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林驌蕭從坐榻上起來,蘇棯煜說了句,“原來是你。”
“是我。”話音剛落,林驌蕭眸子閃出亮光,身子以肉眼無法識別的速度移動,待停下時回到原地。
手從下向上撈起,夾着幾枚銀針,“果然是蘇府的小姐,即使態度有變,行事風格卻依舊——暴躁。”話畢,不懷好意的笑了笑鬆開手,銀針叮叮噹噹落了一地。
蘇棯煜看也不多看他一眼,抽出腰上繫着的軟鞭,“早知如此,從一開始你就不該瞞我。”
軟鞭如蛇一樣靈活,向林驌蕭探去。
林驌蕭靈活躲閃,取出短蕭全力反擊,不再之前交手那般壓制煉魂有意謙讓。
因爲蘇棯煜是專業殺手,身手原本就不必他差,而這次回來她煉魂也比之前更強了,而他因之前的傷實力減退不少。
不過幾息之間,二人已過招幾十次,甘棠南喬各自躲在屋角觀戰,時不時還需出手自衛。
林驌蕭心道,該來的終究會來,就知道她接受自己,不會簡單的將過去被欺瞞的事放過。
她不討個公道回來,絕不罷休,不如服軟?林驌蕭心中剛有了這個念頭,蘇棯煜的軟鞭已到了近前,他沒有猶豫伸手抓上去,再用力一扯,將蘇棯煜環入自己懷中。
此舉,蘇棯煜不曾料想到,否則怎會讓他得逞。
奸詐狡猾!
投機取巧!
堂堂正正的戰一場都不敢嗎?腳後跟向下踩去,毫不留。
林驌蕭大叫,“怎這般不留,腳趾要斷了。”
他毫不顧忌形象的大叫,惹得甘棠在一邊大笑。
蘇棯煜放下手中的軟鞭,“這有何難,找你乖巧的師妹去接骨便是。”
“我師妹是女子,怎能看我一個大男人的腳。”林驌蕭訕笑着,想說個笑話把這一頁揭過去,蘇棯煜卻不吃他這一套。
甘棠南喬二人直接送客。“四王妃累了,林公子改日再來吧。”
被兩人推到了門外,而後聽到哐噹一聲,看着緊鎖的門林驌蕭不住搖頭。
怎麼說翻臉就翻臉呢?
剛纔不是好好的,果然不該手癢,好好的彈什麼琴!
兩個小丫鬟竟敢二話不說把他推出來,他何時成了這麼沒地位的人了?
林驌蕭心中憤憤不平,哼了一聲。
你們皇帝整日求着我入宮小住幾天,你們十幾歲的小丫頭竟然推我!
“哈哈哈。”
清朗的笑聲從身後傳來,林驌蕭皺眉。是誰來的這麼不是時候!
宇文墨手持摺扇。身着便服立與院中。
他雙目炯炯有神。彷彿將整片天際都納入其中,璀璨清亮,深不見底。
見林驌蕭僵硬的脊背,宇文墨笑意更深。他面如玉冠目如朗星,整個人晴朗端秀,溫雅的笑容讓被黃昏籠罩的院子多了幾抹色彩,“堂堂林才子也有吃閉門羹的時候?”
見來人是他,林驌蕭皺着的眉舒展開來,快步上前,“你何時也會說這種沒品的玩笑話了?”
宇文墨依舊溫和的笑着,“自然是向你學的。”
“別誆我!這麼多年了都沒學會,腦袋怎突然靈光了?瞧你這麼開心。是見過我師妹了?她如今和個狂魔一般,鑽到一堆破爛東西里連頭也不願意擡一次,怎還抽了空見你?”
林驌蕭知道什麼是宇文墨的軟肋,兩句話就頂了回去。
但宇文墨卻很淡然,展開摺扇又唰的一聲合上。“錯,我這麼高興是因爲要去見我的王妃,忘記問林公子爲何從我王妃屋內出來,可有什麼我不知的事?”
林驌蕭立刻抿嘴,思慮半刻後道,“好,陪你下一盤便是,何必說這些。”
他自然看到宇文墨身後的小廝手中端着的棋盤,心想自己沒有多少時日了,陪他下一次棋也是應該的,否則是兩個人的遺憾。
二人說笑着離去,早春的黃昏均勻的打在二人背上,映出一片金黃。
自經歷了頂替蘇棯煜的女子的事,何迆一逐漸理解蘇棯煜,想起過去的種種也不覺得那麼讓人膈應。
從心底開始接受那個高傲的護短的女子,想起她對甘棠南喬二人的維護,真是半點委屈也不許自己身邊的人受。
幾日後得知蘇棯煜接受林驌蕭的事,何迆一還是決定過去友好的嘲弄一下。
“喲,我們蘇大小姐也成了俗人了?”何迆一掐着嗓子,靠在門邊向正在寫什麼東西都蘇棯煜道。
“別想着用你那點小心思擠兌我,無用。”蘇棯煜早都察覺到何迆一的到來,此刻目不側視。
見她一語道出自己此行的目的,何迆一有些泄氣,“算了,懶得和你計較,這盤糖醋排骨,林驌蕭那個傢伙硬要我給你送過來。”
何迆一沒好氣的將食盒放在桌上,“你們約定了個什麼每日見三次的規矩?這麼白癡誰提出來的?”
