,沆瀣一氣,沉船中所得的淮鹽以各種名目進了與他有關聯的縣衙之內!”
“當年的宣安縣也是其中之一?”
“是,說起這事,當年我因爲你才找到了淮鹽案的缺口!”夏琰悠長的說道。
“我?”
夏琰點頭“是,要不是你幫大塊頭要回被訛的二百兩,要不是你發現發黃的鹽塊,我依然不知道那些淮鹽流落到什麼地方!”
“啊……”童玉錦記不清當年的事了。
“你可能不記得了!”夏琰笑道,點了一下她的小鼻子,“還記得華明寺外,你猴在我身上的事嗎?”
“當然記得,你當時要殺了我!”想起這事,童玉錦漂亮的丹鳳眼瞪向夏琰。
“胡說,那有!”
“怎麼沒有?”
“絕對沒有!”
“我看就有!”
夏琰寵溺的笑笑:“真沒有,就是生氣,生氣的想打你!”
“那爲何不打?”
“還不是你人小鬼大,說了句讓我心動的話!”
童玉錦寒毛豎了一根:“什麼,我說什麼讓你心動了,不……不……你居然心動,不會吧,我那時才幾歲?”
夏琰一頭黑線,“你把我當什麼了?”
“不是你說你心動了嘛!”看着一頭黑線的夏琰,童玉錦有些不好意思,當年的自己又幹又瘦,自己都看不下去,夏琰又怎麼能看得上。
夏琰解釋說道:“我說的心動,是指你說得那句‘只要官場不亂就行了’!”
“哦,可我記不得自己說過什麼了!”
夏琰把童玉錦往懷裡摟了摟:“我記得,你是怎麼揣度我的,我的錦兒?”
“什麼揣不揣度的,瞎貓碰到死老鼠了!”童玉錦絕不會承認,當年自己可是二十八歲心智,說這些還不是小菜一碟。
夏琰嘆道:“你可真會碰,你這一碰,讓我豁然開朗,一下子找到了頭緒!”
“哦,是嘛,所以纔有以後名動大陳的小候爺?”童玉錦調貺笑道。
“差不多!”
“這麼說,你的功勞薄裡有我的名字?”童玉錦仰頭看向夏琰。
“嗯!”
“哇,這感覺怎麼這麼好呀!”童玉錦見夏琰點頭,大樂。
夏琰說道:“不說那些陳年往事了,就說眼前,皇上給了你賞賜,我用這賞賜給你置辦了京城的宅子,你還覺得不妥嗎?”
童玉錦笑道:“突然就覺得沒有任何負擔和壓力了!”
“淘氣包!”夏琰笑笑,“我們大婚就從那裡走吧,這樣發嫁妝等,都節省時間,若不然,時間不夠!”
“好,都聽你的!”
夏琰這趟正月之行,和童玉錦及林夫人等人商量了大婚的具體事宜,並告之他們,童玉錦在京城出嫁。
“京城?”
“是,夫人!”
林夫人看向林山長。
林山長知道自己婆娘的顧慮,說道,“小候爺,可我們在京城一無親戚,二無住宅,你看……”
夏琰回道:“這個我已經跟錦兒說了,前段時間,錦兒跟我在京城辦案,做了苦主的訟師,打贏了官司,皇上聽說後,大爲欣慰,賞賜了錦兒,我用這賞賜給錦兒買了宅子!”
林山長顯得不高興,抿了一下嘴:“小候爺,有些時候名氣大並不見得是件好事!”
夏琰點了點頭,“山長所慮甚是,可是計家這件案子需要大張旗鼓,以達到殺一敬佰的作用,我並不能阻止聖上的行爲!”
“我明白了!”林山長點頭嘆道。
童秀莊不解說道,“山長,錦兒連皇上都知道了,不是件好事嗎,你嘆什麼?”
林山長搖頭:“自古以來,木秀於木,風必催之的事還少嗎?”
“我們家小錦都是候夫人了,誰敢動他!”
林山長搖頭笑笑,朝夏琰拱手說道,“候爺,小錦有時對權勢的認知並不清醒,如果小錦有什麼衝動不可爲之處,還望提點指正,甚至打她一頓也可!”
