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所有生者的大敵

橫斷山脈,獸人山谷。

獸人王、大祭祀,帶着五百獸人勇士們與亡靈的石像鬼騎士廝殺在了一起。

這一戰真是殺的天昏地暗,足足打了三個多小時。獸人山谷外的森林,硬是被縱橫交錯的魔力和戰技給清出了一片方圓近一公里的空地。

空地中,橫七豎八地倒着大量獸人戰士的屍體,散滿了破碎骷髏的碎片,許多坑窪中的水都便紅了,是獸人勇士的血。

“快攔住這些骷髏,別讓他們跑了!”獸人王看着幾個石像鬼騎士竟然要跑,大聲疾呼。

打到現在,獸人損傷慘重,但石像鬼騎士也已經所剩無多,只剩下寥寥十二隻。這十二個亡靈再不戀戰,分散着逃離,要回去報信。

獸人王擔憂地就是這一點!

“崩崩崩!”有獸人勇士操作威力巨大的攻城弩攻擊,有三隻石像鬼中箭,帶着它的騎士從天空中隕落,但還是有八個石像鬼騎士躲過了攻擊,飛出了獸人的視線。

“該死!”獸人王狠狠將手中的戰斧撞在地上,一臉地懊惱。

“陛下,大祭祀不行了!”有人忽然喊。

“什麼!?”獸人王猛然回頭,朝聲音來源看去,頓時就看到蒼老的大祭祀。

他滿身是血,滿是褶皺的臉灰敗一片,眼睛黯淡無光,他身上最大的傷口在腹部,黑暗的魔力將其上血肉腐蝕殆盡。甚至連腸子都爛了。

見獸人王看過來,大祭祀臉上稍微動了動,似乎在笑。他對獸人王說出了最後一句話:“陛下,亡靈強大,擔心…他們……報……”

話沒說完,大祭祀眼中就失去了光芒,已經迴歸了祖先的懷抱。

獸人王心神顫抖,他轉頭四顧,就看見遍地慘狀。知道這一回自己和亡靈戰鬥的決定是錯了,他太沖動了。

“嗨!”獸人王一腳將腳邊的一個金色骷髏頭顱踩了個粉碎。這是阿隆索的腦袋,他並不是獸人王的對手。準聖的力量終歸是無法和真正的武聖相提並論的。

但這又如何呢?

獸人王索爾格眼中滿滿地都是驚駭:“亡靈,竟然如此強大嗎?”

沒人回答他,以往充當他的智囊的大祭祀已經迴歸了祖先的懷抱。

就這麼站在原地。足足沉默了足足十分鐘,索爾格徹底冷靜下來,他擡頭看着倖存的獸人勇士,艱難地道:“把我們的勇士的身體用火燒了,不要讓他們成爲死亡主宰的奴隸。”

獸人們默默地執行者獸人王的命令,當火焰騰空而起時,索爾格下了第二個命令:“命令,繼續遷移。我們得儘快離開這裡。”

他明白大祭祀的話,有石像鬼騎士逃走了。他們已經和亡靈結了仇怨,那麼下一次,就可能有更多的亡靈過來。

獸人經受不起這樣的損失。

“陛下。我們並不害怕亡靈!”有勇士高聲道。

“我知道你們的勇氣和力量。但我們還有孩子,我們必須活着,庇護他們成長!”索爾格痛苦地道。

以他對死亡主宰的瞭解,對方一定會來報復的,而一旦戰鬥就會有死亡,死亡就會增添對方的力量。對方越打越強,而他們的力量卻被連續削弱。最後絕對會被滅族。

所以,只能儘快搬遷。

剛纔,他實在是太沖動了啊!索爾格後悔不迭,但事情已經發生了,回不去了。

獸人幾乎是立刻就開始遷移行動,總計五萬多人口,其中四萬多獸人,一萬多人族女子和半獸人後代,他們的計劃是不斷往橫斷山脈深處走去。

時間眨眼而過,第三天中午的時候,獸人就開始集合完畢,準備出發。

這時候,忽然有人喊起來:“龍,綠龍,天上有綠龍。”

索爾格擡頭,果然就看見天空之上盤旋着一頭綠龍,可不正是幾天前的維安娜。

這一回,對方飛的很高,至少有五百米,所以雖然在天空中不斷盤旋,索爾格卻無能爲力。

“這麼下去不行,看來我得訓練一些飛行坐騎了。”索爾格下定了決心。

“看,有東西扔下來了。”又有人喊起來。

索爾格看過去,很快就發現扔下來的是石像鬼和骷髏的殘骸,數了數數目,有八具,正是當日逃走的石像鬼騎士的數目。

有聲音從天空中傳下來,是羅林:“索爾格,喜歡我送的禮物嗎?”

索爾格咬牙切齒,高聲吼道:“那些亡靈是你帶來的?”

“是又怎樣?”

