麪包車上，喝多的常肖橫趴在後座的其中一排，醉得不省人事。許倩被他佔了位子，坐到前邊的副駕駛座上，雙手交叉放在胸前，眼睛不停地朝車內的後視鏡裡看袁傳，那點心思還沒有散去，反而愈演愈熱。
密閉的車廂，發散的酒味難聞，還有道令人不舒服的視線在身上徘徊，袁傳眉頭輕憷。
到了住處，袁傳開門下車，等卓君言也出來後，直接把車門甩上。卓君言還有些猶豫要不要幫司機大哥一起將常肖扛回屋，袁傳轉過身來，挑眉說：“你喜歡睡裡邊還是睡外邊？”
卓君言一愣，反應過來後頓時把常肖拋到腦後，擡腳朝前走，聲音很低地說：“都行。”
許倩走下來，看着兩人並肩地走進大門，眼神含劍地看着卓君言的背影。
上着樓梯，江柔的電話就過來了。袁傳接起來，也沒避着卓君言，有什麼說什麼。卓君言回頭看了他眼，放輕了腳步。
江柔照例交代了一些事，頓了下，有意似無意地說：“小於跟我誇讚你方方面面都想得周到，做事也很有主見，她跟着你進組就像在度假一樣悠閒。”
袁傳沉默，沒想到於可可會跟江柔說這些。
江柔平淡地說：“藝人自己能處理好自個當然是好事。但公司給你們配助理，就是讓他們幫你們跑跑腿，替你們處理些生活上的事。這就是他們的工作。你要讓他們太閒了沒事幹，他們還不定以爲你嫌棄她。”
袁傳揉揉鬢角，回到：“我知道了。”
江柔一笑：“行，早點休息，有什麼事就讓小於聯繫我。”
“嗯。”
結束了通話，袁傳從陽臺回到屋裡。趴在牀上的卓君言聽見腳步聲，打了個哈欠坐起來，眼角帶着淚花。袁傳看他困得眼睛眯縫還要強打精神的樣，煩躁的心情得到了安撫。
“眼睛都睜不開了，怎麼不睡？”袁傳說着，想到他今天看見雙人牀時候的糾結神色，嘴角上翹開玩笑，“怕我等你睡着了襲擊你嗎？”
卓君言歪着頭看他，幾秒後反應過來，眯着的眼睛睜大，嘴巴微微張開卻又立馬合上，欲言又止。
袁傳笑意濃濃，換了個站姿看着他，等他開口。
互相沉默了會，卓君言伸手抓了兩下頭髮，低着頭說：“我想麻煩你跟我對一下明天的戲。”
看他明明都困得不行了還要對戲，袁傳就算特別想答應還是殘忍拒絕了：“改天吧，今天有點累。”
聽他那麼說，卓君言也不好說什麼，點了頭把剛拿到手裡的劇本又給放了回去，轉而去攤被子。
袁傳滿意地揚起了脣，拿起掛在衣櫃裡的睡衣和浴巾進了浴室。等他出來，卓君言已經躺在牀上，面朝着裡邊，睡得呼吸綿長，毫無防備。
也是今天拍戲累了，睏意難擋。
袁傳站在牀邊好一會，拿起吹風機，把燈給關了，開門走出臥室。
趙錢提着一整袋零食和啤酒回來，聽見一樓的公用浴室裡有響聲，走過去見袁傳在裡邊吹頭髮，驚訝：“怎麼是你啊？”擡手往上指，“我記得三樓就你們那屋是套間來着？”
頭髮已經吹得半乾，袁傳拔了插頭往回收線，下巴朝他手上提的大袋子點了點：“趙哥這麼晚還出去？”
趙錢啊了聲，手提起來說；“這不剛忙完，住一屋的幾個同事吵着要喝一杯，我猜拳輸了，作爲代表出去採購了一波。”
袁傳輕笑着點頭。趙錢手伸進袋子裡拿了兩瓶灌裝啤酒和一包魚乾一包花生米出來遞給他，笑得爽朗地說：“買的挺多的，你也拿點上去。比不得你那些蛋糕，可別嫌棄啊。”
袁傳沒拒絕，接過來說了謝謝。趙錢目送着他上樓，撓着頭晃着腦袋拐彎朝角落的臥室走去。
——
輕手輕腳地關上門落了鎖，袁傳沒開燈，藉着窗戶透進來的光，摸着路到了書桌前把東西放好。他轉過身，看着牀上輕輕打着呼睡得特別沉的卓君言，不自覺地連呼吸都放慢了些，可心跳卻快得可怕。
窗簾拉上，沒留一點縫隙，袁傳回到牀邊，踢掉拖鞋躺了下來。牀墊微微塌陷動彈，驚擾了卓君言，但他也只是輕輕轉了下頭，還是睡得舒服。
平躺在牀上，一手放在肚子上，一手搭在額頭上，袁傳平復着自己過快的心跳。
那種心臟彷彿要衝破胸腔往外蹦出來的感覺讓他煎熬。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袁傳終於平復下來身體的躁動。他把手從額頭上拿下來，無聲呼了口氣。等他閉上眼睛，睡意也漸漸上來了。
大腿突然被不輕不重地踹了一下，睡夢中的袁傳眉頭皺起，但沒有醒過來。他等了會，沒有再次被襲擊，皺着的眉頭便鬆開了。可沒過一會，他又感覺自己的臉上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爬，弄得他癢癢的有種說不出口的怪異感。
袁傳左右轉了下腦袋，可那東西不僅沒有走開，還越爬越往下，在胸口處徘徊了一會，接着繼續朝下走……
閉着的雙眼猛然睜開，袁傳呼吸急促，下意識地轉頭看向睡在身旁的人，腦子裡在嗡鳴。
卓君言弓着腰縮着身體，腦袋不安地在枕頭上蹭着。他覺得冷，伸着手摸被子，摸來摸去都摸不到，放棄地要往回收手，可發現怎麼扯都扯不回來。
卓君言被袁傳壓着按在腹部上的手掌原本溫度不高，可就一會的功夫，相貼的肌膚能量傳遞，立馬就變得暖烘烘的了。
袁傳覺得自己要炸。明明氣溫下降了，可他後背卻在冒熱汗。收不回手的卓君言更加不安，眼珠子動着似乎要醒過來。袁傳喉結上下滑動，忍耐着鬆開了壓着他的手。
成功縮回手的卓君言舒了口氣立馬又縮緊了身體。額頭冒熱汗的袁傳屏着呼吸等了一會，確定他又睡着後，擡腳一勾，把放在牀角的被子接過來蓋在了卓君言身上。
雨滴打在玻璃窗上，挺大的聲響，不時伴着一兩下雷聲。有了被子的卓君言睡得舒坦，對那些惱人的響聲全不知。
袁傳單腳着地坐在牀上，聽着外邊雨聲急切，目光沉沉地看着牀上熟睡的卓君言，渾身似有火在灼燒。
那時來不及添一把柴就被冰水澆滅的火，又重燃了。比起那時的，更旺、更讓人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