“山長,你竟讓候爺打我們家小錦?”童秀莊激動的從椅子上站起來。
林山長說道:“並不是每次都能那麼幸運,能躲過有心之人的陰謀與截殺!”
童玉錦明白林山長的擔心了,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了,謝謝山長教誨!”
“不說這個了,我們還是說大婚之中的事吧!”
“那好!”
……
夏琰回京城,已是兩天後的事情,回到京城之後,他基本上都呆在開國公府,爲大婚之事裡裡外外操持着。
中山郡王妃看到自己的侄子,大婚中的很多事都親歷親爲,並不過來向自己討教,內心滋味難辨,難道是有人挑拔了自己和侄子,讓侄子對自己有了疏離之意?她很生氣,想不到狐狸精這麼壞,讓侄子不和自己親近?
中山郡王看着氣鼓鼓的妻子問道,“怎麼啦,一幅不高興的樣子?”
“沒什麼?”中山郡王妃不高興的回道。
中山郡王笑道:“你的臉上分明寫着有什麼!”
“你別煩我!”
中山郡王問道:“倒底什麼事?”
“還不是子淳大婚的事,眼看婚期將近,也不見他過來問我!”中山郡王妃有些傷感。
中山郡王點頭:“子淳是有些天沒來了!”
“你也感覺到了?”中山郡王妃說道。
中山郡王看了一眼自己的婆娘:“這還不正常,整個正月他都要應酬,上至皇帝,下到小官小吏,那樣不是事,再說前兩年也是這樣,你多心什麼?”
中山郡王妃說道:“可今年能跟往年一樣嗎,今天大婚,他又沒個親孃,很多事不得來問我!”
“需要問嗎?”
“不需要問嗎?”
中山郡王意味深長的說道:“我看你只需要做就行了!”
“……”中山郡王妃看向自己的夫君好像聽明白了,又好像沒明白。
中山郡王直接說道:“你要是真心爲你侄子,什麼話都不要等他來說,等他來問,等他來問來說時,你還真就是一個姨母!”
“珉仁,你……”
中山郡王看了一眼婆娘,說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你變得需要你侄子來說來講了,你對自己的兒子也這樣嗎?”
“我……”中山郡王妃被自己的夫君說得啞口無言。
中山郡王繼續說道:“你的兒子並不是個聰明能幹的人,你自己看着辦吧!”
“難道不是你兒子,你說這風涼話!”中山郡王妃被中山郡王說得找到發泄口了。
中山郡王悠悠的補一句:“可惜他不是我姐姐的兒子!”
“你……”
中山郡王再次提醒說道:“少說多做吧,我想你侄子都會看在眼裡,你所做的這些,將來子淳全部會回到你兒子身上!”
中山郡王妃被她夫君說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中山郡王妃自從自己姐姐去了以後,已經多少年沒來過開國公府了,爲了侄子,她耐着性子見了自己最不願意見的人——高氏。
高氏見鄭秀媛來了,真是驚了一大跳,“可真是開國公府的稀客呀!”
中山郡王妃別了一眼窮酸氣的開國公夫人高氏,“什麼稀客不稀客的,子淳的婚房、請貼、喜宴你準備得怎麼樣了?”
高氏哼道:“開國公府的事情不需向你來報備吧!”
“我怕我不過問,子淳的婚禮能讓京城人當笑話看!”中山郡王妃口氣不善。
高氏心虛嘴犟:“可真是笑話,怎麼就當笑話看了?”
“你說呢?”中山郡王妃輕蔑的別了一眼高氏。
高氏被她這一眼看得火噌噌冒出來,反譏說道:“你……你有本事,你怎麼不幫子淳把媳婦娶了!”
“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倒是自己跳出來了,你居心叵測的幫子淳到靈明寺合婚,就幫我們子淳合了個平民回來,你還有臉說……”
高氏被她說得跳腳:“鄭書媛,你別站着說話不腰疼,你有本事,你怎麼不給子淳找!”
“你當我沒找啊,我可不像你,我可是精挑細選的!”
