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繡覺”兩個字在陽光下閃着光彩,分明很新的模樣,看來花店還是剛開不多久,站定了許久,我緩緩向他走去,還剩幾步的時候,他漠然向前走,卻不知怎麼的在我面前摔倒了,一旁正在挑花的幾個女生也是一驚,之後立即和我一樣衝過去扶起他,“沒事兒吧!有沒有摔傷啊?”起身後我仔細從頭到腳打量了他一遍。
“沒事兒!沒事兒!”略有點尷尬的拍拍身上的灰塵,對着一旁的幾個女生道,“謝謝,你們先挑花吧!挑好了我來給你們包!”說着很自然的牽起我的手,就像原本就應該這樣,“進去坐坐?”
“好!”我鬆開他的手乾脆挽着他的臂膀充當他的柺杖一點點走進花房,等他坐定了之後纔看到立在一邊的柺杖,“怎麼不把他放在身邊,起身的時候會用的到!你這腿才過了半個月而已,傷筋動骨一百天呢,不好好修養到時候是會有後遺症的!現在故作堅強,到時候有你後悔的時候。”說着伸手就去拿柺杖。
“哎!別拿他!我現在已經試着不用那東西了,平常還好,只是剛纔可能有點急,重心不穩纔會摔倒的,你不用爲我擔心了!坐!”說着拍拍身邊另一個位置,“你一定有很多話要問我吧!”
居高臨下這麼望着他,想了片刻後乾脆坐在他身邊,看着那幾個女孩兒還在那裡挑着花,而一旁放着依米花的架子已經空空如也了,“什麼時候開張的?”
“昨天!”
“你一個人?”
“嗯!”
“不覺得孤單嗎?”開店如果沒有一個人幫襯着,而且就他現在身體狀況,想想都覺得可憐。
“孤單纔是我們處在這個世界上的常態,受的住寂寞,才能等到盛開!”說的好像很有道理一樣。
“那你有沒有考慮過別人?”他沒有說話,“說好送你回醫院,早早起來卻已經見不到人了!過元宵節,一起吃飯,你不在國內,打電話你不接,打給信長,信長說他不方便說,伍思林,我跟你說,你要是打定主意一定要消失在我的世界裡,你一開始就不應該那麼做!我是死是活跟你有關係嗎?”
“你說呢?”伸手攥住我的手。
這個時候看着他心裡卻不是滋味,“當你覺得你的死活跟我沒關係的時候,我的死活也不勞駕你費心!”
“嗯,那個挑好了!”女孩兒手裡拿着幾朵花走過來,一臉尷尬的看着我們,好像是因爲打斷了我們對話顯得有點侷促不安。
“好!”他站起身慢慢朝着櫃檯方向走過去,看着他走路的樣子雖然慢但是腿上的傷應該沒什麼大礙了,熟練的在櫃檯前用各色各樣花紋的紙包好了一束花,樣式最然簡單但配上滿天星,看上去感覺還是棒極了,比一般的花店買的花好看多了。
那幾個女孩道了聲謝轉身就離開了,走之前還不忘曖昧的看看我和他,小聲議論了幾句,等到客人走遠了,他纔開口道,“怎麼辦?你出現了,估計我的生意不好做了啊!”說着收拾檯面上用完的工具。
“我怎麼了!”趴在臺面上盯着他看,“我怎麼影響你生意了?是不是覺得我擋着你的桃花了啊?那好!我走就好了!”
“哎!”拉住我的手,擰着眉毛,“你知道我是開玩笑不是那個意思!”
彆扭的轉過身幫他把包花的紙整理了一下,“怎麼?天元科技的少東家怎麼想起來開花店了?難道是要陶冶情操啊?”
“你怎麼知道?”面色略帶震驚的看着我。
突然笑了起來,“幹嘛!這又不是什麼秘密,百度一下就能知道的,更何況我我們之前就是鄰居,而且你的情況我媽都知道了,她早都跟我說過了!怎麼?難不成你的身份是盜用的啊!”說着嘆了一口氣,“怪不得,我今兒一早就去天元科技,人家說根本不知道你這號人物!說吧!冒名頂替人家少東家到底是打算什麼呢?”撐着下巴饒有興趣的說。
“這樣!我們做個假設!”他也乾脆靠近我趴在臺面上,“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真的不是天元科技的少東家,不是,不是伍思林,你還會像現在一樣對待我嗎?”
微微一愣,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幹嘛啦!”立即站直了身子,不知道爲什麼我好像很害怕這種假設,他不是天元的少東家,不是伍思林,那是誰?“做這種無聊的假設幹什麼!閒的沒事兒幹啊!”說罷轉身朝外面走去,“你等一下,我給你去拿好吃的東西!”心裡卻愈發惴惴不安,有些事情我似乎沒有辦法去面對了,說你是嘉年你不承認,若你是嘉年,我怎麼面對他,告訴他,我愛上了另一個他?
