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青堅持拉着秦娟的手,就這樣走向中院。秦娟一開始挺高興,甜蜜得很,可越接近飯廳她就越不安,俏臉也不知是羞的還是急的,總之越來越紅。
連掙了幾下也沒掙開,楊青的手握得很緊。
“夫君,你乖啦,鬆開好不好?”動之以情。
“夫君,娟兒晚上有驚喜給你,先鬆手好不好?”誘之以利。
“夫君,等會再牽好不好?這讓大哥大嫂看見了多不好!”曉之以理。
“夫君!你再……再不鬆手,我……我……我不去了!”威之以脅。
楊青腳步絲毫不停,嘴裡淡淡道:“你是我夫人,我牽得光明正大!”
就這樣,楊青器宇軒昂的拖着一隻煮熟了的螃蟹跨進了自家的飯廳。
秦娟死死的低着頭,根本不敢看衆人的表情。
“嗯?”忽然聽到楊青發出一聲意外的低語,秦娟下意識的擡頭一看。
壞了!
家翁家婆明顯看到了夫君緊握住自己的手,正似笑非笑的往這邊看呢;還有大哥大嫂,也一臉驚奇的看着自己,就連湘兒鈴鐺也看見了!啊!還有商大哥和張二哥,他們怎麼也在啊?這下真的羞死了!
秦娟趕緊低下頭,又徒勞的掙扎了兩下,最後也只能無奈的認命了。
“甘亭巖溪?”楊青頗爲意外,雖然這是在中院設的家宴,沒有後宅那般私密,可照說這兩位肯定是不會亂來的啊?這是誰的意思?楊青迅速把探詢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老爹。
楊望淡淡一笑:“快過來坐下!讓全家人等你一個,好大的架子!”
秦娟一聽這話臉蛋更紅了,右手偷偷用力捏了楊青掌心一下。
楊青渾不以爲意,笑嘻嘻的拉着秦娟在空位上坐下了,這才鬆開了手,秦娟暗自舒了一口氣。
楊夫人見秦娟仍舊窘着臉,愛憐的開解道:“娟兒你不自在做什麼,都知道你是最乖的,肯定是這小子拉着你才耽擱的對不對?”
秦娟剛正常一些的臉蛋唰的一下又紅了,這話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拉着拉着,豈不是正好指方纔的事麼?席上衆人終於忍不住,開心的笑出聲來。
楊望笑了兩聲,又覺得不好太過分了,免得秦娟下不來臺。轉頭對楊青戲謔道:“爲父也向你學習一番,自家人不必太過見外。巖溪和甘亭既是你在軍中的得力臂助,又與娟兒自幼相宜,本就不好以僕役待之,今後巖溪和甘亭就是我楊家一員了!你看如何啊?”
商漢和張南還待謙遜幾句,楊青已拊掌大笑了:“好好好!父親果然開明!青兒替二位好兄弟多謝父親了!”
對面的郭珂剛纔眼見楊青與秦娟的親熱模樣,初時的驚異現在已漸漸化作了羨慕,想起楊遷平日循規蹈矩的模樣,不禁有些氣悶,便偷偷伸出手去用力掐了楊家大少一下。
這下還頗爲吃痛,楊遷差點沒叫出聲來,扭頭看看若無其事的妻子,楊遷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怎麼了?”趁着衆人沒注意,楊遷略帶恙怒的低聲問道。
郭珂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家翁家婆,目不斜視的小聲哼道:“呆子!二弟可比你聰明多啦。”
楊遷本也是聰明絕頂之人,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妻子所指,心底裡搖頭苦笑這標新立異的弟弟又給自己找麻煩,桌子下的手卻伸出去慢慢握住了郭珂的手。
郭珂微微一驚,隨即紅暈上臉,不動聲色的掙開被握住的手,卻又風情萬種的睨了自己夫君一眼,算是原諒這呆子了。
喜樂融融的家宴完畢後,楊青兄弟二人習慣性的隨父親去了內書房。多日不見,父子三人談性正濃,方纔在飯桌上,好些話當着衆人也不是很方便說出口。
“父親,近日朝中可有什麼奇聞趣談?”楊青離開長安已有兩月,也不知道李林甫與楊國忠鬥得如何了,心中頗爲關心。
果然,楊望冷笑一聲:“奇聞趣談是沒有,勾心鬥角倒是每日層出不窮。就差刀光劍影了!”
“哦?怎麼?”
“聖上巡幸驪宮期間,李右相又將楊國忠推薦的一批官員罷黜了下去。前幾日吉溫又上疏彈劾李右相,楊國忠也在一旁煽風點火,不過聖上沒理會,反倒將吉溫痛斥了一番。真不知這二位要鬥到何時才肯罷休!”
“是啊!”楊遷沉聲接過話頭,“近幾日兵部人人自危,楊大人動輒就大發雷霆。還好年節長假將至,否則我等小吏還真不知道該如何過這個年!”
“青兒,你對李楊二人是怎麼看的?”楊望突然之間很想聽聽自己的二兒子是個什麼看法。
楊青略加思索後,皺眉道:“依青兒之見,李右相此人確實是一能吏,在他治下,大唐起碼還能平穩前行,可惜此人心胸太過狹隘,自私之心過重,不附庸者必遭其打壓,長此久往,絕非大唐之福!而楊國忠此人嘛,能力平平,空有一番抱負卻無必要手段,又好投機取巧,所交之輩也大多爲鑽營小人,不堪大任!”
楊望長嘆一聲:“可惜我大唐如今正是這二人位高權重啊!”
楊青心中忽然一動,擡頭問道:“那父親又是如何看此此刻朝中局勢呢?”
楊望眼見所處之地乃自家後院書房,眼前之人也是自己嫡親的兒子,乾脆也就敞開心扉,娓娓道來……
走向臥房的楊青心頭不免沉重了幾分,想到剛纔父親與大哥對朝堂情勢的分析,大唐的中樞已到了你死我活的緊要關頭。楊國忠急於奪權,李林甫雖不斷蓄勢反擊,可眼見已支持不了多久了,但對於自己來說,李林甫若是現在就倒臺,並非好事,因爲,安祿山現在對於朝廷,唯一忌憚的就是這位李右相。若是讓楊國忠那個眼高手低的庸才上位,只怕安祿山馬上就會動手!
可如今的自己,對於范陽方面的情況是一無所知,不知道安祿山現在到底是個什麼心態,更不知道他有沒有做好造反的物質準備……看來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要儘快建立起自己的情報網啊。
想着想着已進了東廂廳房,楊青正待返回自己的臥室,卻又突然怔住了。
右側主臥的房門緊閉着,也不見一絲光亮從窗紙中透出來,反倒是左側湘兒和鈴鐺的房間內還亮着光,房門也是虛掩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