高氏冷笑:“精挑細選的人呢,在哪裡,也讓我開開眼!”
“你……我不跟你說道這些,我要去子淳的院子看看!”
“行,你去,你去,沒人擋着你……”
高氏看着氣得冒煙而走的鄭秀媛,心裡暗暗哼道,你來拽什麼,你侄子可不是個凡人,這婚事誰都沾不得。
夏琰的婚事,既沒有給高氏主持,也沒有讓中山郡王妃主事,他請禮部的人專門幫他辦婚事,就像現代結婚請婚慶公司辦的一樣,除了大方向自己把握以外,其餘一應細節都給了禮部和自己的幕僚,那真是辦得妥妥貼貼的,漂亮的不得了!
中山郡王妃找到夏琰外書房時,禮部和於文庭正在覈請客名單。
於文庭見中山郡王妃來了,連忙讓身邊的幕僚先行退了出去,對禮部郎中蔣大人說道,“這是候爺的姨母中山郡王妃!”
“原來是郡王妃,下官有禮了!”
“客氣了,蔣大人!”
蔣大人見中山郡王妃有事,對於文庭說道:“今天的事已商量的差不多了,下官就先行一步!”
“謝謝大人!”
“不客氣!”
中山郡王妃見蔣大人走了,問道,“子淳呢?”
“候爺到別院去了!”於文庭回道。
“現在什麼時候了,還去別院!”中山郡王妃有些不滿,特意跑來一趟居然沒有見到侄子。
於文庭小心的回道:“夫人的嫁妝到了,候爺不放心,親自去看了!”
“嫁妝?”中山郡王妃這纔想起有這麼一回事。
“是!”
中山郡王妃驚訝的說道:“現在是二月中旬了,還有一個月就要大婚,嫁妝是要到了,可也不需要他親自去吧?”
於文庭又不好說這嫁妝是候爺爲夫人準備的,磨棱兩可的說道:“候爺說,反正不忙,順路就去看看了!”
“什麼時候回來?”中山郡王妃問道。
“候爺沒說?”
中山郡王妃有些不高興,只好開口問這個於先生:“宴請的人家定了沒有?”
“今天定得差不多了!”於文庭拱手回道。
“準備開多少席?”
“候爺說按制來,按一個正三品候爺的規格來辦!”
中山郡王妃說道:“那豈不是要一百多桌!”
“回夫人,差不多!”
中山郡王妃覺得侄子做事有些沒譜,耐着性子問道:“那廚子、食材等都備好了嗎?”
“差不多了!”
中山郡王妃沒想到侄子已經做好這些事了,有些興意闌珊:“看來京裡的廚子都被他請光了”
“回夫人了,候爺並不只請了京裡有名的廚子,他按菜系還請了一些名府的名廚!”於文庭回道。
中山郡王妃臉色不自然了一下,“那開銷豈不是……”
“回郡王妃,候爺說了,他二十五、六了,好不容易纔大婚,怎麼的也得隆重的辦一場!”
“這……”中山郡王妃滋味難辨,這是說自己不盡心給他找媳婦呢,還是說他長得醜好不容易纔娶上媳婦,怎麼讓人覺得像個暴發戶似的。
不得不說,中山郡王妃的感覺是對的,一向低調的夏琰,在自己人生大事上高調了一把,京城人都知道開國公府已經很多年沒有置辦像樣的家產了。
開國公府經常欠下人的月銀,不能說人人皆知吧,但是稍稍有些身份地位的人該知道的都知道了,開國公府過得捉襟補肘是個人都知道,大家都想看看炙手可熱的小候爺怎麼娶平民妻子。
一些想走夏琰門路的人通過四面八方打聽,發現小候爺居然要大辦婚禮,那高興的勁兒彷彿是給自己娶媳婦,他們爲何這麼高興呢?
原因太簡單了,平時送禮給你不收,可是大婚這樣的事,我可以堂堂正正的送了吧,而且無論送多少,你不好退吧,看你還怎麼辦?
