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宗澤順着四喜側轉的身子看過去,突然小跑着上前,猛地蹲下去,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公子大人……”
“是我——”
“哇……”林怡然哭着撲到了夏宗澤懷裡。
蹲在地上的夏宗澤差點被林怡然撲的摔倒在地。
“你……你怎麼啦!”夏宗澤從沒有見過這麼脆弱的林怡然。
傷心、不安、自責的林怡然,在這一刻,情緒終於找到了依靠,伏在夏宗澤懷裡大哭。
“你怎麼了?”夏宗澤輕柔的撫着她的背問道。
“我和他們走散了!”林怡然窩在男人寬闊的胸膛裡肆無忌憚的哭着。
咦,這兩人上次不是不歡而散了嗎,怎麼一見面又跟沒事人一樣,是啊,爲何這樣呢?
不過是愛情。
每一個戀愛過的人都知道,沒見面時,時時刻刻想着什麼時候見面,見面沒好幾分鐘,馬上就吵鬧起來,然後不歡而散,散後獨處時,又拼命的開始思念對方,雖然口心打死都不承認自己想着對方,可是再次見面時,身體比什麼都忠誠,兩人不知不覺又依偎到了一起,又開始下一輪甜蜜的折騰。
比如此刻的小山匪和大王爺。
王爺大人的下額輕輕的噌了一下林怡然的頭頂,低聲細語:“他們是誰?”
“寨子裡一起出來買年貨的人。”林怡然像個孩子似的說了謊,沒敢說是出來玩的。
夏宗澤還以爲發生了什麼了不起事,竟能把膽大包天的她惹哭了,暗暗好笑了一下,下額再次輕輕噌了一下林怡然的頭頂,這個細微而無聲的動作,瞬間撫平了懷中人的緊張、不安,彷彿有了他,一切都無所畏懼;彷彿有了他,這世上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
這一刻,夏宗澤在林怡然面前無聲的彰顯了雄性光芒,讓迷茫無助的林怡然有了依賴,那怕這依賴只是片刻。
從女性角度來看,愛情的模樣是:女人對愛的男人多少都有一些崇拜;男人對愛的女人多少都有點寵溺,如果沒有這兩者,對女人而言,愛情也許只是感動和將就;對男人而言,愛情也許就是自私和自得。
此刻的小山匪和大王爺都沒有意識到,他們的行爲多麼符合愛情定律,多麼和諧美妙。
依賴、被依賴讓一切都變得溫存,夏宗澤真想一直擁着這個小女人,可是事實卻讓他……他不得不收回溫情脈脈,剛轉過頭,想讓三和安排人去找人,凌齊軒帶着衆人出現了。
大家都看着林怡然偎在夏宗澤懷裡哭得像個淚人。
這裡大部分人都認識夏宗澤,可誰都沒有想到林怡然竟和他這麼熟,熟到居然抱到了一起。
凌齊軒和蘇大易相互看了一眼,沉默着沒有說話,他們從哥哥的角度來看林怡然和夏宗澤的事,覺得不靠譜。
杜先生和杜昌晴這纔想起林怡然是夏宗澤丫頭之事,丫頭,大家都懂的,有做事情的丫頭,還有那種丫頭,那麼他們抱在一起,也未償不可。
至於陶老頭等人,他們是男人,就算八卦也是放在心裡八卦,沒有吭聲。
可是林怡然在苗小菊心中,那是神一樣的存在,她沒有想到,小然居然在大街上和男人摟在一起,雖然這個人看起氣宇軒昂、氣度不凡,她還是驚訝的叫出聲來,“小然……”
林怡然這才發現凌齊軒等人都到了,高興的從地上站起來,驚喜的叫道,“你們都沒事吧?”
“沒事,沒事……”苗小菊連忙說道,說完後盯着夏宗澤看了一眼,夏宗澤一個眼神殺了回來,嚇得她兩腿發抖,連忙低下了頭。
林怡然見苗小菊被夏宗澤嚇住了,回頭就瞪了一眼夏宗澤,“你幹嘛!”
