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嶽山從小就有一個當作家的夢想,劉涵這句話正戳中了他的要害,儘管對劉涵有成見,卻禁不住這個誘惑。立即露出笑容,“我能行嗎?我讀過一些書,可是沒寫過東西。”
“沒有人生下來就會做事情,每個人都是不斷地學習、錘鍊中成長起來的。過些天,你就去雜誌社報道,現在報社打打雜,學習寫新稿子、採訪。等到記者的業務熟悉了,就聘你當記者了。”劉涵道。
“不知道這個雜誌社在哪裡?是什麼雜誌?”孫嶽山道。
“這個雜誌社嘛就在綢緞島東面的下島上,發行的雜誌名爲百家講壇。”劉涵道。
實際上這個雜誌社還沒有成立,劉涵爲了把這個小舅子留下來,投其所好,就順口忽悠了這麼一個雜誌社出來。對於劉涵而言,辦一個報社只是動動嘴巴的事情,明天一個電話打過去,貿易促進會的人就去張羅了。他帶過來的這些穿越人士都是技術人才或者工人,沒有學文的,要辦一本雜誌,只有從內地尋找編輯、記者了。
翌日劉涵給貿易促進會駐綢緞島辦事處打了一個電話過去,說自己要在島上辦一家雜誌社,麻煩他們在東北找一些編輯、記者過來。辦事處的人放下電話,撥通了瀋陽市市委書記辦公室電話,半個月後就有二十多個編輯、記者帶着家眷乘船來到了下島。
下島尚未開發,島上一片荒蕪。綢緞島與下島離的很近,乘坐機動船,幾分鐘就到了。雜誌社的編輯、記者踏上下島,看見從綢緞島過來的工人正在給他們搭建板房。工地上搭了一些帳篷,工頭走過來,對編輯們說,板房要幾天以後能搭建好,這些天大家就暫時委屈一下,住在帳篷裡,有家眷的,每家分一個帳篷,沒有家眷的就跟工人住一起,一天三頓大鍋飯。工地伙食很硬,頓頓有雞有魚,素菜油水也足,主食基本上是饅頭,報社的編輯、記者還有那些家眷吃得滿嘴流油,都覺得來到下島這一步走對了。孫嶽山來到下島的時候,雜誌社的幾十座板房已經搭建好了,家屬區與雜誌社隔着一條土路,雜誌社的院門柱子上掛着“百家講壇雜誌社”的牌子。那天社長李明新帶着大家清除院子裡的雜草,平整場地,準備將綢緞島運來的水泥磚鋪在院子裡。孫嶽山揹着行李捲走進院子,李社長直起腰,打量他一眼,立即笑着,走過來,“你是孫嶽山吧。”
孫嶽山也報以微笑,“我就是孫嶽山,今天過來報道。”
“我姓李,就叫我老李吧,快把行李房屋裡去,一路上辛苦了,好好歇歇。”李社長道。
孫嶽山跟着總務處主任老張走進一間板房,“咱們條件有限,你是單身,這間板房就是你的辦公室和臥室,東面那座大板房是食堂,掛着牌子,一天三頓都在食堂吃,免費。”老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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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嶽山放下行李,就跟着大家平整院子,幾十個人忙活一天才把院子裡的活幹利索。
來到下島的第三天,李社長把孫嶽山叫到自己辦公室,孫嶽山敲開社長辦公室,看見記者蔣明麗坐在塑料椅子上。蔣明麗是雜誌社最年輕的女記者,畢業於江南某省省會大學新聞系,這兩天大家一起幹活、開會,在食堂就餐,二十多個人早就熟悉了。
看見孫嶽山進來,社長笑着對他道:“你們認識了吧,就不用我介紹了吧。”
蔣明麗和孫嶽山互相看了一眼,彼此笑笑,沒說話。
“我把你們叫過來,有個任務交給你們,咱們這裡只有你們最年輕,年輕人跟我們這些老傢伙整天呆在這個荒島上時間長了就生出了暮氣,到外面多轉轉纔好。咱們雜誌社每個月發兩期,稿子不需要咱們寫,有現成的,不過要到綢緞島銀河系公司總部去取,你們的主要任務就是把每一期需要用到的稿子提前取回來,交給編輯。”李社長道。
蔣明麗沉吟半響,道:“謝謝社長的關心,只是我覺得這樣安排工作不合適,我是學新聞的,寫新聞稿件、編輯稿件是我的特長,可是聽您這麼一說,我豈不是成爲跑腿的,取稿子這件事誰都能幹,幹嘛派我去?”
李社長對蔣明麗的頂撞有點惱火,覺得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戰,語氣顯得十分不耐煩,“我說過,咱們這本雜誌不需要寫稿,稿件都是銀河系公司提供的,我們只需把這些稿件取回來,把稿件放在合適的位置,然後把稿件印刷出來,賣出去就完成任務了。編輯稿件也沒有任何技術含量,誰都能幹。再者你們的待遇和其他記者也沒有區別,而且還有差旅補助,很不錯了,說實話,別人想去,還去不上呢。”
說罷,李社長把目光轉移到孫嶽山身上,“孫記者,你是不是也不願意去取稿子?”
