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十日的顛簸,一輛絳紅大蓋帶紫金流蘇帷裳的馬車行駛在汴京城御街,前前後後一羣人擁促,不下十人,好生氣派。
“這不是柳家的馬車嗎?以前也不見這般聲勢啊。”路邊一身着灰色短褐、揹着竹編揹簍的男人忍不住自言自語。
這話被一個賣饅頭的瘦女人聽見了,笑說:“你不知道啊?柳家的的庶女被接回來了,聽說是要送去王府沖喜。”
“沖喜?”這話一問出來男人隨即就明白了,除了九王那個病秧子,還能有哪個王爺要衝喜?
……
相府。
“五小姐,到了。”一跟車婆子在帷裳邊提醒着馬車裡的人。
過了半晌,馬車裡頭也不見響動,婆子正欲再開口時,車木門打開了,一個身披灰色狐裘的少女彎着腰探出頭來,整個人被狐裘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張我見猶憐的小臉。
說來也奇怪,這五小姐剛走時看起來還是個快死了的樣子,怎麼一路顛簸人卻越來越潤?
接着婆子心頭一咯噔,一股不好的預感在頭頭蔓延開,這五小姐難不成是迴光返照了?
若是柳霜絮知道這婆子是這樣想她,她肯定給那婆子一個悶棍。
走下馬車,她站在相府門口,擡頭看向那牌匾。
說實話,這相府還不如杭州柳家氣派,這門口的石獅子比起柳家門口那兩個,氣勢瞬間弱得像兩隻貓。
“奴婢花焉給五小姐請安,小姐這一路上可順利?”
不知何時,自己面前竟然出現了一個身穿綠羅裙的姑娘,長得……不盡人意,臉上一塊大黑斑,幾乎是遮住大半的面容。
“嗯。”柳霜絮微微頷首,她懶得動彈,在路上也是好不容易打開了空間,拿了些藥吃上。
“夫人已經爲小姐安排好了住處,小姐跟奴婢來。”花焉說着又行一禮,才轉身帶路。
一路進了相府,她才發現是自己小看這相府了,原來外頭只是假門面,這裡面的纔是極致奢華。
相府的主母主君並有要見她的意思,這一趟回來得還算順利,只是柳霜絮心裡總覺得不簡單。
一個棄養的庶女,費這麼大勁給接回來,怎麼可能一點事都不發生?
“五小姐,這裡位是王媽媽,負責伺候小姐您的日常起居。”
“不用一一介紹,我累了。”
柳霜絮懶散的一句話,卻帶着幾分威嚴,她才懶得認識這些人,她只是暫住。
等她身體好了,她還用和這些人費話?自己打個天下去不行?
聽到柳霜絮這句話,花焉服身一禮,恭敬道:“是,奴婢告退。”
花焉是個有眼力見的人,主子不耐煩時就趕緊退下爲好,只是她沒想到這五小姐一來就這麼不客氣。
王媽媽睨了一眼已經往裡屋進的柳霜絮,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
……
“桃桃,出去。”
已經坐在了牀榻上的柳霜絮從狐裘裡伸出一隻纖手對着桃七擺了擺。
“是,婢子告退。”
桃七已經是見怪不怪了,在路上時自家小姐還在半路把自己趕下馬車過,且小姐做什麼,那裡輪得到她這個奴婢的過問?
只聽門合上了,她才緩緩地擡起右手,掌心一個明顯的立體方形圖騰,隨着她腦海的念力一動,圖騰發出幽光,瞬間消失。
隨着圖騰消失的,還有柳霜絮。
這個遍地是草原擁有藍天溪水的地方,便是她的空間,中心區域被她建了一個普通二層房屋,旁邊的幾個大集裝箱裡,是她從前收的物資。
空間很大,大到她沒有走出去過,但她也知道,這個空間只有她一個人,只是太過廣闊,找不到邊界。
她沒有耽擱時間,趕緊往裝有藥品的集裝箱去,在末世,藥品沒有那麼繁多複雜,因爲會醫的根本就不多了。
集裝箱內是排列整齊的貨架,她在其中拿了些強身健體的藥品和一些保健藥品服下。
隨後在空間裡小睡了半個時辰纔出去。
從空間裡出來後,她能明顯地感覺到自己身體好了不少。
大概再多半個月,想必她走路也不會累得急喘了。
入夜。
一輛大紅轎子已經候在了相府後門,而隨後從後門裡走出一個蓋着紅蓋頭的新娘。
就在她剛出空間沒多久時,王媽媽便拿了一套新娘服讓她穿,說是主母的命令,要她入九王府做側妃。
她也沒有反抗,反正現在住哪都一樣。
由於是側妃,自然不能走正門,她也只是被王府的人從側門擡了進去,後被帶到了一個叫霜華居的院子。
這院子和名字很是相匹配,冷得跟冰窖一樣。
等到王府的下人都退下後,桃七纔在走到柳霜絮跟前道:“姑娘,她們都走了。”
聽到這話,柳霜絮立馬掀開了礙眼的紅蓋頭,這側妃,說白了就是小妾,這身華貴的喜服,實在是讓她覺得礙眼。
可這番動作,卻把桃七給嚇壞了,這新娘子,哪有自己揭蓋頭的?
她連忙從地上撿起蓋頭,拿到柳霜絮跟前:“小姐,這可不能取啊,王爺會覺得小姐你沒規矩的。”
說罷就要把蓋頭再次給柳霜絮蓋上。
“桃桃。”她擡手阻止了桃七的動作,面色嚴肅道:“無論在哪,你只要記住,一切都聽我的規矩辦事就行。”
然而,這話並不怎麼管用了,桃七焦急道:“小姐,這裡不比在杭州,這可是汴京的王府,一不小心會殺頭的!”
桃七雖然焦急,卻也沒再有要將蓋頭給她蓋上的動作。
她從牀邊站了起來,桃七也趕緊扶住她,這個屋子……真簡陋,也空曠。
櫃子,桌子,牀,梳妝檯,窗邊的竹榻。
說不出少了什麼,但就是少。
她直走到梳妝檯坐下,桃七也只好爲她取下頭上繁瑣的釵子,但還是叭叭地說道:“小姐,這王府不比外頭,小姐說話要謹慎些才行。”
聽到這話,她忍不住打趣道:“平日裡毛毛躁躁的丫頭,開始說起我來了?”
桃七頓時就急了,“小姐!婢子說的都是實在話,小姐可不能當婢子在說玩笑!”
“好好,知道了。”說着她接上桃七手上的動作,道:“我自己來,你去幫我打盆水進來。”
“是。”
看着桃七出去後,她才進入了空間。
這屋子這麼冷,不來點保暖的東西,豈不是得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