夏宗澤垂眼,撇了一眼林怡然,那意思是,你過河就拆橋?
林怡然不自在的撓了一下頭,連忙轉頭看向大家,問道,“有沒有少人、大家有沒有受傷?”
凌齊軒說道,“沒有!”
“那就好,那就好!”林怡然高興的叫道,“那我們趕緊回去吧!”
三和冷哼一聲,“我看你回不去了。”
林怡然這纔想起,佑福縣城被平國人包圍了,“那怎麼辦?”
“怎麼辦?趕緊抱緊我們將軍大腿,說不定能保你一命。”三和眯唬着眼得意的說道。
林怡然不自在的抿了抿嘴。
哼,臭丫頭,終於被我逮到機會了吧,看你這次還怎麼逃出王爺的手掌心。
凌齊軒靜靜的看着林怡然。
林怡然深吸一口氣,問道,“將軍大人,你們有多少人,能打退平國的包圍嗎?”嘴巴問夏宗澤,眼睛看向三和。
三和聽到這話,癟了,頭不自在的朝邊上看過去。
林怡然瞬間明白了,“主力不在佑福鎮?”
被林怡然說中,三和馬上反駁:“臭丫頭,要你管——”心想,這丫頭成精了,這種事也懂,要不是王爺急得回去祭祖,能讓他們鑽了這樣的空子。
林怡然輕屑的回一句,“你不是讓我抱大腿的嘛,我總得問清楚大腿好不好抱吧?”
三和直接叫道:“勢利眼、小人——”
林怡然回道:“是啊,我一直就是這樣的人,我現在才知道啊……”
“你……”三和氣得哇哇叫。
夏宗澤朝三和低喝一聲:“放肆——”
“王爺,放肆的是她。”三和委屈極了。
夏宗澤眸光輕掃:“住嘴!”
三和氣得退了兩步。
範先生嘆氣,上前說道,“林姑娘,你何必呢?”
林怡然不在隨意,嚴肅的回道:“範先生,不要管我是什麼樣的人,你們趕緊進行你們的軍國大事。”心想,我還等着你們打退寧國人回太平寨呢!
範先生搖頭失笑,“正在商討!”
“哦,那你們商討,我帶他們去避一避!”
看着如此現實的林怡然,範先生都不知該說什麼好,輕聲問道:“王爺……”
夏宗澤目無表情,命令道:“去看看左禎那邊情況。”
“是,王爺!”
夏宗澤和林怡然對視了一眼,然後轉身離開了。
林怡然不自在的站了一會,等他們走完才說道,“凌大哥,在哪裡找到他們?”
凌齊軒回道:“祁大也正在找我們。”
“哦,原來如此!”林怡然想了一下,“大家跟我來——”
凌齊軒說道:“還躲在這戶人家,這麼多人怕是不肯。”
“給他銀子!”
“也對!”
見大家沒事,林怡然一顆吊着的心總算放下一半了,可是被困在佑福縣城,總不是個事,也不知道平、寧兩個戰鬥什麼時候結束。
中年男人原本不想讓他們進地窖的,可是見到有銀子,把人通通放進去。
凌齊軒卻說,“我就不進去了,我在外面探情況,實在不行,再進去。”
“也行!”
祁大也說道,“我也不進去了,打聽事,我最在行!”
林怡然想想也對。
唐浩明就是跟凌齊軒出來長見識的,他也跟着凌齊軒,沒有進去。
蘇大易是個大男人,當然也不肯進去。
林怡然嘆了口氣,“既然如此,我們都跟着凌大哥,看看能不能找到機會回太平寨。”
林怡然雖然是女人,可是凌齊軒知道,她頂過這裡所有男人,同意她跟着自己。
進地窖的進地窖,打探消息的打探消息。
可能是一拔戰鬥結束了,不大的福佑縣城暫時平靜了下來。
林怡然想了想對祁大說道,“祁大,你去打聽打聽寧國人到底有多少軍隊在城內,城外又有多少平國軍隊,剛纔被殺的這些人又是什麼人?”
