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世的雪鐵龍公司被標緻公司併購後，以生產小客車和輕型客車爲主，但在1924年，安德烈？雪鐵龍對廉價舒適能普及大衆的小轎車的渴望無人能比。
接到司徒南的邀請後，一頭扎進巴黎市郊的威廉古堡，前來和司徒南會晤。
一輛紅底白字，人形齒輪爲標緻的汽車駛進司徒南面前，上面下來一位中年男人，筆挺軍裝，上面有很多鈕釦，那華麗風騷的樣子一看就知道這男人是法國軍官出身。
讓人印象深刻的是，他帶着一副白色眼睛，眼神溫和專注，有種工程師的氣質。在這個時代，軍人和工程師混爲一身其實也不罕見。
“雪鐵龍先生，或者上尉？”司徒南笑着迎出去，主動上前握手。
“你好，威廉先生。”雪鐵龍對司徒南的玩笑微微一怔，隨之笑盈盈地走過來。“沒想到真的如此年輕。”
“很多人都這樣說。”司徒南幽默一下，兩人相識一笑。
“這位是克萊斯勒公司的國際專員傑夫，他負責在歐洲的業務。”司徒南有介紹身旁的一位西裝男人，具體的談判細節還得這位從美國趕過來的傑夫專員負責，司徒南可不想因爲汽車公司的事情毀了他的法國之旅。
圍着車子轉了一圈，微笑點點頭：“雪鐵龍公司的A型車很酷，我在巴黎經常看到這款車，我很喜歡。”
“是嗎？太好了！我很願意送一臉最新的雪鐵龍給你，先生。”雪鐵龍趁機道，一臉熱情地看着司徒南。
“謝謝。”司徒南欣然笑納，心道：果然是做什麼送什麼，都一個德性！前幾天，他剛剛收到一輛標緻汽車。
“作爲回禮，我想爲了表示克萊斯勒公司的誠意，應該送一輛氣流牌汽車給雪鐵龍先生。傑夫，你說是嗎？”司徒南笑着對身旁的傑夫道。
“當然。不過最快要等下個月了，你知道，氣流牌在美國賣瘋了。”傑夫笑着迴應道。作爲回敬，司徒南還爲標緻公司準備了一輛新車。
“氣流汽車，我知道，很棒的傢伙，適合普通人。克萊斯勒公司取得偉大的成功，恭喜了。”雪鐵龍羨慕道。要不是渴望同樣的成功在雪鐵龍身上重演，他何必跑來這裡呢？
跟老奸巨猾的老標緻相比，雪鐵龍性格更加豪爽，估計這跟他當個兵有關。同時，他還扮演着精湛的工程師和精明的商人這兩個角色。
1900年，時年22歲的雪鐵龍從波蘭購買一份用於人字形齒輪加工的切割專利。緊接着，這位畢業於綜合工科學校的年輕人創辦了雪鐵龍齒輪廠。1919年雪鐵龍汽車公司成立，開始了它在汽車行業孜孜不倦的追求。
在法國三大汽車公司中，雪鐵龍成立最晚，資格最淺，爲了快速發展，也更有衝勁，更放得開，這點跟克萊斯勒公司比較像。
克萊斯勒公司經歷過一戰考驗，還生產過坦克，在資金和技術積累上比雪鐵龍強多了，後來收購了道奇公司後，發展更是一發不可收拾，如今已經發展到大舉進軍歐洲汽車市場了。
“先生，我今天來是想談談我們之間的合作，希望能從克萊斯勒公司引進新型的汽車生產線，包括全套設備。”
雪鐵龍坐下來，開門見山道。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一邊留意司徒南的表情。
任何一家汽車廠商不會輕易地把自己的生產線賣給別人，況且還是正在熱銷的氣流牌汽車？據雪鐵龍所知，對方也在和標緻公司在洽談相關的合作。
司徒南臉色淡然，對雪鐵龍的話不置可否，想了一下道：“我想去看看雪鐵龍的汽車工廠，可以嗎？”
“當然。”雪鐵龍欣然點頭，心裡一喜，知道對方對雪鐵龍有興趣了。
正好，雪鐵龍公司也可以向對方展示一下自己的實力。
說幹就幹，司徒南推掉下午看比賽的計劃，攜傑夫參觀雪鐵龍公司在巴黎市區的勒弗拉斯工廠。
“你看，前面就是我們生產的5CV經濟車、半履帶車，前年投產的，是法國汽車市場最熱銷的一款汽車。”
雪鐵龍有些炫耀地給司徒南介紹起他的得意之作，此車特點：經濟、省油。