是呀,是又怎麼樣?他奈何不了對方。

到了這個地步,索爾格已經沒有發怒的力氣了,他深吸口氣,壓住心中涌上來的頹喪心思,吼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沒怎麼樣。想必你也見識到了亡靈的力量。這一次你運氣好,我們爲你攔截了所有逃脫的石像鬼騎士,所以你在幾個月內不需要擔心亡靈的報復。這段時間,你足夠帶領你的族人搬遷了。不過,亡靈的耐心可是很足的,你能躲地了一時,但卻別想躲他們一輩子,仔細想想吧,索爾格!”

這番話說完,天空中的綠龍猛一振翅,就朝北方飛去。

索爾格再次陷入了沉默。

“陛下?”許久,一個獸人戰士疑惑地開口。

“沒事。走,出發吧。”

這一刻,獸人王腦海中有兩個詞盤旋着‘人族’‘亡靈’,這兩方,誰纔是他最可怕的敵人?

走了些路,索爾格的目光忽然落在一個人族女子身上,這是個母親,她的身體很柔弱,身高不到獸人戰士的胸口,體重不足普通戰士的一半,密林中路很不平坦,她走得有些踉蹌,但她始終護着懷抱中的孩子。

再看那孩子,有人族粉紅光滑的皮膚,但臉上還長着一些絨毛,還有兩顆如米粒大的尖尖小獠牙,這意味着她的獸人血統。

這是個小姑娘,即使以獸人的眼光看,這也是個可愛的小東西,看了一會兒,索爾格發現自己心中充斥着的頹喪、煩躁竟然消去了一大半,被平靜和責任這兩種情緒給代替了。

是的,孩子,是她的孩子,但也是獸人的孩子。

索爾格心中忽然出現一絲明悟:“多年以後,獸人族將融入越來越多的人族血脈,人族的仇恨終歸會有緩和的一天,因爲我們都是生靈,模樣有些差距,但本質並無巨大的鴻溝。但那些復活的亡者,卻只會毀滅一切,那是所有生靈不死不休的死敵。”

看着身後的獸人同族,索爾格終於長嘆口氣:“看來,如果有機會,還得聯合人族啊。”

他依然恨羅林,因爲對方斬了他一條手臂,因爲對方讓他嚐到了失敗的苦澀滋味。但他也不得不承認那個人族戰士的智慧和力量。如果他和人族合作對抗亡靈,那麼獸人還有一線生機。如果獸人旁觀這場災難,那麼當大陸被黑暗徹底毀滅,他們獸人也難逃厄運。

他是一個戰士,是視榮耀爲生命的武聖,但同時也是獸人的王,與個人的失敗恥辱相比,種族的未來更加重要,他必須爲他的族人的前途考慮。

…….

“接下來我們去哪?”維安娜問:“回你的伯爵領嗎?”

“不,暫時不想回去。我們纔出來十天不到呢。”羅林現在躺在維安娜的後背上,胳膊枕着頭,眯着眼睛看着天空,一臉安逸。

“哦,那你想去哪?”

“不如,我們去一趟冰霜之地,見見冰霜十字軍的統帥愛德華.萊茵侯爵,怎麼樣?”羅林道。

既然出來一趟,見了趟獸人就回去,那就太遺憾了。

“愛德華.萊茵,雷霆刀聖?見他幹嘛,那可是奧拉基王國的人,你是雷曼公國的伯爵。就我們兩個過去,如果他要和我們翻臉,我們跑都跑不走的。”維安娜吃了一驚。

冰霜十字軍,奧拉基王國最精銳的軍隊,也是星光大陸上最精銳的軍隊,裝備精良,武力強悍,所謂的獸人大軍根本就沒法與之相提並論。

或許獸人個人的勇武超過十字軍的戰士,但組成軍隊之後,十字軍就是一個無比凝聚的整體,力量提升遠遠大於1+1的程度。

他們去冰霜之地,如果惹刀聖不高興了,對方要動手,就算維安娜和羅林聯手,也逃不過一個‘死’字,這點毫無疑問。

“的確有點危險。但刀聖一直鎮守奧拉基王國北方,已經足足有五十年,他守護這大陸的北方屏障。從這點來看,這人是一個真正的英雄。我想他能看透大局,也能看到亡靈的可怕。找到他,說服他,或許能借他的力量逼迫奧拉基國王放鬆對雷曼大公的壓力。”羅林說出了他的目的。

當然,這是他的一廂情願的猜測,而他們到底屬於兩個國度,或許就算刀聖不想動手,但他手下中如果有人煽動情緒,也會逼得刀聖爲了大局不得不對羅林動手。

雖然羅林應該不至於被殺,但武技肯定會被廢,然後送還大公以換取鉅額賠償。

雖然武技不是沒法恢復,但那可就實在太丟臉了。

“一切都是未知的,這是一場冒險,賭的是刀聖的人品。但現在亡靈勢大,我們得抓住任何機會。”羅林最後道:“這值得冒險。”

“那……就去吧。”維安娜轉了個方向,她被羅林給說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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