“好,我馬上去。”
看了看雜亂的大街,林怡然找了個避角的衚衕坐了下來。
蘇大易和凌齊軒兩人站在衚衕口,微微擋住了林怡然,然後看向街面,注意着街面的動靜。
林怡然倚在牆角,看着狼狽不堪的街面,嘆了口氣,發現太陽慢慢要落山了,愁得撓了撓頭,幸好跟林氏打過招呼,要是玩得開心,可能在縣城住一個晚上。
要不然,寨子裡的人肯定要找出來,遇到平國大軍豈不是羊入虎口,希望戰鬥在明天天黑前結束,否則,太平寨的人還是會找出來,那就糟了。
太平寨某個小山嶺上,在羣山之中,一座小小的道觀特別顯眼,它是這方圓百里地之內,唯一的小院子。晚風吹來,吹來陣陣雪屑,灑落在小道觀上,美輪美奐。
清風從小山丘上下來,轉身下去時,發現師傅沒動,叫道,“師傅——”
山真道人笑道,“我終於搞明白了。”
清風驚喜的呼道:“師傅你算到天機了?”
山真道人輕輕一笑:“天機哪能這麼容易算到。”
“那你的意思是……?”
山真道人仰頭:“我終於明白玄機出現在哪裡了。”
“師傅——”
山真道人繼續說道:“那天我看到骨相時,就覺得奇怪,怎麼可能有人沒有骨相呢,小丫頭問我時,我脫口一說,‘你難道還不知道嗎’那天我自己說了這話也未曾在意,這些天我仔仔細細琢磨了很久,哈哈……原來竟是這樣……”
“師傅那樣?”
山真道人朝小徒弟眨了一下眼,“是祥瑞降臨。”
清風不解:“祥瑞?”
“對。”山真道人點頭:“怪不得小小的太平寨子,看着不大,卻能人異士不少。”
“跟你所說的祥瑞有關嗎?”
山真道人回道:“對!”
清風問道:“那陵國明和公主呢?”
山真道人回道:“她不是祥瑞,她是貴命天女。”
“那現在呢?”
山真道人回道:“仍然是貴命,但未必是天女。”
清風不解:“爲何?”
山真道人不耐煩的回道:“爲何不是對你說了嘛,有祥瑞出現了。”
清風自言自語:“紅痣比黑痣更好?”
“對!”山真道人捻着鬍鬚笑道,“我終於弄明白了,原來不是我錯了,而是天降祥瑞改了道。”
清風繼續問道:“祥瑞是痣還是人,師傅?”
山真道人瞪了一眼小徒弟:“臭小子,沒有人那來的痣,沒有痣那來的人。”
“……”清風成功的被師傅轉暈了。
佑福縣城
半個時辰之後,祁大抄着手回來了,林怡然連忙從牆角坐起,問道,“多少人?”
“三千人。”
“那城外呢?”
“三萬人。”
“一比十。”
“嗯。”
“這……懸殊怎麼這麼大?”
“聽人說,寧王爺趕着回家祭祖,並沒有帶多少人馬,大隊人馬駐在四百里地之外的應城。”
林怡然抿着嘴好久沒有吭聲,形勢很嚴峻!
祁大等人都默默的等着林怡然醒神。
這時,街面上軍卒齊跑的腳步聲驚醒了林怡然,她脫口問道,“他們這是做什麼?”
“聽說到城牆邊上佈防。”
聽到佈防,林怡然頭皮發麻。
林怡然爲何這樣,當然是原由的,早上進城時,她大概知道了整個縣城的格局,整個佑福縣城並不大,城牆不僅不高而且不牢,如果平國軍隊強攻,根本就是分分鐘的事,就算現在佈防,好像……奶奶的,這是要被平國踏平的節奏,這大過年的,自己死了就算了,可是這些人好不容易在戰爭中生存下來,不要因爲自己貪玩就……
不行,我得振作起來,爲太寨的人,也順便爲佑福縣這些無辜的民衆尋求出路。
可到底怎麼樣才能突破重圍回到太平寨呢?
