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017 趕車不用腿

中午,鎮官很大方的請魏恩重一家在鎮上的晴天樓用飯。推杯換盞之間,鎮官不時的偷看給他們倒酒的書童。若不是那冷麪男子的眼神太可怕,盯的太緊,他真想摸摸那雙倒酒的白嫩小手。

下午,鎮官回到家中,急忙修書一封派家僕騎快馬奔至縣城,給縣令嚴千化送信。信上說有個叫魏恩重的財主,要以八萬兩銀子買下從三叉嶺到山下那一片荒蕪之地。這轉手之間,鎮官就把魏恩重的十萬兩銀子變成了八萬兩。

嚴千化看過書信之後心中起疑,那三叉嶺是賊窩不說,周圍又都是石頭山,根本無法耕種。山下的荒地倒是可以開墾,可這根本就不值八萬兩銀子。天底下會有這樣的傻瓜花大價錢買一片用處不大的土地?嚴千化放下書信,立刻派人去打聽魏恩重的來路。

晴天鎮外的官道旁停着一輛馬車,馬車旁站着一個身形矯健一身青袍的冷麪男子。一個神色幽怨的書童手持馬鞭站在男子身前,看看駕車的棗紅馬,又翻起眼睛看看冷麪男子,嘟囔的說:“我,我不會趕馬車……”

“學。”冷麪男子冷冰冰的說了一個字。

書童撅起嘴巴,抱怨的說:“人家腿傷還沒好透呢。”

“趕車不用腿。”冷麪男子跳上車板坐在一旁。

“哼!”書童嬌哼一聲,轉身坐在車板上,揚起馬鞭“啪”的一鞭子打在馬屁股上。棗紅馬一聲痛嘶,猛地跑了起來。

因爲馬起跑的太猛,書童沒坐穩,差點被甩下車板。冷麪男子伸手抓住書童的衣領,把他拉回來坐好。這輛馬車就在書童不斷的驚呼中,歪歪扭扭的順着官道跑了下去。

日頭偏西,通往三叉嶺的盤山小道上,一輛馬車朝着山壁衝過去。“哇!喔喔喔!”裝扮成書童的葉玫一邊大叫一邊猛揮馬鞭,最終馬倒是沒撞上,車撞上山壁。何梟縱身跳下馬車,葉玫“哎呀”一聲摔在地上。

“笨蛋。”何梟冷冷的看着從地上爬起來的葉玫,“照這樣下去,天黑前到不了山寨。”

“嫌我笨,你自己趕車啊!”葉玫沒好氣的大聲說,拍拍身上的土。

何梟沒理她,走過去把她撥到一邊,抓住車板與車輪輕鬆的將馬車搬到路中央。

“哇……”葉玫吃驚的瞪着何梟,這傢伙可真有勁啊。

何梟坐上車板,斜一眼葉玫,“駕車。”

“還來?”葉玫繼續瞪眼睛。

何梟從懷裡拿出寫在白布上的字據晃了晃,

上面黑漆漆的“賣身契”三個大字非常刺眼。葉玫無奈的把眼睛恢復原狀,走過去坐上車板繼續趕車。

學了快一整天的趕車,葉玫終於能讓馬車安穩的走直線。何梟看葉玫已經可以熟練駕車,便進入車內閉目養神。

夕陽斜照,馬車在狹窄的山道上咕嚕嚕的走着。前方的地上出現一塊不大不小的石頭,葉玫沒有看見,依然揮動馬鞭趕車。她想快點走,在天黑之前趕到山寨。

突然間,車輪撞上了那塊石頭,馬車一歪,便要往一旁倒。車內的何梟猛地睜開眼,縱身跳出馬車。“哇啊啊——”“轟咣!”葉玫尖叫着,與馬車一起摔在地上,拉車的棗紅馬也嘶鳴着被車轅帶着摔倒。

何梟站在蕩起的黃土之中,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人仰馬翻。燕非煙可沒有這麼笨,也沒有這麼善良活潑,她與燕非煙根本毫無共同之處,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何梟!我被馬車壓住啦!”一聲悲慘的大叫,把何梟的思緒拉回。何梟微不可聞的勾了下嘴角,走過去輕鬆的將馬車扶起。在地上掙扎鳴嘶的棗紅馬隨着車轅站起,在地上打響鼻踱步。