皇宮
誠嘉帝正在批摺子,批着批着有一道摺子吸引了他,他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氣得笑着甩了摺子。
內侍看着面上生氣,實則未動氣的誠嘉帝小心的開了口,“聖上這是……”
“看把他能的……”誠嘉帝笑罵道。
內侍問道:“是小候爺?”
“不是他還有誰”
“小候爺上了什麼摺子,能氣到聖上你?”
誠嘉帝說道:“大婚就大婚,居然要借朕的度支司郎中給他收禮金,成何體統!”
內侍笑道:“小候爺倒是別出新裁!”
“別出新裁?朕覺得他是得意張揚了!”誠嘉帝哼了一聲。
“小候爺這歲才娶妻,大概是有些志得意滿了,聖上!”
誠嘉帝聽着內侍的話,像是想到了什麼,說道:“行,那朕就借給他度支司郎中,我倒要看看志得意滿的小候爺能收多少禮金,需得着我的度支郎中!”
“是,聖上!”
唐、宋以鹽鐵、度支、戶部爲三司,度支司主理天下稅賦多少之數,物產豐約之宜,水陸通途之利。每歲計其所出而度其所用,轉運征斂送納,皆準程而節其遲速,謂之度支,而度支司郎中相當於現在的財政部長,主要功能是分割宰相的財政大權,其官職並不高,屬於從五品,但是實權與樞密院,中書門下齊平。歷史上一個著名的人物曾擔任過此職,就是熙寧變法的王安石,那時他才38歲,38歲就做了國家財政部長,那真是位極人臣,風光無限了,哈哈,扯遠了!
誠嘉帝好奇夏小候爺大婚收受的禮金,京城所有人都好奇,夏小候爺不是不讓人送禮的嗎?現在你大婚了,人家過來送禮,你不可能不收吧,坐等看他怎樣收禮。
二月中旬開始,中山郡王妃的驕子一天跑一趟開國公府,於文庭頭疼不以,如果中山郡王妃只是露個面還好,可是她卻對他們的事指手畫腳,有些讓人招架不住。
這天傍晚,等中山郡王妃的驕子離開後,於文庭來到了夏琰的跟前,拱了拱手。
夏琰看着只拱手不說話的於先生問道,“遇到什麼麻煩了,讓你開不了口?”
“爺,那個……我們現在比較忙……”
夏琰點頭:“我知道,所以我沒讓你辦其他事!”
於文庭無奈的開了口:“爺,你不可能不知道郡王妃來了!”
夏琰的背倚到後面,“姨母關心我是正常的!”
“是,爺,她要我們處處節約行事,你看……”
“節約?”
“是,爺!”
夏琰笑道,“她說她的,你辦你們的!”
“是!”
不知不覺中,春寒料峭的二月過去了,迎來了溫暖而和熙的三月。
三月,萬物復甦,萬象更新,在大婚前十八天,童家沐浴在三月溫暖的陽光之中,開始了京城之旅,和他們一起進京的還有林家夫婦,盧寶柱和盧阿七,他們將幫忙一起打點童玉錦的大婚。
盧阿七坐在馬車裡有些激動,“當年小錦說一定有機會住到京城裡,果然就實現了!”
“那當然,我們家小錦有貴命,可不是誰能比的!”童秀莊得意的說道。
林山長搖頭,“你也別貴命了,小錦書房的書比一般考功名的秀才還多還雜,她能有今天的出息可不是偶然!”
“那是,那是,她遺傳了我愛讀書的好習慣!”
盧阿七和林久成都是實誠人,沒好意思打擊童秀莊,兩人都看向馬車外,三月春風,輕輕拂面,和煦爽心,真是不錯啊!
後面馬車裡,童玉荷倚在童玉錦的身上,“三姐,京城好玩嗎?”
“當然好玩,不但好玩,還有很多好吃的,好喝的!”
“嘻嘻,三姐就知道吃,不羞羞!”
“民以食爲天,懂不懂,吃貨不是個貶義詞,而是個褒義詞懂不懂!”
“三姐的歪理就是多!”
“去,纔不是歪理呢?”
童玉錦一邊和小玉荷磨牙打趣,一邊忐忑不安,迎接她的將是什麼樣的生活呢?