林怡然迅速轉動腦筋,像俠客一樣,單打獨鬥衝出去,根本不現實;鬥智鬥勇,僅憑自己顯然不現實,真要安全的回到太平寨,似乎……
林怡然突然問道,“剛纔街道上那些死卒是那國的?”
“大部分是陵國人,小部分是寧國人。”
陵國人……陵國人……佑福縣是陵國的,那麼他們來擋寧國人這是正常的反應,也就是說平國人現在還沒有進入城內,難怪殺戮僅僅在大街上,沒有禍害到平民。
林怡然擡頭看了看將黑的天幕,說道,“入夜後,一場惡戰在所難免。”
其他人不懂這些,只有凌齊軒點了點頭,“是,肯定的。”
林怡然問道:“你覺得夏宗澤會出城迎戰,還是留在城內應戰?”
凌齊軒看深深的看了林怡然。
林怡然明白他的意思,連忙回道,“別看我,我並不瞭解他。”
凌齊軒想了想回道,“如果他的援兵能夠及時到,我想他會出城迎站,如果……”
林怡然抿嘴。
“我們怎麼辦?”蘇大易看了看凌、林二人問道。
雖然他們可以跟其他民衆一樣,等在城裡,躲在某個角落,暗暗祈求自己能逃過一劫,可是不知爲何,蘇大易總相信林怡然能出奇制勝,不會跟那些民衆一樣眼睜睜的等着上天垂憐。
林怡然咬了一下脣,說道,“我賭他會出城迎戰。”
“如果這樣,我們要做什麼?”凌齊軒從林怡然的眼神中感覺到了她的決斷。
林怡然說道,“我們分兩路。”
“那兩路?”
“祁大,要辛苦你了?”
祁大問道:“什麼事?”
林怡然回道:“把兩軍消息及時送到佑福縣衙。”
祁大不解:“縣衙?爲何?”
林怡然回道“因爲我們馬上就去縣衙。”
“我懂了!”
“小心。”
“知道。”
等祁大走後,凌齊軒問道,“我們去縣衙幹什麼?”
“後備!”
“後備?”凌齊軒搖頭:“聽不懂!”
林怡然卻從地上爬起來,邊爬邊說:“我不知道能不能成,等一下我們邊走邊說。”
“好!”
林怡然說道:“這次幸好把陶叔帶出來了。”
“你現在要去叫陶叔?”
“是。”林怡然說道,“順便把杜先生叫出來,這事需要他們二們的幫忙。”
“我去叫!”顧明浩說道。
等陶老頭和杜先生出來時,林大力跟在他們身後。
“大哥——”
“我力氣大,能幫上忙。”林大力樸實的笑笑。
“好吧!”林怡然無奈的回道。
杜先生站在衚衕口,發現街面上靜悄悄的,還以爲能出城了,“是不是要回太平寨?”
凌齊軒搖頭,“平國三萬大軍在外面,根本出不了。”
“那現在……”
凌齊軒回道:“估福縣只有三座城門,現在都被寧國人守着。”
杜先生擔心的問道:“這樣說,這仗說打就打起來?”
凌齊軒回道:“是,如果不出所料,寧國人怕是要攻城了。”
“那你叫我們是……”杜先生問道。
凌齊軒不知道如何回答,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鄭重的回道:“爲我們大家能回太平寨子。”
杜先生問道,“要我們怎以做?”
林怡然回道:“誰知道縣衙在哪裡?”