“我只是想說,如果我騙了你,你會不會原諒我?”
聽到他的話,緩緩轉身笑呵呵的說,“你試試就知道了!”這個問題我也沒有辦法回答,輕輕鬆鬆的把這個沉重的皮球再次踢到了他的腳下。
下午的花店乏人光顧,我和他乾脆關上了大門,用一個close擋住了所有人對花朵的慾望,坐在屋子裡一個角落裡,打開了保溫盒,倒出一碗湯放在他的面前,心情愉悅的說,“我做的!嚐嚐!”
“你,做的?”他皺皺眉頭,看着我,“廚房應該沒有什麼能藥死人的東西吧?”
“你什麼意思?”臉沉了下來,伸手就要奪過他手裡的碗,“不想喝就直說!不要在這兒陰陽怪氣的!”
“我喝!我喝!”立即端着碗躲開我的手,揪着碗邊喝了一口,突然擰住眉毛,用怪異的眼神看着我。
“怎,怎麼了?真的不能喝?不會啊!”說着給自己倒了一碗,又看看他,“我一邊熬一邊嘗的,不可能有問題啊!”說着喝了一口,下一秒瞭然於胸,看着眼前笑意盈盈的他,“有沒有意思啊?”
“說真的,看不出來廚藝這麼好啊!”
“那當然!”少許的誇獎就能讓我飛上天。
“看樣子,以後我可以在家吃飯咯!”不禁意的說着。
“那當然……”反應過來之後,瞪着他埋怨了一句,“討厭!”
“不鬧了!”說着他抓住我伸過去準備打他的手,“喝了湯,陪我回去準備一下明天來賣的依米花吧!你不知道,那種培植出來的花太難伺候了!”
天色漸漸暗淡了下來,關上花店出門的時候公園滿滿當當都是人了,不用說都知道的,這肯定是要準備廣場舞了,趁着還沒開始,立即上車開着車離開大媽們的遊戲區域,省的妨礙了大媽們玩耍,有人給我車上劃道子,到了順暢的路上的時候,“一會兒指指方向,我不知道你家在哪兒!”
“你開吧!一會兒我給你指!”轉頭看他的時候,他則是一臉溫柔到溺死人的微笑盯着我的側臉,一路上好像都是目不轉睛的樣子,怎麼?我的臉上長痘兒了?
“真是的!”立即開始埋怨模式,緩解自己臉上的燒紅,“要不是你的腿不方便,就應該讓你來開車的!還不會走錯路!”
“我學會了,自然願意當你的司機。”
“你不會開車?”我詫異的看着他,“你跟我開玩笑吧!當初是誰開車開的那麼猛,差點送我去西天取經來着?”
“額,我的意思是,”他挺挺身子說道,“我的意思是,國內的駕駛規則我還不熟悉,等我熟悉了開着你的車不是也不會出問題,扣你的分不是嗎?”
“是!是!是!你最有理了!”
車子兜兜轉轉在離花店挺遠的一件複式公寓門前停了下來,走下車看着眼前的豪宅,我還是不停的咋舌,“我說,伍公子,你是真的在體驗生活,體驗民情嗎?開着花店住着豪宅,看來融入我們基層民衆的工作還是不夠徹底啊!”
他微笑不說話,從口袋拿出鑰匙扔給我,“開門吧!”
進了屋子自顧自打量了一下簡約的裝修風格點點頭,男人住的地方就應該這樣,簡約大氣,裝修的跟皇宮一樣華而不實的男人最要不得了,一天天日子跟拍電視劇一樣,根本就不是過日子的人,說着轉身就把鑰匙遞給他,“拿好!”
他先是一愣,接着微微一笑,“應該是你拿好!這個是給你的鑰匙。”
“給我的?”
“對啊!這是我給你的第一個承諾!”說着脫掉外套朝着另一個方向走去。
“給我的承諾?”跟着他走了過去,“不是,你還沒有把話說清楚,你說……”眼前的風景一變,不大不小的院子裡,分門別類種滿了各式各樣的花,各種顏色都有,在向右手邊看去,那邊的房子直接變成了一個溫室,裡面種的都是在中國不容易看到的品種,依米花則是跟小寶寶一樣被種在一個像育嬰箱一樣的額東西里面,這眼前的一切雖然沒有花海那麼壯觀,但是私人花園也還是有幾分霸氣的。
“怎麼樣?”一個人居高臨下從背後抱着我,雙手交疊在我的腹部,“喜歡嗎?”
“喜歡什麼?”紅着臉淡淡道,一陣風吹過,片片桃花從一邊飛過劃過鼻尖嘴角,那氣味,那畫面,好像,好想回到了王府的花園,那個只有我可以進去的地方,那一瞬間我要求證,求證困擾我那麼久的答案,偏過腦袋,卻不想額頭蹭在了他的下巴上,扎扎的感覺讓我不自覺又蹭了好幾下。
“喂!”他笑了起來,“你是小狗嗎?在幹嘛?”
