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傾玄帶回來的這個消息至關重要,沈青雉心口發沉。或許這就叫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但沈青雉覺得, 她之前想的還是太樂觀了。
本以爲……就算那位白三夫人下達追殺令,那些殺手遠從中土而來,也要歷經長久跋涉。
可沒成想,她這邊纔剛收到消息,那些人就已經摸了過來。若不是今日恰好湊巧,被楚傾玄將那些人肅清了一遍,興許……沈青雉捏了把冷汗。
“別怕,沒事的。”
楚傾玄握緊了她的手。
他今日在城外解決的那些殺手僅僅只是第一批而已,保不齊還有多少人正在往京城這邊趕。
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這事確實棘手了些,但不論如何……楚傾玄心裡壓了一口氣。
“我不會讓他們傷到你,絕對!”
沈青雉頓住許久,才靠在他懷裡,把臉埋進他胸膛。
她並未縱容自己消沉太久,只過了一會兒,她就重新振作,並打起精神來。
“目前來看,玄冥二老可以算作我們的人,這事需要知會他們。另外,家裡這邊,也得重新安排一下……”
……
當侯府這邊忙着備戰時,另外兩處,也沒閒着。
一個是東木國那位長公主東木夏,她翻來覆去地琢磨着北冥澈,又仔細翻了翻藍雲的資料。
可惜藍雲不是西涼國這邊的人,她一出現就是和沈青雉在一起,以友人的身份住進了侯府。所以在東木夏看來,如今侯府等同藍雲的靠山。
另一邊,便是西涼本國的九皇女,鳳千舞。
“九皇女,東木國那位長公主讓人給您帶了一個信兒……”
當心腹這樣彙報時,鳳千舞瞳孔一縮,“呵,男人……”
她眼神陰鬱,也不知在感慨什麼。
本來她就想和東木夏合作,但東木夏聽過她的具體計劃後,心生猶豫。
直至此刻。
她一直讓人盯着東木夏那邊,如今總算將東木夏拉進她這個陣營。
鳳千舞眯了一下眼,“既如此,那便也該準備準備了。”
“誰!?”
外頭突然傳來下人的呵斥。鳳千舞皺着眉,從房間走出,就看見楚東塵坐在一把輪椅中。
她恍惚了許久。楚東塵一身白衣,那姿態,那神色,和從前的楚傾玄……是那樣相似。
可他到底不是楚傾玄。
“殿下……”
楚東塵溫柔一笑,衝身後招了招手,便有小廝捧來一份湯盅。
“夜已深了,殿下當心身體,這是東塵特意讓人爲您熬製的補湯。”
鳳千舞皺了皺眉:“你有心了。”
說完,她便轉身回去,但進門的一瞬間卻說:“你……往後少來本宮這邊。”
她如今,只要一看見楚東塵,就會感覺很心煩。
楚東塵的氣質,和楚傾玄,太像了些。
鳳千舞費神地按了按眉心。楚東塵眯了一下眸,直至鳳千舞進門後,他才無聲地彎了彎脣。
“走吧,回去。”
早就知道鳳千舞是個不可安分的,只是……如今西涼這局勢,也不知……楚東塵忖度許久,才低聲道:“吩咐下去,先按兵不動。”
等這西涼徹底鬧起來,到了那時候,再趁亂出手也不遲。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而今楚東塵想當這個黃雀,因爲他已猜出鳳千舞的目的和手段。
……
接下來漫長數日,竟迎來不可思議的平靜。
城裡依舊那麼繁華,富賈之家的紈絝忙着招貓逗狗,攤位小販也將嗓門喊得震天價響,儼如一副太平盛世的景象。
但侯府出奇的低調。
這期間武安侯曾秘密進宮,和宗元帝密談,二人談話內容無人知曉,可宗元帝爲此憂心忡忡。
而沈青雉也悄悄去了玄冥學院幾次,和玄冥二老密議。
侯府這邊,猛虎軍延續之前的工作,在將葛青那些黨羽全部捉拿後,便化整爲零,高達幾十萬的人數,本該像人山人海一樣十分壯觀,可突然化作一滴水,悄無聲息地融入了市井之中,再悄悄地流往城外。
當然,日前因葛青那件事,侯府算是出了迴風頭,暗中不少眼睛盯着侯府,也有人好奇那些猛虎軍究竟去了哪兒,怎麼就突然收兵了。
可那些人四處打探,卻撞上侯府提前佈置的煙霧·彈,最終結論是猛虎軍已經回到了屯兵之地。
朝堂之上並不安寧。
這一日宗元帝上早朝時,就見武將的陣營中,那位算得上年輕有爲的悍威將軍霍無深一步當先:“皇上!臣,要彈劾武安侯!”
霍無深呈上奏摺,宗元帝聲色不露,但心裡是煩不勝煩。霍無深一開口,也有不少人複議。
“皇上,那武安侯擁兵自大,日前竟率領私兵圍困我西涼皇城,他置皇權王法於何在!”
“那侯府上樑不正下樑歪,臣看那武安侯怕是早已有了謀反的心思。”
“侯府子女中,那沈青雉往日橫行無忌,沈軒宇亦是有樣學樣,都說有教無類,可這二人狼狽結幫,還請皇上聖裁!”
宗元帝可忍了這些人有些時日了。他最近也挺忙。
朝堂風氣亂七八糟,順藤摸瓜地查一查,許多臣子以前藏得深,夾緊了尾巴做人,可不知合適竟被九皇女鳳千舞收買。
如今這些跳出來作亂的,幾乎全是和鳳千舞同屬一個陣營的。當然也有一些是着實看不慣侯府行事,所以纔在此鏗鏘有力地講些公道話。
宗元帝旁邊,大內總管李全福手持一柄白拂塵,他倒是笑盈盈的,可心思轉的快,將那些別有用心的臣子全部記下來。宗元帝道:“衆愛卿爲我西涼國憂心至此,朕這個皇帝深感慚愧,可武安侯從戎馬天下,勞苦功高……”
這又是一番和稀泥。
如今局勢不明朗,宗元帝不得不壓下他心頭所想,暫且周旋着。不然怕是早已下令,將九皇女拉起來的陣營整頓一番。
這西涼國的江山,任何人都不能覬覦,日後也只會傳到一個人手裡,那便是他的七兒。
若鳳棲桐身體不適,不能掌權,那便等鳳棲桐婚後,將這皇位傳給鳳棲桐的子嗣。
至於旁的,膽敢覬覦,那邊剜了心,剁了手!
宗元帝這般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