在司徒南看來，半履帶設計挺特別的，前面是輪子，後面是履帶，混在一起，基本上集合輪子和履帶傳動的優點（也結合雙方的缺點），方便越野，多用於軍事運輸。
在法國，這種車型非常流行，一戰中，法國北部工業區被德軍炮火摧毀，法國人靠大量投入汽車，把彈藥和部隊源源不斷地運動到前線，頂住了德軍的進攻。對此，法國人一直引以爲傲。
“很有趣的設計。”司徒南笑道，在美國，這種車除了用於軍事運輸，幾乎被淘汰了。
行走在街頭的都是四個輪子的汽車，履帶這東西，大多用於工地或者農村，免得壓塊路面。
“相對而言，法國的公路建設相對滯後，高速公路相對不足。不然這種汽車是不適合出現在公路上的。”
傑夫挑剔地評價道，這是事實，順便提點到目前的輪胎技術。從司徒南的語氣裡，他也大概想到司徒南的心思。
“說得沒錯，在法國這種車已經有不錯的市場的。”雪鐵龍點點頭，大家都是行家，傑夫的話說到他心裡去了。
“正因爲如此，我想更新換代，引進四輪卡車。除了氣流牌汽車，我還對道奇卡車也非常感興趣。我認爲雙方的合作前景是光明的。”
雪鐵龍又趁機提出了要求。
隨着汽車性能提高，人們對汽車要求越來越挑剔，這種不倫不類的半履帶汽車市場將會受到限制。在此之前，雪鐵龍公司要及時轉型，開發新的產品。
參觀完雪鐵龍的發動機工廠以及車身配件和滾珠軸承生產車間，司徒南對雪鐵龍公司的實力有了初步的印象。
跟他印象中熟悉的法國汽車業相契合，在滾珠，齒輪等零部件生產方面，法國人做的不錯，玩賽車好像也挺厲害的。
不過發動機、電氣化方面實力稍遜，既不像精雕細琢的德國汽車，也不像大規模轟轟烈烈的美國汽車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比如眼前的雪鐵龍汽車，雖然從福特汽車引進一條生產線，但受限於種種原因，生產規模一時無法擴大。至少在技術上，全世界沒有哪個地方像底特律一樣集中汽車產業所有環節。
只要捨得燒錢，把汽車零部件廠家找齊，統一採購，組裝起來，打造一個新的品牌不難，在技術上是可行的，但在法國，成本就比較高了。
司徒南有些明白雪鐵龍對這次合作的急切，他想引進全套生產線和機牀也不難理解了，畢竟在法國可沒有那麼多零部件產商供他選擇。
到底是標緻還是雪鐵龍？
司徒南有些猶豫，在個人方面，他比較傾向雪鐵龍，希望能和雪鐵龍背後的那些荷蘭財團合作。
雪鐵龍是荷蘭人。他們比較好說話，而法國財團就比較難說話了。
“雪鐵龍先生，你的誠意讓人感動，我會仔細考慮你的意見的。”司徒南沒有給雪鐵龍明確答覆，他的態度是熱情而真誠的，讓資金和技術比價弱小的雪鐵龍看到了希望。
“你的意見是什麼？傑夫先生。”從雪鐵龍汽車工廠回來，司徒南把這位問題推到克萊斯勒公司的國際專員身上。
傑夫自信一笑：“合作應該是包容的，有錢都可以賺。福特汽車不是同時向全世界出售汽車生產線麼？”
司徒南點點頭，明白傑夫的意思。“好！此事交給你吧！希望巴黎的公路上都是我們克萊斯勒血統的汽車。”
在標緻公司還在猶豫的時候，傑夫跟雪鐵龍的談判進展得非常順利，克萊斯勒公司用技術裝備入股以及少量現金入股雪鐵龍公司，佔股30%。
雙方都拿出了血本，克萊斯勒道奇卡車生產線搬到巴黎，根據協議，在未來兩年內，克萊斯勒公司把氣流牌汽車全套技術設備提供給雪鐵龍公司。
“雪鐵龍那傢伙還是挺有誠意的，我看沒問題。”司徒南拿到傑夫的談判結果，點頭答應。
“那行，我把結果通知美國了。”傑夫興匆匆來，又興匆匆地離去。
“在工業方面，美國人真是太強大了，一枝獨秀。跟美國三大汽車公司相比，英法德的汽車公司只是小孩子。不過能拿到雪鐵龍30%的股份也不錯。”司徒南心裡嘀咕着。
此時，他幾乎忘記了標緻公司。