“我知道!”凌齊軒回道,他剛纔找人,幾乎把不大的佑福縣衙走遍了。
東城門,是佑福縣城的主城門,幾乎所有的出行,都是在這道門完成的,此刻,夏宗澤站在東城門年久失修的城樓上看向城外,城外不遠處,駐紮着平國三萬大軍。
“王爺,秦無雎這次來者不善哪!”
夏宗澤沒有回範先生的話,微微擡頭看向微黑的遠方,遠方除了黑夜還是黑夜。
左禎手握佩刀,神情凝滯,“王爺,我們三千人馬,實際上只有二千八百多人了。”
“知道了!”夏宗澤問道,“佑福縣城駐守的軍卒有多少?”
左禎回道:“回王爺,不足百人。”
夏宗澤凝眉:“怎麼這麼少?”
範先生回道:“陵國軍隊一直都是這麼少,但是他們吃空餉卻是幾國中最多的。”
“怪不得不堪一擊。”
範先生失笑:“王爺,他們要是有軍事力量,還能有我們平、寧兩國之爭嗎?”
夏宗澤扭頭看了一眼範先生。
突然,城樓下,有斥候來報,“回王爺,平國人進攻了。”
“這麼快?”
“是,王爺!”
“在那一門?”
“回王爺,主攻南門。”
夏宗澤連忙抽出佩刀,“結合人馬,全部到南門。”
“是。”
佑福大街上,突然腳步聲聲,馬鳴廝叫。還沒有到衙門的林怡然等人聽到了這馬卒聲。
蘇大易說道,“怕是平國人開始進攻了。”
林怡然腳頓了一下,抿了抿嘴,“咱們趕緊去縣衙。”
佑福縣城外
秦無雎穿甲戴胄、全部武裝,端坐在高頭大馬之上,棕紅的馬尾毛高高的翹着,跟主人的心情一樣。
跟在他身邊的校尉大笑道,“殿下,這次,姓夏的應當插翅難飛。”
軍師劉昌海微微一笑,“佑福縣城駐城兵卒不足百人,夏宗澤的人不過三千,如果這點兵力還能讓他逃出生天,那他就不叫戰神了。”
“不叫戰神,那叫什麼?”
“叫神戰。”
“啊……哈哈……哈哈……劉先生此言有理,此言有理,這樣都能逃出生天,確實叫神戰。”
秦無雎朝左右看了看,大家馬上安靜下來。
羊將軍問道,“殿下,我們什麼時候衝上去。”
“急什麼。”
“殿下,機會多難得。”
秦無雎得意的冷嗤:“我當然知道,不過,我先玩玩他。”
“殿下的意思是……”
劉軍師笑着回道,“殿下的意思是把姓夏的拖疲勞,分解掉他僅有的三千人,然後我們不費吹灰之力拿下縣城。”
“殿下英明!”
林怡然等人小跑着到了縣衙,縣衙大門緊閉,門口連個守門的衙役都沒有。她讓林大力從圍牆爬了進去,讓凌齊軒在邊上掩護他從裡面把門打開。
大門內果然有人,見有人敢爬牆,正想叫人,凌齊軒一個撲楞下去,捂住了他的嘴。
咦,爲何不一刀殺了這個守門的呢,別急,等一下大家就知道了。
林怡然等人橫衝直撞進了衙門正堂,發現裡面除了幾個值班的衙役,其他什麼都沒有。
抓了一個衙役過來,林怡然讓陶老頭出手,“陶叔,讓他說出衙門的大體情況,並且把縣太爺拎過來。”
陶老頭看了眼林怡然,點了點頭。
凌齊軒等人以爲林怡然隨口用人,可是當陶老頭對不肯配合的衙役使出酷吏手段時,他們才恍悟來衙門之前林怡然說‘這次幸好把陶叔帶出來了’這句話的含義。
平時看不上眼的陶叔,在此刻表現出來的疾言厲聲讓人畏懼,小小衙役嚇得尿都出來了,連忙回道,“我說,我說……”
林怡然不停的問着衙門裡的事務,當她需要什麼時,就會讓蘇大易陪着另一個衙役去把檔案拿出來,結果等審問結束後,正堂公案上,堆了厚厚一摞文檔。
林怡然讓杜先生站在她邊上,她一邊一目十行,不認識的字、詞義就地問杜先生,另一邊還抽空問縣太爺等人怎麼到現在還沒有來。
整個公堂之上,林怡然緊張而有序的做事,讓人既感覺到了嚴肅,又感覺到安心。
安靜的公堂之外,不時傳來幾陣廝殺聲,就在大家以爲廝殺越來越激烈時,它又停了,有一陣沒一陣。
顧浩明靠近凌齊軒問道,“凌大哥,這廝殺爲何一陣一陣的?”