陽春的腳步已經慢慢來了,三月漸漸成了絲柳如煙繁花似海的明媚春天,一片繁榮。
京城門口,夏小開等在那裡,見童家馬車到了,趕緊上來和他們打招呼。
“三位老爺,夫人,爺正在童宅候着各位!”
“辛苦小候爺了!”
“林山長客氣了,各位請吧!”
夏小開在前面引面,童家馬車緩緩進入了京城!繁華、富貴的京城映入他們的眼簾,寬闊的街道整齊、乾淨,街道兩邊林立着高大的酒樓、茶館、各式鋪子、作坊。午後絢爛的陽光普灑在這遍眼都是石牆、黛瓦的建築物上,突兀橫出的飛檐在藍天白雲的映襯之下欲展翅而飛,那高高飄揚的商鋪招幌在和熙的春風鮮豔奪目,那粼粼而來的車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無一不展示着京城的繁華與欣欣向榮。
童家馬車漸漸過了京城的主街道,轉進了京城的民居巷子,一道又一道的巷子、衚衕,沒有人帶路還真找不着路。
長拐八彎一個時辰後,童家馬車終於到了夏琰置辦的童宅,一個位於東城和南城相交的衚衕——文南胡同。 我們知道衚衕命名可能依據地形特色、景物命名,又或者以建築或遺址命名,最多的是以人物姓氏命名,當然也有以商業、人文命名的,文南胡同,聽這名字,這應當是一條文人氣息較重的衚衕巷子。
衚衕的小道不算窄,馬車還能通過,整個衚衕小路,都是用青石板鋪而成。平整而厚重,可能是有些年代了,青石板相連的地方或是靠近院牆的地方,長着一層厚厚的青苔,可能是天還比較冷,青苔成枯黃色,路旁,有些出來採購的婆子和丫頭,見到馬車都紛紛避到某些人家的門口角落處。
衚衕兩側門的顏色大多是莊嚴棕黑色,院牆大都是石頭本色,厚重而有歷史氣息,有的門旁還立着兩隻大石獅子,非常威武!坐在馬車悄悄朝外面看的童玉荷看到威武的獅子,小聲說道,“三姐,這獅子有點怕人!”
“別怕,它們只是爲主人鎮守宅子而以!”童玉錦伸手安撫害怕的小玉荷。
“哦……”
正說着話,夏小開叫道,“夫人,到了!”
馬車依次而停,美珍和素琴兩人快速的下了馬車,轉到前面來,伺候童玉錦等人下馬車。
一陣兵慌馬亂之後,一行人終於到了內宅。
外面看着不顯的宅子,內裡卻別有洞天,充滿着江南韻味,除了高大的影壁,一些裝飾雕刻都細膩精緻而又奢華。
童家人發現,宅子裡有下人,丫頭、婆子見他們來了,趕緊施禮、引路,忙而不亂。
童玉錦朝林山長看了一眼,林山長微微一笑,“小候爺真是費心了!”
夏小開在前面說道,“山長這邊請!”
通過一段小小的甬道後,前院正堂出現在衆人眼裡,玉樹臨風的小候爺正站在正堂門,一隻手背後,一隻手自然下垂,看到童玉錦微微一笑,“來了!”
童玉錦回以一笑,上前行禮,“讓候爺費心了!”
“嗯”
林山長帶着衆人給夏琰行禮,“候爺辛苦了!”
“山長客氣了,進來歇歇腳吧!”
“多謝候爺!”
一行人按主次做下。
夏琰說道,“宅子裡粗使婆子、丫頭我都以讓人買好,至於管家……”
林家長連忙說道,“還請候爺費心!”
“那好,我把身邊的門客紀青松調來做童宅的管家!”夏琰說道。
“謝謝候爺!”
夏琰繼續說道:“不必,你們身邊的貼身丫頭婆子,小廝人等,你們就按自己喜好辦吧!”
“好,候爺!”童家書站起來回了禮。
“等下會有丫頭婆子引你們到自己的住處,收拾好之後,吃晚餐,今天就稍作息,明天開始這邊就忙碌起來!”
“是,候爺!”
