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頭疼,撕裂般的疼。
黃希伸手,捂住腦子,還是止不住的疼痛,嘴裡乾澀灼熱,彷彿烈火在燒一般。
“水……水……”黃希迷迷糊糊的囈語着。
不知是不是她說話的作用,昏昏沉沉中,黃希感覺有人扶起她的身子,端了一碗清水放在她的嘴裡。
一股清涼溼潤涌來,灼熱乾澀的喉嚨稍微緩解了一下,不再那麼炙熱疼痛,黃希大口大口的吞喝着,迫不及待將一整碗清水都喝完,才感覺稍微好一些。
“希……希希,你好點兒了沒有。”
一道如清泉般清脆悅耳的聲音浮在她的耳邊,讓黃希心裡最後一道灼熱也給滅了下來,通體舒暢清涼。
動了動疲憊的眼睛,黃希感覺自己的眼睛很沉重,費盡千般萬般的力氣,才睜開一條縫。
一睜開眼睛,就是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那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有着一張娃娃般俊美絕倫的臉蛋,他的皮膚很細嫩,不像農村人黝黑的膚色。看到她醒來,咧着嘴傻呵呵的笑着,絕美的臉蛋上,兩顆酒窩呈現,一雙如黑曜石般璀璨激動的眼睛瞬間光芒大作,“希……希希……”
黃希怔了怔。
容錦軒,是他……
她的魂魄又在飄了嗎?怎麼這次感覺這麼真實呢?黃希沒有閤眼,有些恍惚的看着抱着她的少年。這個在家裡,沒少受到折磨虐打的少年,這個打還手,罵不還口的少年。
許是黃希的注目,容錦軒剛剛還激喜的眸子,瞬間瑟縮起來了,將黃希放在牀上,害怕的跪在地上,驚恐的看着黃希,“別,別打錦軒,錦軒怕疼,錦軒不是故意打希希的。”
黃希手上一抓,抓到牀單。慌張的又摸了摸被子。奇怪,她怎麼可以摸得到東西了?她不是隻是一縷魂魄,什麼都東西都摸不到,碰不着的嗎?
發現自己可以摸得到東西,黃希心裡不可遏制的狂喜起來。
腦子回想起昨天,容錦軒爲了救沐冰,情急之下用凳子砸沐希的腦袋,結果她的魂魄被吸到了她的身體裡。
伸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臉蛋,還是可以摸得到。這麼說,她重生了?重生到這個跟她同名不同姓的人身上了?
這麼說,她以後,不叫黃希,而是叫沐希了?她要代沐希活下去嗎?
容錦軒害怕的看着沐希。希……希希她怎麼了……?她的臉色好怪異,她是在想着怎麼打他嗎?
想到沐希有可能是要打他,再想到過去沐希跟岳父對他又打又罵,又踢又踹,好幾次差點將他給打死,容錦軒就一陣後怕,身子再次哆嗦了起來,鼻子一酸,眼眶一紅,一雙璀璨如虹的眼睛,噙着一抹驚恐的淚水。
他的瑟縮,他的害怕,黃希自然感覺到了,掙扎着起身,想將他扶起來,如今大冬天的,蓋着被子都覺得冷,跪在地下,不是更冷嗎?
誰知,她才一動,容錦軒就害怕的往後跪去,驚恐的看着她,那眼裡的害怕,怎麼也止不住。這個舉動讓黃希對他倍加心疼。他到底是捱了多少打,纔會怕她怕成這個樣子。
嘴角乾澀的喉嚨動了動,嘶啞乾澀的聲音自黃希的嘴裡吐出來,“你先起來,別怕,我不打你,以後也不會打你。”
容錦軒聽到她的話,身子抖得更加厲害了,一雙噙着淚珠的眸子,眨巴眨巴的看着她,不僅沒有起來,反而抖得更加厲害了。
她以前也曾如此和顏悅色的對他說過話,可是過後,她打得更兇,他才知道,原來她是在跟他玩遊戲,並不是真的疼他。
黃希微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下牀,親自將他顫抖的身體扶了起來,讓他坐在牀上。
“都說了,別害怕,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黃希說話的同時,看到容錦軒手上一道一道的都是鞭子抽打的傷痕,情急之下,撩起他的衣袖,果然,烏青紅腫,坑坑窪窪的到處都是傷口。有此是舊傷未好,又添新傷,傷口一直不見好轉,最後化膿流血。
黃希蹙眉,眼裡的心疼一閃而過。
“我……我沒事……”容錦軒急急的將袖子拿下,離黃希幾步,不敢靠近她。
“你很怕我?”
“有……有一點……”容錦軒哆嗦了半天,才憋出這句話,說完後,抱着腦袋,隨時準備黃希對他的毆打。
黃希失笑,“我又不是老虎猛獸的,你怕什麼怕,再說你一個大男人,還打不過我這個弱女子嗎?”
“錦軒……錦軒從不打人的。”容錦軒急急的反駁。
“我餓了,有吃的嗎?”黃希突然開口。她是真的餓了,要是再不吃東西,她敢保證,再講幾句話,她就徹底餓倒下去。
“啊……哦,有的……那……那錦軒去做飯。”容錦軒傻傻的反應不過來。難道今天不打他了嗎?可是他昨天打了她啊……還是她忘記了?
“你會嗎?”問出這句話,黃希簡直想將自己的舌咬斷。這些日子以來,不都是他在做飯的嗎?否則還指望沐老頭,或是她現在這具身體嗎?她們不來搗亂就不錯了。
“會的,錦軒會的,錦軒這就去,你等我一下。”幾乎是從牀上跳起來,容錦軒立即往廚房而去。今天沒有被打,實在出乎他的意料,希望希希是忘了這事。
容錦軒離開後,黃希起身,環顧四周。
要是可以的話,她簡直想再死一回。這什麼破地方,也太窮了吧,說家徒四壁,窮天透地一點兒也不過份。
屋子倒是有兩間,一間裡屋,一間外屋。裡裡外外,除了一張牀,跟一張破桌子外,什麼都沒有,仰頭一看,屋頂一個又一個破洞透着亮光。
連個屋頂也沒有,這要是下雨,屋子裡可咋住人?希望這天,可千萬別下雨。
又環顧了一圈,屋子裡只有一張木板牀,家裡有四個人,要是都是回來了,咋住?
以前沐希跟沐老頭,十天半個月回不了一次,每次回來,就把容錦軒趕出去睡外間地板上睡,這麼冷,總不可能還讓他睡地上吧?
屋子很小,幾步路就可以走得到外間,外面是廚房兼客堂,比裡間稍大一些,但黃希看來看去,除了一個竈臺外,連張吃飯坐的凳子都沒有。
黃希呼出一口濁氣。
這個家看來要她來撐起來了。
既來之,則安之。
以後再也沒有黃希這個人了,只有沐希,重生的沐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