“可能是疲勞戰。”凌齊軒回道。
瀏覽文檔的林怡然聽到了這話,問道,“凌大哥,那麼他們派出的兵卒不一定是精銳兵卒,是不是?”
凌齊軒回道:“按道理不是。”
林怡然突然吩咐說道:“陶叔……”
“林姑娘——”
林怡然說道:“你和凌大哥等人去縣衙大獄。”
“爲何?”
林怡然說道:“我剛纔看了縣衙文案,粗略的計算了一下,大獄裡關押着近三百男性案犯,又計算了一下服役的各式雜役,又有近二百人。”
“林姑娘,你的意思……”
“想成功的突圍出去,總得做些什麼。”
陶叔吃驚的問道:“你的意思,讓這五百人應付平國人的疲勞戰?”
林怡然回道:“不管是疲勞戰,還是上戰場,都行!”
陶老頭疑惑的說道:“可是平國有近三萬人……”
林怡然說道:“我知道,我還在想辦法。”
看着不慌不亂,做事井然有條的林怡然,陶老頭配合的點點頭說道:“行,我拿出我的絕活,讓他們上戰場。”
林怡然說道:“陶叔,可加以適當利誘。”
“什麼樣的誘用?”
“比如升官、發財。”
陶老頭問道:“升那家的官,發那家的財?”
“當然是夏家。”
“我明白了!”
凌齊軒跟着陶老頭出去時,轉頭時忍不住問了一句,“私心還是……”
林怡然迅速回道:“誰在城內,我幫忙誰。”
凌齊軒輕輕笑了一下轉頭跟陶仁泉去了佑福縣衙大獄。
不一會兒,蘇大易押着縣太爺來了,林怡然馬上問道,“在哪裡找到他的?”
“他家裡。”
林怡然問道:“你抓到他時,他身上就穿這身衣服嗎?”
“是,”
林怡然從文案後走到縣太爺跟前,圍着他轉了兩圈,挑眉問道,“你就這麼淡定?”
縣太拉了一下彷彿要鬆掉的褻褲,不屑的朝林怡然瞟了一眼,說道,“你是幹什麼的,居然敢坐到公堂文案上。”
林怡然搖頭嘖嘴:“嘖……嘖……穿中衣大人,你這公堂文案椅子,你來坐過嘛,你知道上面的灰塵積多厚嘛?”
“你管不着。”
林怡然笑道:“對,我是管不着,可是城外三萬大軍的事你聽說了吧?”
“這事誰不知道。”中衣縣太爺白了一眼多管閒事的林怡然。
林怡然反問道:“那你穿成這樣,是打算僥倖敵人打不到你家呢,還是敵人打到你家,你乾脆不如死在牀上得了?”
縣太爺擰着頭回道:“不管那樣,你都管不着。”
林怡然不管他態度繼續說道:“中衣大人,我剛纔看了文案,任估福縣縣太爺近二十年了,你這幅‘生死不驚’的模樣是練出來了吧。”
大冬天的,穿着單薄的縣太爺跳着跺了跺腳,不耐煩的叫道:“你這黃毛小子說這麼多廢話想幹嘛?”