“我會派人過來,他們會告訴你們怎麼做!”
林山長站起來,朝夏琰行了一個大禮,“這些事本應是我們做的,現在候爺都想到了,老朽替童老弟夫婦謝過候爺!”
“不必客氣,錦兒嫁於我,將和我連成一體,這些應當的!”夏琰神情嚴肅的說道。
“候爺辛苦了!”
童玉錦等人被丫頭、婆子們引到後院到了各自的小院。
童玉錦見後院看起來不大,可是用起來卻很大,二孃和玉荷一個小院,大哥和家安一個,童氏夫婦一個,至於林山長和盧家父子住了客院。
童玉錦單獨一個小院,當她進到小院時,被裡面的奢華嚇了一跳,處處都是精緻,樣樣都是好東西,不會吧,夏小候爺這麼有錢?
童玉錦站在那裡看了一會兒,丫頭們忙着交接工作,宅子裡的丫頭指引着美珍等人,告訴她們這裡的一切事宜。
等美珍等人從丫頭們口中熟悉事時,發現童玉錦一個人坐在廂房榻上眯着眼發呆,雙眼託着下巴,定定的做着,安靜而天美好
美珍想過去跟她說話,剛想跨步,發現夏琰來了,連忙行禮,想開口叫童玉錦,夏琰揮了一下手,美珍微微彎着腰低頭退了出去,其她丫頭、婆子也跟着她一起退了出去。
夏琰輕輕的走到童玉錦身邊,輕輕的坐到她身邊,一隻手抄過去,把童玉錦擁在懷裡。
“想什麼這麼出神?”
童玉錦轉了轉身體,雙手環上夏琰的脖子,“只覺得富貴迷人眼!”
“我怎麼沒覺得?”夏琰親了親童玉錦的額頭。
童玉錦小聲的問道:“我的賞賜沒這麼多吧!”
“還在糾結?”夏琰聲音低沉,柔柔的,彷彿能安慰人心。
“平頭老百姓,心裡總是有些不安!”童玉錦鑽在夏琰的懷裡小聲囁嚅着。
“呵呵,我可沒看出來,你把自己當平頭百姓了!”夏琰想起童玉錦種種無尊卑的行徑笑道。
“我什麼地方都是平頭百姓!”
“平頭百姓敢沒尊沒卑,敢朝我身上猴?”夏琰輕輕笑道。
“哎呀,你別岔話!”
“好,好,我不岔話,別擔心!”夏琰伸手撫了撫小女人的後背,安慰說道。
童玉錦嘆道:“沒擔心,就是婚前恐懼症出來了!”
“又是歪理!”
“你不緊張、不害怕,沒有不安?”童玉錦問道。
夏琰低頭而笑:“我恨不得馬上就大婚,然後洞房!”
“你……急吼吼的結婚就爲這個?”
“男人不就爲這個嗎?”
“好吧,我投降!”
“好了,別擔心,一切有我,明天,我讓禮部幫忙找的女官會過來,要是用的好,就放在你身邊,若是不合意,我們再慢慢找,你覺得怎麼樣?”
“嗯,你安排就好!”
“這些天要累一些,要注意休息!”
“會累嗎,家裡這麼多婆子、丫頭,你又找了女官,事情都被她們做了,我累什麼?”
夏琰挑了挑眉,笑了一下,沒說什麼。
兩個人窩在一道,親熱了一番,又溫存了半天,真到外面的人過來催吃晚餐,他們才粘粘乎乎的分開。
晚餐過後,夏琰回開國公府了,童家人在新奇、興奮中度過了京城的第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夏琰安排的管家紀青松已經到了,過來之後就和林山長商量大婚童宅這邊需要做的事情,童家書站在邊上看着學着,童秀莊也不聲不響的站在邊上,需要記錄、算賬的,他也能幫一些忙。
早餐過後,沒多久,夏琰說的禮部女官來了,女官梳着婦人髮髻,年紀不大,彷彿三十出頭,一臉笑眯眯很和氣的樣子自我介紹說道“我姓殷,你們叫我殷姑姑好了!”
