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這才發現,當年那個年輕漂亮,精力旺盛,喜歡跳舞的梅姨已經老了。
她不再年輕,不再有年輕時候的活力,說話的聲音沙啞,甚至眼睛也有些近視了。
小蜘蛛只覺得鼻子酸酸的,自己最親近的人,比自己的父母還要親的人,居然已經這麼老了,而自己還像個小孩子,還要讓他們擔心。
“你還好嗎?梅嬸嬸?”
“我沒事,你快回家吧,現在都九點多了,到你的地方還有一個小時呢。”
梅姨睡了一覺,精神也好了一些,她將桌子上的餐巾收拾了一番,擡頭看着動容的小蜘蛛
“小心點,我不太喜歡你騎摩托車,畢竟是肉包鐵,太危險了。”
彼得沒有起身,他靜靜的看着梅姨疊餐巾
“我在擔心你,本叔叔經常晚上加班,而你孤身一人,如果有個什麼事情,都沒有人能夠照顧。”
梅姨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我就是一個老太婆而已,還能遇到什麼事情?就是搶劫他們也得挑個有錢的,你本叔叔每個月的工資都還房貸了,還要交保險,剩不下什麼錢,倒是你,也該準備點錢娶媳婦了。”
她將餐巾放好
“不管怎麼樣,我累了,你也早點回家”
說着,她從一個小包拿出一張五十美元的富蘭克林放到了小蜘蛛的手裡
“給,好孩子,生日快樂!你比我更需要錢。”
彼得沒有動,他看着梅姨的眼睛
“不行,我不能要。”
“yes you can,你必須收下,看在上帝的份上,雖然不多,但是收下它吧,你必須給我拿着!”
“好吧,我收下了。”
彼得看到梅姨神情激動,知道自己不能拒絕她的好意。
梅姨眼睛裡泛着淚光,似乎想到了什麼難過的往事,她一邊幫小蜘蛛整理着衣領,一邊聲音顫抖
“我愛你,孩子,雖然你不是我親生的,但是我和你本叔叔一直把你當做我們自己的孩子,你雖然失去了父母,但是你還有我和本,但是你已經長大了,需要自己去面對外面的世界,我和你本叔叔已經老了,給不了你更多的幫助,我只能盡我所能,給你我所有的,唉,我也不知道我還能幹些什麼。”
梅姨的眼淚終於還是流了下來,她不捨的在彼得的臉頰上連連親吻
“以後有時間多來看看我,還有你本叔叔,你都已經快半年沒有回來了——”
彼得深吸了一口氣,將眼中的淚水狠狠的憋了回去,這麼長時間,他在面對歹徒的槍口的時候沒有哭,他的身體被歹徒用刀劃傷了也沒有哭,就算他的蛛絲斷了,從十樓摔下來,他也沒有哭。
但是今天,在自己最最親愛的梅嬸嬸面前,他的感情似乎找到了宣泄口,想要放肆的大聲痛苦一番。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可是爲了不讓梅嬸嬸擔心,彼得使勁把眼淚都給嚥到了肚子裡,有些苦,有些鹹。
沒有讓梅姨出來送,小蜘蛛拎着裝着剩下的蛋糕的塑料袋走了出來。
紐約的冬天,寒風刺骨,即使有着人體八倍強度的小蜘蛛也不由得緊了緊身上的衣服。
深夜,社區裡傳來了幾聲狗叫,讓黑夜的布魯克林顯得更加的靜謐、深邃。
“嘿!”
一聲甜美的聲音傳來。
彼得心中一喜,趕忙轉身看去,是瑪麗簡,正坐在她家門口。
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貂皮大衣。
“嘿,你怎麼還在這裡?”
彼得聲音啞澀,剛剛的眼淚浸溼了他的聲帶。
他慢慢的走進這個自己喜歡的女孩
“我看到你的海報了。”
瑪麗簡聳了聳肩,俏麗的身影彷彿是黑夜中的一支傲寒獨立的梅花,她嘴角微微翹起
“怎麼樣,是不是很滑稽,我真的有點尷尬。”
“不是啊,很漂亮,天天都能看到你我就覺得很開心。”
小蜘蛛哈着熱氣,說的都是心裡話。
瑪麗簡雙目溫柔似水,看着小蜘蛛
“今晚很高興見到你,彼得。”
香熱的氣息通過兩人之間的距離噴射到小蜘蛛的臉上,心曠神怡。
小蜘蛛看着眼前的美人,皮膚白嫩,在昏黃的路燈下散發着迷人的光澤,粉面桃腮,一雙桃花眼似乎在訴說着什麼。
淡淡的秀美微彎,恰似一縷青煙,淡淡的脣彩讓他忍不住想要一親芳澤。
“哦,老天!”
彼得情不自已的喊了一句。
“你在說什麼?”
瑪麗簡又往前踏了一步,此時小蜘蛛甚至能看到瑪麗簡漂亮的眼眸上有幾根睫毛。
從小蜘蛛的角度看過去,似乎還能隱約看見她連衣裙的材質和品牌,都是些小蜘蛛從來沒有見過的高檔貨。
而瑪麗簡彷彿也沒有在意自己的走光,彼得身上散發出的氣息讓她爲之迷醉。她在期待彼得說出那句愛老虎油。
閱盡千帆,始終還是彼得最愛自己。
而一個女人如果不能得到自己所愛,那麼有一個愛自己的人也很好。
“想對我說點什麼嗎?”
彼得的呼吸開始加重,一團烈火似乎在胸口中燃燒起來,四處亂竄,想要尋找出口。
他有許多話想要跟眼前的女孩說,他的秘密,他的想法,他的感覺。
“我,我想,我想知道你是不是還住在這裡。”
彼得嚥了咽口水,話到嘴邊又轉了一個彎。
瑪麗簡滿臉的失望,她的豐脣顫抖了幾下,緊緊的抿在一起,就這麼靜靜的看着彼得的眼睛
“你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她擡起左手,放到了彼得的臉頰上。
冰涼的小手讓人心疼,小蜘蛛呆呆的看着她,眼睛裡滿是欲言又止。
“彼得”
“what?”
“happybirthday!”
瑪麗簡說完這句話留給他一個背影,邁着小碎步轉身就走。
彼得心裡天人交戰,彷彿有兩個小人在爭吵。
一個讓他趕緊追上去,勇敢牛牛向前衝,先上車後補票。
另一個小人則是渾身散發着白光,爲了愛與和平,爲了正義,你必須犧牲自己,而瑪麗簡如果跟着你,每天擔驚受怕,你能忍心嗎?
正在左右爲難的時候。
瑪麗簡停下腳步,有些賭氣的說道:
“嗨,彼得!我正在跟一個人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