標緻公司畢竟實力要比雪鐵龍強一籌，背後還有米其林輪胎公司支持，巴黎銀行，法國興業銀行等大財團也跟標緻公司關係密切，比起有些窘迫急切的雪鐵龍，標緻公司的態度自然也要矜持一點。
巴黎市郊的標緻家族別墅，聽到克萊斯勒公司和雪鐵龍合作後，老標緻痛罵道：“該死的，美國人真是沒有耐心。怎麼快就和雪鐵龍那個荷蘭人走在一起了！”
說完，氣得順手把珍藏的好酒砸爛在地。
站在他身邊的是兩位穩健的中年人，眉頭蹙起，臉色不好看。他們本別是羅伯特？標緻，希夫？標緻。老標緻沒有後代，所以標緻公司將來由兩位侄子繼承了。
其實算起來，從司徒南離開標緻家已經差不多半個月，老標緻爲此次談判費了不少心思，總的來說，他實在不想美國人入股標緻公司。
可是偏偏忽略了司徒南可沒有多大的耐心，克萊斯勒公司進軍法國固然重要，但比起西方石油公司在法國的投資業務，司徒南可沒多少心思在標緻家族身上。
無論是標緻還是雪鐵龍，在他心裡，其實相差不大，和他們的談判不需要拖拖拉拉。這種態度也直接影響到克萊斯勒公司的代表傑夫。
“對了，和克萊斯勒公司的聯繫還在嗎？”老標緻冷靜下來。
“是的。對方告訴我們，雖然不會跟標緻生產合資汽車，不過還是願意提供相關的技術設備。”
羅伯特？標緻答道。心裡暗罵：貪心的美國人，真想把便宜都佔了。
“我們是不是要考慮一下和福特汽車的合作啊？”希夫？標緻建議道。
“不！”老標緻想了一下，搖頭道，“T型車已經落後了，至少在法國不出幾年就會被淘汰。別忘了我們的對手得到了克萊斯勒的支持，他們肯定會推出更先進的氣流牌汽車。那款車在美國售價並不昂貴，打進法國市場並不難。我們應該早作準備。”
“美國佬終究靠不住，還得我們自己努力，生產法國的汽車。”羅伯特？
標緻感嘆道。
“那當然。總不能受制於人吧？”
老標緻欣慰地點點頭，心中大概有了主意了。既然克萊斯勒公司還願意提供生產線，說明他們看中的還是錢，大不了多花幾個錢。
克萊斯勒的動作，福特、通用不會無動於衷的，不用多久，也能從他們那裡得到自己需要的東西。
老標緻打定主意。
第二天，他提出要拜訪司徒南。司徒南記掛着南華足球隊的比賽，便邀請老標緻一起去看球。
“能不能出現就看這場了！”司徒南有些期待地對張邦先道。
“放心吧！對方非常魚腩，小新那傢伙把守的大門可不是那麼容易攻破的。”張邦先自信道。
對手誰叫對手是愛沙尼亞呢？這個小國比南華還要打醬油。經過申訴，組委會對戴傳新的禁賽減爲三場。今天這場比賽是第五場，正好復出。
“那幫法國人可不好說話吧？”司徒南笑着對張邦先道。是張邦先在背後爲戴傳新申訴。
“也不是。我找法國石油公司的主席ErnestMercier，也就一兩句話的事。畢竟南華運動員在比賽中遭到不公正待遇會影響到和法國的關係。”
張邦先平淡一笑。
“哈哈。應該的。”司徒南不禁莞爾。
法國石油公司就是百年後大名鼎鼎的道達爾石油公司的前身，是法國國有的大型石油公司，地位跟某石油公司差不多，手可通天。
法國人垂涎南華的時候，自然好說話了，再說修改不合理的判罰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過了一會兒，老標緻也來到賽場。不用司徒南介紹，張邦先就和老標緻打招呼，在法國幾年，張邦先認識了不少工商界的企業家。
比如米其林輪胎公司就和南華有着密切往來，而標緻公司幾乎和米其林輪胎公司是一夥的。
對於不能入股標緻公司，司徒南有點遺憾。不過跟老標緻的交談還算愉快。
足球賽的結果讓司徒南滿意，最後南華隊以1:0戰勝絕大多數中國人南華人沒聽說過的國家愛沙尼亞，堪堪晉級。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