“我沒意見,這工作挺好的。”孫嶽山道。
“小蔣,你還是不想去嗎?”李社長對蔣明麗道。
“去就去唄。”蔣明麗繃着臉低聲道。
也難怪蔣明麗有意見,她在瀋陽某報社乾的挺舒心,莫名其妙就被派到這座荒島上了,從瀋陽這座大城市來到這裡,簡直就是發配,只有犯了嚴重錯誤的政治犯纔會有這種待遇,蔣明麗一時想不通也是可以理解的。
除了雜誌社,還有十幾戶漁民生活在島上。孫嶽山和蔣明麗從雜誌社出來,步行來到小碼頭,僱了一艘小漁船。老漁民黝黑的臉上佈滿了深密的皺紋,接了錢,讓他們上了船,一路上沒有一句話,只是一下下搖動船槳,船槳拍打水面發出巨大的聲響,嘩嘩地撩動海水,海風吹在臉上如同刀割一般,孫嶽山在朝鮮度過一個冬天,早就皮實了,初春的海風跟撓癢癢差不多,可是大城市過來的蔣明麗如何消受得了,她坐在船艙裡不但身子冷,心也冷,不住裹緊了身上的棉大衣,將身子縮在船艙裡,堆縮成一團,卻仍覺得冷。孫嶽山想要幫她,可是男女有別,只能在一旁不住安慰她,卻不能給她實際的幫助。索性下島距離綢緞島沒有多遠,小漁船在海上劃了一個多小時就到了。
“蔣記者,你沒事吧。”看見蔣明麗神情委頓,悶悶不樂,孫嶽山問了一句。
“沒事,謝謝。”蔣明麗衝孫嶽山笑笑。
剛纔坐在船上身子縮成一團,腦袋埋在棉大衣領子裡,也沒注意綢緞島上的情況,現在站在島上,猛然擡頭觀瞧,這才發現這個島原來別有洞天。十數裡外是一個大工地,推土機、挖掘機、吊車等工程機械展示着機械的力量,一羣羣身穿工服、頭戴安全帽的建築工人在緊張忙碌着。登陸的地方還沒有開發,沒有修路,他們沿着一條彎彎曲曲的土路向工地走過去。蔣明麗是個漂亮的女孩子,長相甜美,五官清秀、皮膚白皙、身材窈窕,跟着這樣一個女孩子走在一起,孫嶽山感覺心裡撲通撲通跳的急促,他不曾跟陌生的同齡女孩子打過交道,心裡總有種慌慌的感覺,爲了掩飾自己的情緒,他故意走在前面,足足把彼此的距離拉開三四步。走了一個多小時,來到工地附近,兩個人停下腳步,駐足觀看。
“好大一片工地呀!”蔣明麗望着工地驚歎道。
“這裡要建商業區,據說這裡最低的樓房都要十多層高。”孫嶽山道。
“看來你對這裡很瞭解。”蔣明麗道。
“我來過一次。”孫嶽山道。
繞過工地,他們踏上一條水泥板路,路上停着幾輛造型新穎的電動四輪車。車門上塗着“鴨綠江出租車公司”,幾個出租車司機坐在路旁吸菸,侃大山打發時間,看見有人過來,爭先恐後跑過來,問他們去哪裡。孫嶽山說要去銀河系公司總部。幾個司機拿出塞子和一隻瓷碗,擲了塞子,一個鬍子拉碴的中年漢子贏了,把劉涵和蔣明麗請到他的車上。電動車在平整的水泥路上跑得飛快,透過車窗,孫嶽山觀賞着外面的景物。他在島上這些天幾乎把這個島走遍了,離開的這幾天,路旁又建起一大片廠房。越接近市區,看見的廠房就越多,水泥板路從這條主路延伸進那些工廠裡,不時有卡車、小車進進出出,顯得十分忙碌。
“這裡怎麼這麼多工廠?”蔣明麗道。
“這裡的工廠都是一個名叫劉涵的大資本家的產業。”孫嶽山道。
“哎呀,那他可老有錢了。”蔣明麗羨慕地道。
“資本家都是黑心腸,不壓迫、剝削工人,榨取剩餘價值,他們怎麼能賺到這麼多錢?”孫嶽山憤憤地道。
“你的觀點有點偏激,不是每一個資本家都那樣,有的資本家也是心懷一腔報國熱血,對工人也很照顧。”蔣明麗道。
進入城區,商店多了起來,街上的行人身上穿着各種款式的服裝,令人眼花繚亂。蔣明麗癡迷地盯着行人的服飾,心裡不由暗想,“看來這次來對了,這裡真是一個神奇的所在,要能在這裡生活就太好了。”
兩個人在總部附近下車,孫嶽山有劉涵送給他的進出總部的特別證件,蔣明麗卻沒有,只能留在外面,孫嶽山經過一道道嚴格的盤查,憑證件進入總部,半個多小時後,孫嶽山拎着一個大皮兜子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