“哎喲,腿好痛!”葉玫控訴的歪在地上瞪着何梟,何梟跳過去彎身將葉玫抱起,放在車板上。葉玫嘟嘟囔囔的抱怨着,拍打滿身的黃土。何梟走到路邊,拔了一撮青草,來到棗紅馬跟前餵馬吃草,安慰的拍拍棗紅馬的脖子。

“嘁!對馬比對人還好!”葉玫恨恨的說。

何梟回身撿起掉在地上的馬鞭,瀟灑的跳上車板,揚馬鞭趕車上路。葉玫將傷腿登在車板上,小心的捲起褲子看看傷處。何梟瞥了一眼葉玫的腿,見結痂的傷口沒有裂開,眼神中現出一絲安心。

“唉,這麼漂亮的腿,可千萬別落下疤了。”葉玫自言自語的輕輕撫摸傷痂。何梟目視前方瞪了下眼睛,微微搖頭。

葉玫小心的放下褲子,從懷裡拿出何梟寫的約法三章,撐開來在何梟眼前晃了晃。“看看上面寫的第一條!不許打罵凌,辱虐待!你讓我這個重傷員趕車,是不是虐待我啊!”

何梟眼睛都不眨一下,猛的一揮馬鞭,“駕!”棗紅馬一聲鳴嘶,猛地往前飛奔。“呀!”葉玫嚇得急忙抱住何梟的胳膊,總算是沒有被甩下去。何梟冷硬的臉上,盪出一絲得逞的笑意。

天色漸漸黑暗下來,夕陽已經沉入山底,只留下天邊的一道紅絲。何梟將馬車趕的飛快,流星般轉過三岔路口,奔向山坡上的三環寨。這一路

上葉玫不得不抱緊何梟的胳膊,不然早就被飛快的馬車甩出去了。開始她還抱怨幾句,後來見越抱怨何梟就越整她,就不敢再說什麼了。

三環寨越來越近,葉玫伸長脖子往前張望着。按理說應該能看到三環寨的大門了,可葉玫卻只看到高聳的山壁。

“奇怪,怎麼都到這裡了還看不到寨門啊?”葉玫滿臉疑惑的說。

何梟一皺眉,眼神瞬間變得鋒利,全身散發出一股冰寒的殺氣。葉玫感覺到何梟的變化,轉臉看着何梟的一張寒氣四溢的臉道:“你怎麼了?”

何梟沒有答話,猛地飛身而起,將馬鞭扔在葉玫手裡。

“哎!”葉玫嚇了一跳,急忙拿起馬鞭趕車。遠遠的,看到何梟落下,站在那一動不動。

待馬車跑的近了,葉玫吆喝着停下,出現在眼前的景象讓葉玫傻掉了。

整個山寨變成了一片廢墟。

高大的寨門倒在地上,連同兩邊的木質圍牆也倒了。所有的東西都被燒成焦炭,只剩下一些燻黑的土牆。他們曾住過的曹舟的屋子,現在是一片焦黑的平地。

葉玫震驚的瞪大眼睛,下了車板,來到何梟身邊。這悽慘的山寨殘骸,一個人都沒有。

“這……”葉玫轉動着驚恐的大眼睛,無法置信的看着這可怕的一切,踩着寨門緩緩往前走,“怎麼會這樣!發生什麼事了!”

“你看不出這裡發生什麼事?”何梟陰森的目光射在葉玫身上。

葉玫不知所措的轉身看着何梟,瞪大的雙眼中浮出一片水霧。“難道……”

何梟銳利的眼睛盯着葉玫,一步一步逼近,聲音如冷冽的寒風。“你認爲,會是誰來到山寨,做了些什麼?”

“我……”葉玫看着走近的何梟仰起臉,眼淚滑下臉頰。

一隻大手伸過來抓住葉玫的前襟,把葉玫提起來與那雙冰錐般的雙目平視。“別裝了!燕非煙!你果然不是等閒之輩!”

“對不起……”葉玫喃喃的說,眼淚如小河一般流淌。她的腦中 出現那個胖臉大夫金江。毫無疑問,金江出賣了他們。

“你對我道歉,有何用?”何梟的臉如一匹注視着獵物的狼,聲音就像九幽地獄中的惡鬼。葉玫再也說不出話來,只是怔怔的看着何梟流淚。她的善良心軟,害死了全山寨的人。

何梟的手猛的一鬆,呆呆流淚的葉玫摔坐在地。這一摔似乎把她摔醒了,仰起臉嚎啕大哭。“哇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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