林夫人眼亮,看着此女年紀雖然輕,道行卻不淺,連忙迎了上去,“殷姑娘,來得早,早餐用了嗎?如果沒用,我讓人給你備上,先用早餐!”
“你是……”
“我姓林,得大家叫一聲林夫人!”
殷姑姑連忙行了一個小禮:“原來你就是林夫人,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望夫人不要見怪,殷姑娘太客氣了!”
“回夫人,我已經用過早餐了,在你們沒來京城前,很多事我已經上手做了,聽說夫人來了,這緊要的第一件事,就是試禮服!”
“試禮服?”
“是”殷姑姑笑道,“我跟繡坊約好了,她們人應當快到了!”
正說着,門房的人來彙報,繡坊送禮服的人已經到了。
當繡坊的人把禮服打開時,除了繡坊的人,所有的人都歎爲觀止,只見三套正紅色鑲金絲大婚服擺在大家的眼前,美倫美奐。
“這……這也太漂亮了吧”童氏驚叫道。
童玉繡一臉笑意的看向童玉錦,她的小鬼妹妹終於要開始屬於她的人生了,果然是好人有好報,真爲她高興!
щщщ●ttκa n●CΟ 林夫人也感慨的嘆了口氣:“候爺真是費心了!”
童玉荷倚在童玉繡的邊上除了偷偷的笑笑,連話都不敢說了。
殷姑姑幾不可見的瞄了一眼,淡定而立的童玉錦,發現她雖笑,但卻沒有任何失態的地方,心中有數了,這是個不一般的平民女子!
然後她微笑着對衆人說道,“第一件是大婚時的正服,第二件是候妃正服,第三件是進宮謝恩的正服,其他還有一些常服,等稍後幾天再讓夫人試大小,今天就麻煩夫人試這三套,如果有不合身的,現在改還來得及”
接下來,童玉錦終於能明白夏琰那句,‘這些天要累一些,要注意休息!’了,那真不是一般般累,她試穿了一次又一次禮服,她根本沒看出來,那個地方不合身了,但是殷姑姑就能看出來,繡坊的人被她說得一聲都不敢吭,不停的出入童宅修改禮服。
看着禮服再次被拿走修改,童玉錦倒到榻上,還沒來得及歇口氣,那邊首飾鋪子的人又來了!
美珍站在邊上小心翼翼的叫道,“三娘——”
童玉錦趴在哪裡說道,“讓我歇口氣”
“三娘,歇不了,剛纔紀姑姑說,午飯後,還有禮儀步要過一步,你看……”
“哦……”童玉錦打着精神從榻上爬起來,“走吧!”
現代人結個婚都累成狗,更何況是古人大婚,那繁雜細緻細節,生生讓童玉錦瘦了五斤,如果是夏天啊,童玉錦估計人直接就過去了,還有是三月,天有還沒完全回暖。
不說女方這邊試衣飾、練習婚典時和見公婆的各式禮義,以及各處打賞等各種風俗規矩,真是事無鉅細,樣樣要親力親爲,外院男方這邊,人情、往來、置放嫁妝等等一系列繁瑣的事更是忙得人連口水都喝不上。
大婚前十天時,童家、夏琰備的硬件傢俱全部到齊了,一件件開始往開國公府候爺新房裡面放置,傢俱車隊拖了幾裡地長,路過的街道上個個伸頸而看,“咦,不是說小候爺的夫人是個平民嗎?怎麼有這麼多妝嫁?”
“平民當中也有富人好不好?”
“那種隱形富貴商人?”
“是,我們家親戚當中就有,做買賣不要太有銀子喲!”
“是嘛?”
“那是自然!”
“雖說有銀子,就是出身低了!”
“像我們這種人,既無銀子,又無出身,你說怎麼辦?”
“也是”
中山郡王府
中山郡王看着不再去開國公府的夫人問道,“今天怎麼不去了!”
“去了有什麼用?”中山郡王妃沒精打彩的說道。
“沒幫上忙?”
“幫什麼,子淳找了禮部專門的人來辦,我都插不上手!”中山郡王妃很失落。
中山郡王卻笑道:“這不是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