“你多少天沒刮鬍子了?跟洗鍋的鋼絲球一樣!”說着乾脆靠在他的懷裡,什麼都不想想,就只想靠在他身邊求得一份安寧。
“這個問題一會兒再說,喜歡嗎?”胳膊晃了晃我。
“喜歡又怎樣,反正不是我的!”嘟嘟嘴巴。
“什麼不是你的,鑰匙都給你了,這裡自然也是你的啊!”他不自覺晃了晃,突然就好像是我躺在一張秋千上,“叔叔那天跟我說,他自認他不是什麼豪門,給你的生活也是中上層次的,而我們兩家關係雖然好,可是他覺得我是富二代,他覺得我現在得到的一切都是不費吹灰之力,別人要努力奮鬥很多年的東西,似乎我一出生就有了,他怕,他的女兒跟着這樣一個不諳生活疾苦的大少爺會受苦、受委屈,他不指望我能脫離天元自立門戶,他只是希望我能靠我自己的能力給你一個遮風避雨的額家!”說着手觸上我的下巴,擡起來似乎是讓我看看周圍的一切,“聞諾瑾小姐,對於這個遮風避雨的地方,你還滿意嗎?”
“這,”在他懷裡一個翻身趴在他胸口對上他無奈的笑容,“這是你自己買的?花店不是剛開嗎?怎麼有那麼多錢讓你在這個地方揮灑啊?”
“這裡離市區不近,房價也不貴,以後既然要住,自然還得考慮到很多問題,孩子住的房間,你做研究的地方,平常的生活區域,所以這裡的性價比還是比較高的,而且,”說着颳了一下我的鼻子,“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地方叫做按揭,或者是房貸,現在就要看聞小姐願不願意和一個還沒成親,就揹着房貸的人過一輩子咯!”說着緊緊換着我的腰。
“我爸不是說了嗎?你是富二代,怎麼可能有房貸是你還不完的啊!”說着微微一笑,突然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他則是一臉壞笑,伸手就打在他胸口,“你想什麼呢!誰願意和你在一起,誰願意和你有孩子啊!別胡思亂想了!小心夜裡尿牀!”
“胡思亂想怎麼會尿牀呢!”說着微微一笑,突然像抱孩子一樣抱起我,讓我的腿扣在他的腰間,“我要是晚上睡覺尿牀了,恐怕你也沒地方睡了!”
“喂!耍流氓是不是?放我下來!我報警了哦!你欺負良家婦女!”話雖然這麼說着,手還是不自覺攀附在他的脖子上。
“我哪裡有?還不是你這個基層羣衆反映說是我的鬍子沒刮乾淨嗎?走,咱麼刮鬍子去!”話裡帶着幾分笑意。
“喂!你的腿!放我下來!”
“沒關係,腿受傷,抱你還是沒有問題的!”
“放開我!我又不會用剃鬚刀!我幫不上忙的!”
“沒關係,這是必修課,今天老師叫你第一堂!”
坐在洗臉池邊上背對着鏡子正面迎着他,他伸手從一旁拿了幾樣東西放在臺面上,一手扶着我的腰一手指着東西開始給我科普,“這個是刮鬍泡,這個是剃鬚刀。”
“什麼?你都是用這個啊!這個很危險的,刮鬍子容易刮破皮出血的!”驚恐的看着一個陌生的世界。
“那就得看你的技術了,沒事兒刮破了我就說是你咬的!”他說着已經拿起刮鬍泡在臉上塗了起來,接着把刮鬍泡放在我手上,雙手扶着我的腰,陶醉的說,“好了,開始吧!”
“開始,開始…。”拿着刮鬍刀卻不知道從何下手,“你這塗的,我連你嘴巴都看不到了,萬一把你的嘴巴整片切下來怎麼辦啊?”
漠然靠近,冰冰涼涼、柔柔軟軟的觸感,“現在看到了吧!”說話的時候嘴巴上少了一圈刮鬍泡,不用想都知道那一圈肯定在我臉上咯,就在我發呆盯着他的時候,他伸手輕輕擦擦我嘴巴上的泡泡,溫柔道,“你再不動手,我不確定我是不是想做除了刮鬍子意外的其他事情。”
咳嗽了一下算是回到了現實世界,看着他紅着臉道,“你不怕我跟我爸說你欺負我啊!”
“哎!別!娘子!娘子你知道的,夫君最怕的就是岳父了!”說着裝出一副小媳婦兒的樣子。
“那,我動手咯!要是疼,你說啊!”
“嗯!別,停,哎~”
“啊~出血了~你怎麼都不喊疼啊!”
“我,嘶~我說了!”
“你說別停的!”
“我,說的是,別,停!”
“哦!那,對不起,我錯了!那,那我,換這邊臉給你弄好了!”
“輕點,嘶~算了,還是我來吧!你下來!”
“又幹嘛!”
“你什麼都別動,站在那兒靜靜的看着就好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