林驌蕭就是因爲這個原因才拜託自己來送東西,當然菜也是她做的,被他煩了半日爲了耳根子清淨些,才進的廚房。
蘇棯煜早都嗅到了香氣,此刻也不客氣,放下手中的筆,淨手後打開食盒。
她知道何迆一最擅長的菜中有糖醋排骨,卻一直沒有機會吃,今日正好嘗一嘗。
看蘇棯煜吃了一多半,在一旁沒事做的何迆一打趣道,“吃了一嘴的醬料,哪有大家閨秀的風範。”
蘇棯煜吃完拭嘴後才道,“我不是大家閨秀,是皇帝的兒媳,華國的四王妃!”
何迆一聽罷,笑的喘不過氣來,是啊,這是真的。
林驌蕭喜好上了皇帝的兒媳!
轉念她便想到一個問題,難道所謂的一日見三次,也是爲避諱四王妃身份而設定的?
她這次來,就是爲了和蘇棯煜冰釋前嫌,捅開二人之間的隔膜。畢竟蘇棯煜連恨之入骨的林驌蕭都能接受,她們才相識半年多,恨也不會恨到哪去。
“好,四王妃,我今日是來請教問題的。”知道蘇棯煜有時候是個彆扭的人,決定用這種方式拉近二人的關係。
蘇棯煜本不願搭理何迆一,但擔心她問的是與劍法有關的,便道,“說。”
“銀針的運行路線,我瞧你施用時,可以讓它們各自有各自的方向,而我最多能讓它們按兩個方向飛去。”何迆一用心請教,同時將幾枚銀針刺出去。
“你煉魂用的還不夠精湛,練的時間太少,過於急於求成。”銀針的使用是蘇棯煜的秘法,本不該外傳,但剛纔看到何迆一使用銀針還有兩下子,便指點一二,“可以持針將手放入水中,將煉魂注入銀針,使其運動,先從一根開始。”
“水中阻力會很大,銀針太輕或許會有浮力,可以嗎?”何迆一問道,直接用了現代的詞彙,她知道蘇棯煜懂。
蘇棯煜自然懂,而且比何迆一更明白這些原理,卻不願多做解釋,“你試試便知,我還有時,甘棠送客。”
這幾日蘇棯煜很忙,因爲她在爲一件準備了十年的事做最後的準備,就等這幾日了。
一個月前,華國皇都突然流傳着一幅駿馬圖,疑似是二十幾年前已故的的曹老之作。
曹老是個傳奇人物,在畫界的威名相當於習得十級暖性煉魂。
他最擅畫活物,見過原圖的人都讚歎不已,活靈活現的猛獸圖曾嚇哭女子兒童。
可惜的是他死前將百部作品全部焚燒,如今流傳在世上的也就那麼幾幅,因此格外珍貴。
以至於之前處於遊離狀態的林驌蕭也去看了幾眼。
這幾日風波再起,又出現了幾幅駿馬圖,與之前的那幅筆力相同,許多人懷疑這些畫當年或許是遺漏了,未曾燒燬。
還有人說這些都是贗品,並非真跡,更有人說這批畫作中只有一幅是真的。
檢驗真假,最簡單的辦法便是將真品尋出做對比。
曹老的駿馬圖只有一幅流傳下來,並非收藏在皇宮,或是親王府中,而是一個沒有名聲的神秘的老人。
知道渠道的內幕人約到此人,請此人將畫作展出,供大家辨別。最重要的是,此人極擅於賞畫,有他在定能辨別真假。
市面上流傳的這些畫都被幾個喜畫的達官貴人高價收走,即便不是真的,這些畫也絕對是精品,否則不會引起這麼大的波動。
清晨天際剛剛透出些許光亮,祥和寧靜。
城門人來人往,與平日沒有區別。
但人流中夾雜了許多經過裝飾的馬車,豪華富貴的馬車被覆上一層破舊的補丁,看起來不倫不類。
這些達官貴人,便是拿着前些日子剛高價獲取的畫作,要出城一看究竟辨出真假。
皇城外的郊野小屋,今日擠滿了人。
馬車小廝侍衛將小屋圍了三層。
女扮男裝的蘇棯煜白酥也在屋內,以公子哥的身份站在角落。
蘇棯煜很坦然,白酥更是如魚得水,幾句話唬到了幾位大人懷中的銀票,心滿意足。
甘棠南喬在屋外接應,保險起見,蘇棯煜尋來了鵲疆,讓他在一里之外等待。
否則,以他高調示人的習慣,一定會將現場搞的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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