林怡然回道:“我能幹嘛,想幫你保住佑福縣城唄。”
“笑話,佑福縣城屹立在這裡幾百年了,要你保?”縣太爺像看笑話一樣看着林怡然。
林怡然問道:“你真覺得,每一次都這麼幸運?”
縣太爺哼道:“不是我覺得,而是它確實還存在。”
“嘖嘖,你覺得三萬強軍對三千兵卒,熟輸誰贏?”
“這還要說。”
林怡然問道:“寧、平兩國戰神正面交鋒,你覺得佑福縣城這個池魚能倖免?”
中衣縣太爺哼了聲沒有回答。
林怡然吸了口氣說道:“行了,縣太爺,只要你配合我們走走過場,我們不殺你。”
“你敢!”
林怡然冷冷的回道:“我就是殺人的山匪,你說我敢不敢?”
縣太爺驚了一下,連忙問道:“你是那個山頭的?”
林怡然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說道:“打敗蒼邱山那個山頭的。”
“太平寨?”
林怡然故意驚喜的叫道:“哇,原來我們名號都被你知道了。”
“哼,小小毛賊而以。”太平寨的存在感太低了,這件事縣太爺就是過了一下耳朵,知道兩股山匪火拼太平寨贏了。
“對,小小毛賊。”林怡然假笑兩聲,“蘇大哥,把他帶到陶叔那裡,讓他吃點苦頭。”
“是!”
蘇大易押着中衣縣太爺去了縣衙大獄。
佑福縣城東城門城樓,三和小跑着跟在夏宗澤身後,焦急的對他說道,“王爺,你還是在東城門吧,別去南城或是北城門,這是秦夷子的詭計。”
夏宗澤鐵着一張臉,問道,“援軍什麼時候能到?”
三和苦着一張臉,回道:“回王爺,消息是送出去了,但是沒有回信,也不知道是不是消息被截了。”
夏宗澤站住,正臉朝着城樓下,燈火通明中,他能看到秦無雎那張得意的臉,他挑釁的看向自己,不屑一置,見夏宗澤終於停下來看向自己,伸出大姆指,由上倒下,然後肆無忌憚的狂笑不已。
夏宗澤冷然的看向遠方,問道,“這是第幾拔了?”
三和回道:“回王爺,這已經是第十五拔了。”
夏宗澤眯眼說道:“如果我沒算錯的話,他還要派七拔人馬。”
“爲何?”
夏宗澤淡定的回道:“他比我大一歲。”
三和驚訝了一下,說道:“原來竟是這樣,那怎麼辦,我們三千人輪流應戰,已經有一半人被拖得非常疲憊。”
“我親自上!”
“王爺……”
“開城門。”
“王爺……小心中了他的詭計。”
範先生也連忙勸阻,可惜夏宗澤不聽,伸手要自己的長槍,三和不想遞給他,可是……夏宗澤的眼神能殺死人,他只好把長槍拿給他,並給他備戰馬,按排跟出去的先鋒隊。
城樓下,秦無雎見夏宗澤終於沉不住氣了,笑着迎接出來挑戰的夏宗澤。
兩國將軍,兩個王子,馬對馬,面對面。
秦無雎輕屑的大笑道,“別來無恙啊,夏子韜!”
夏宗澤輕擡下巴,並不回他話。
秦無雎傲慢的說道:“別害怕呀,夏子韜,咱們這些年可是老朋友了,你沒看我手下留情麼,我到現在都沒有衝進去。”
夏宗澤冷笑一聲,“秦無雎,你是沒摸到我的底吧,不敢進來吧!”
