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玉錦隨口問道,“佟叔這次損失了多少!”
佟大水傷心回道:“五、六千兩!”
童玉錦吃驚道:“這麼多?”
“是呀,其他幾處生意也不太好,我跟夫人商量了一下,準備轉掉兩三個。”
童玉錦撓了撓頭,想想佟大水半送半賣的兩條船,算欠了他人情,說道,“佟叔打算怎麼處理這些布匹?”
佟大水苦笑一聲:“還能怎麼樣,運到小縣或是鄉下按處理價處理掉唄!”
童玉錦吃驚道:“當麻布賣,豈不是連本都收不回來?”
“收本?”佟叔搖了搖頭,“怎麼可能!”
童玉錦問道,“佟家有繡坊嗎?”
“沒有,養不起繡娘!”
“這樣啊,那還真不好辦!”童玉錦抿了抿嘴想了一會兒後說道,“招臨時工行嗎?”
“臨時?”
“是啊,佟叔,既然賣布匹虧本,我們能不能做成成品賣賣看,反正你總是要虧本。”
“成品?”佟大水沒聽過這樣的詞。
“嗯,裁剪時,避開發黴的地方,一匹布總能做個幾件衣服吧!”
佟大水疑惑的同時,有點興奮,“能行嗎?”
童玉錦聳了一下肩:“總比當麻布賣掉的好。”
佟大水還是不敢確定:“可……”
童玉錦看佟大水猶豫說道:“我幫你!”
“真的?”佟大水已經見識過這個小友的能耐了,緊抿嘴脣想了想,死馬當活馬醫,姑且試試看,遂點了點頭,“那太感謝小娘子了!”
童玉錦只懂運作的流程,具體細節都是佟大水完成的。
本來要向北賣農具,結果推遲了近十天,等十天後,佟記鋪子掛了成衣出來時,轟動了整個街坊,時新的樣式,明麗的色彩,各式從未看過的繡花樣式,沒等顧客買呢,一條街上的老闆娘們就把佟衣鋪子的成衣給分了。
“佟掌櫃,怎麼你這衣服跟量過我尺寸似的,這麼合身?”
黃掌櫃已經被辭了,佟大水暫且代做掌櫃,笑道,“我呀,把你們女人的衣服分了五種尺寸,每個尺寸都找了差不多體型的,你說呢?”
“我就說嘛,哎喂喲,不是我說,你這衣服買得跟布匹差不多價,我情願買也不要自己做,多省事呀!”
“那你就多買幾件!”佟大水樂得嘴一直沒合上。
“行,我呀每個款式都來一件!”
“還是魏娘子厲害!”
“咋地,不讓買?”魏娘子故意開玩笑說道。
“高興還不及呢!”
除了衣服,被裁的零頭布也沒有浪廢,童玉錦按布的大小,分別做了桌布、門簾布、手帕,反正除了黴的地方,其他能利用上的都利用上了,甚至爲了搶時間,不讓其他家店鋪也跟風,她把緞面、綢面這些儘量做了衣服,而一些棉布或是夏布都做成牀上用品,在鋪子倉庫前做了一間簡單的展廳,等老闆娘們買完衣服,佟大水又帶她們到裡面看牀上用品,女人看到精緻漂亮的牀上用品,還移得動腳嗎?
“天啊,佟掌櫃,你這些式樣從哪裡來的,這簡單的幾筆花骨朵怎麼比我們整副被面都繡上花的還好看,多雅緻呀!”
佟掌櫃除了笑笑還是笑笑,“喜歡就買兩套,反正跟布匹的價格差不多,我就加了繡工工錢。”
“行,我要了!”
“我也要!”
……
佟大水看到買賣這麼火熱,心裡有數,其他幾個鋪子也不準備轉出去了,準備把衣服,配飾、牀上用品分開經營。真是遇到貴人了,佟大水內心這樣想到。
慶昌府某私人酒樓一間奢華的包間裡,幾個發福的中年男人推杯換盞、觥籌交錯,不多時便見杯盤狼藉,各自身邊都坐着貌美的年輕妓子,不時幫他們倒酒,或是拿行酒籌子,整個宴桌上熱鬧成一片,漸漸的有些不堪入目。
一箇中年大肚漢對着一個稍顯年輕的男人說道:“你不是喜歡林家小媳婦嘛,還抱着伶人?”
男人陰鷙一笑,“良家子是良家子,妓人是妓人怎可同比!”
胖男人好像瞭然似的一笑,“玩女人還是尤大爺在行!”
男人得意的端起一杯酒,仰起頭一飲而盡,嘴角留有酒漬,陰陰一笑,“那是自然,各位盡情玩,賬算在我頭上。”
“那怎麼行,尤大爺,我那發黴的布全仗着你的名頭脫手,這點吃飯銀子還是讓我付吧!”
尤大站起來時有點搖晃,邊上的伶人連忙扶好他,男人身體的重量幾乎都在她瘦弱的肩上,不一會兒,她便吃力得直不起腰,尤大見此,目光一冷:“等會還怎麼讓爺盡興?”
女妓嚇得汗都出來了,低下頭不敢吭聲。
中年男人大笑,“尤大爺還是這樣不懂憐香惜玉!”
尤大擡了擡眼,哼都沒哼一聲,讓伶人扶他出去了。
不多時,隔壁傳來被鞭打女人的鬼哭狼嚎之聲,再不多時,女人的聲音漸漸小了,夜深時,私人酒樓的後院,兩個瘦腳男人扛着一具女屍從暗門出去了,消失在夜色中。
前院,老鴇拿着補償銀子,看着尤家老大歪歪斜斜上了馬車消失在夜色中。
站在邊上的掌櫃來了一句,“媽媽,這個月死了幾個?”
“剛死了一個!”
“這倒少有啊!”
“知道爲什麼嗎?”
“不知道!”
“有天使在慶昌府,這些人收斂了!”
掌櫃的說道:“我說呢?”,搖了搖頭,也不知這些惡人會下幾層地獄,唉,這世道!
慶昌府林家主臥
林家老夫人懷抱着兩個小孫孫,滿臉是淚,“老爺,和離書已經送過去了!”
雕花四柱牀上躺着一個槁枯的老年男人,若不是胸口還有起伏,大概以爲他已經去了吧!
老年男人半天才睜開眼,“我的小孫孫可要保護好了,那可是我林家的血脈呀!”
“老爺,可怎麼辦呀!”
“能怎麼辦,爲了小孫孫,這些家業全數變賣吧!”
“老爺……老爺……”林家老夫人嚎啕大哭。
慶昌府驛站
於文庭撇着鬍鬚問道:“公子,什麼時候離開慶昌府?”
夏子淳眉頭微凝:“不知爲何,我特想辦了姓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