“笑話,我秦無雎跟你打交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就你那點底細,我會不清楚?”秦無雎輕屑的回道。
夏宗澤要笑非笑的邪魅一笑:“但願你都清楚。”
秦無雎冷哼一聲手,揚起長槍就廝殺過來。
夏宗澤迎了上去。
兩國軍隊弓箭手都已經待命,隨時隨地準備護主。
佑縣縣衙大獄
曾經的酷吏——陶仁泉正在爲不聽話的人行刑,他用了酷刑當中的俱五刑,什麼叫俱五刑,砍頭、刖、割手、挖眼、割耳和鼻。
因爲要震懾人心,砍頭在這裡不會用,但是其它幾個正被陶老頭實施着,跟陶老頭一起來的凌齊軒沒有想到,這個老頭平時看起來跟大家一樣,可是此刻卻比地獄的小鬼還要殘忍,要不是爺爺曾經訓練過自己關於這些方面的事,也許,自己也會跟其他人一樣,要被嚇瘋嚇傻。
其實這些刑法,在每個大獄裡都用,但是用到什麼程度,殘忍到什麼程度,卻不一而足,顯然,陶老頭是刑中高手,他不動聲色的心狠手辣,讓見到的每個人都覺得生不如死。
林怡然雖沒有見過古代酷刑,但她知道有這麼回事,所以她並沒有跟過來,就是不敢面對古代這些不仁道的酷刑。
既然知道,她爲何還讓陶老頭去用呢?當然是非常時期行非常事。有人要說,你不能講道理嗎?
道理?二百年的戰亂,亂得不僅僅是貧窮和困苦,還包括愚昧,如果講道理,估計比對牛彈琴還不如。
識事務實,這是林怡然的過人之處。
蘇大易帶着失禁的縣太爺回到了縣衙公堂,此刻的縣太爺面色發青,渾身發抖,嘴裡不停的念着,“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林怡然看着受驚嚇的縣太爺,示意蘇大易打他兩巴掌。
兩巴掌後,縣太爺醒過神來,連忙雙膝跪下,“這位大爺,你要小的做什麼,小的馬上就做。”
“不等死了?”
“不等了,不等了……”
“那好,趕緊穿好官服,我有三件事要你做。”
“我做,多少都做。”
林怡然連忙示意蘇大易帶着他去穿官服。
等縣太爺穿官服這當兒,林怡然讓杜先生把自己要做的事都寫了下來,等一下讓縣太爺過來蓋大印。
佑福縣城東城門城樓,和秦無雎大殺三百回合的夏宗澤退到了東城門內,他小臂受了傷,可是他彷彿未覺,一到城門內,馬上說道,“幫我換支槍,撤回南、北城門口所有士兵,全力出城迎戰。”
三和急忙提醒說道:“王爺,我們的援軍一點消息都沒有。”
夏宗澤眸光幽幽,冷冷說道,“不出去,更沒有機會。”
“王爺,我們在城內,他們在城外,我們耗得起,他們耗不起。”
夏宗澤輕嗤一聲,“他們同樣耗得起。”
範先生看得出,自家王爺想狐注一擲了,可是……他深深的擔心着,除去弓箭手,整個隊伍不足二千五百人。
二千多人對三萬人,範先生的心沉得不能再沉了。
有了縣太爺的配合,林怡然帶領着一行人快速的做着自己想要做的事。
原本不安靜的佑福縣城變得更加不安靜了。
遠遠聽過去,彷彿人聲喧騰,吵鬧不堪,可是獨自站在城樓垛裡的範先生無心聽這些,他全神慣注的看向廝殺兩軍,指揮着城樓上的弓箭手隨時放箭掩護王爺。
左禎和三和緊緊的護着夏宗澤,可是敵人太多,他們根本衝不出包圍圈,看着人員傷亡太大,左禎大叫,安排引着兵卒往城門口撤退,一邊指揮,一邊護着夏宗澤勸他往城門撤退。
“想撤退,沒那麼容易!”
一直沒有攻城的秦無雎終於攻城了,他們鬆了進城的包圍口子,故意放人走,準備來個甕中捉鱉。
三和見包圍口子終於鬆了,趕緊勒馬撤退。
這樣的小把戲夏宗澤如何看不懂,他拼命的揮槍殺敵,根本不管鬆開的口子。
站在城樓上的範先生急得口冒生瘡,王爺,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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